狭小的窗台上得了阳光照耀的红掌长势格外地好，莫柠脸颊夹着手机，手上擦拭叶子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当听到何述说他已经查了分数后，立马扔下手中的抹布，一手拿起手机，神经都变得紧绷了，没想到对面的人还在绕弯子地不给她说最后的结果。
“是没考好吗？”他叹气的声音传来，莫柠已经想了满脑子安慰的话，“没关系的，大不了再复读一年，谁都有失败的时候。”
话刚说出口，她就想收回去，何述这样的家庭背景，即使考不好，或许也能有个好的归宿。
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学历也不是唯一的选择。
何述忍不住笑道：“哈哈，还是骗到你了。”
“什么？”莫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总分670，这个分数比去年H大的最低录取分数高出了30分，上H大一定是没问题了。”他再也按捺不住激动，转手将成绩截图发给了莫柠。
“多亏了你的英语笔记，我这才能保住英语不拖我的后腿。”
莫柠眼眶微红，在看到他成绩的那一刻，心里有无数种情感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彷佛今天出成绩的人是自己一样。
“你说你，考的这么好，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还以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连手机都险些拿不稳了。
过了好久好久，莫柠才缓了过来，喉中的那口塞着的气咽下，她才断断续续地说：“真好……，下个……，下个就该我努力备战高考了。”
“何述，大学里的生活不比高中，有空闲的时间，你还会结交到新的朋友。到那个时候，我们可能讨论的话题都不一样了。”她语气转而变得低落，“要是一年的时间都不怎么见的话，我们会渐渐变得没话说了吗？”
对面的人在得知她的顾虑后，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放心吧，不会的。你不是说大学里空闲时间多，那我得了空就回来看你，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的。”
“要是我真的变坏了，那你考进H大的时候，来找我算账，打我一顿也行。”
莫柠被他逗笑了，“那可不必了，君子不对小人动手。”
窗边的红掌叶子被她在打电话时，摘掉了几片，等到电话挂断后，她才后知后觉发现，匆匆将它们收了去，生怕孙芬华看到会责怪她弄坏了自己辛苦养的红掌。
“妈，明天开始我早上七点要去图书角复习，不用给我准备早饭了。”莫柠转身朝着厨房方向喊着。
孙芬华人未出来，应声道：“去这么早的啊。”
“嗯，我决定了。我要努力复习，考入H大的新闻系。”
后者端出两碗汤面，放到餐桌上后，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半干的水迹，“柠柠，不是还有一年你才高考吗？现在还能多睡会儿觉的，等到高三复习的时候，想多睡会儿，都不行了。”
莫柠拉开胶凳，只够两个人用的餐桌，将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她夹了一筷子的面，“妈，H大的新闻系录取分数很高的，我也喜欢这个专业，想拼一把。”
以她现在的分数，不努力的话，也足以够到心仪大学的门槛，可是要想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就要再努力，再努力一点才行。
学习的苦，莫柠从小学开始就在吃，她一直以来都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她的卧室里有一整面墙贴满了，她从小学到高二所得的奖状。
孙芬华没有逼着她去学习，甚至忙着水果店的事情，对莫柠都是散养的状态，更别说去辅导她了。家里的现状也没有多余的钱去再去支付辅导班的报名费。
“别太累了，想吃什么都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她摸了摸莫柠的头，拧开自己做的豇豆鱼罐头，往莫柠碗里拨了些。
自己却没舍得放一点，又将盖子重新盖上。
每次都是这样，一煮只放两根菜的面条时，她总会往莫柠的碗中放些要么是煎的鸡蛋；要么是肉丸子；要么是中午剩下不多的炒肉。
而这些，她无一例外都是留给了莫柠。
“妈，你也给自己拨一点啊。还有那么多呢。”看着孙芬华瘦弱的手臂，莫柠心疼地说。
孙芬华还是说着百年不变的借口，“妈晚饭就喜欢吃些清淡的，不爱这些重口的东西。”
“又这样说。”她还是同往常一样，试图起身将碗中的豇豆鱼罐头分给孙芬华一点，可还是被后者灵巧地躲开。
“妈不爱吃，你快吃吧。等下啊，面都要凉的陀住了。”
这样的情况从爸爸离世以来就维持着，即使何述帮她们争取到了每个月只用换规定的钱数，不会再被索要额外的。
可单凭孙芬华一个人经营着一家不大的饭店，她们的生活过的还是很拮据。
莫柠低头夹起一大筷子面条，呼着热气，她决心未来要让妈妈过上好的生活。
—
高三的暑假假期不算长，赶在H大开学之前，莫柠就已经坐在了教室里。
她提前将校园卡上绑定了何述的手机号，能挤个空闲的时间，跑去绿色的固定电话机旁给跟他通话。
她计算着何述开学的时间，赶在那天周五中午吃饭的时候，给他打去了电话，拨通的瞬间，莫柠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明明有很多话要和他说的，明明是想祝他开学顺利的，怎么到了嘴边却汇成了一句，“出发了吗？”
听筒的里传来车站列车员播报的声音，还有噪杂的人声，何述笑道：“没有，现在还在车站等车呢。”
“等到了学校我给你拍照片，我遇见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先记下，等你来的时候，和你一起。”
分明是句普通的话，可胜似了甜言蜜语带来的快感。
在这一刻，她知道她在何述的心里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的，是走到哪里，都会想着她的。
“好。”碍于身后还有人拿着电话卡，等待的人，莫柠千言万语融成一句话，“一路顺风！”
“不跟你说了，还有同学等着打电话呢。”
何述不舍地说：“好。我又要过好久才能听听你的声音了。”
一个奔去高三所在的教学楼，一个踏上离家的高铁奔去心仪的大学。
两人踏上了不同的行程，但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去更加地接近彼此。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地向后掠去，匆匆而别。
新的学期，冯逸川没有再幸运地和莫柠分到一个班级里去，而殷海兰却和她在一个班。
她等待着莫柠打完电话，回教学楼得路上还不忘调侃道：“笑得这么开心，刚才那通电话是打给何述的吧？”
莫柠脸上的笑意未减，并没有回答。
身旁的人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难得见她会烦心跟莫柠抱怨道：“高三复习真的好苦啊，每天要比高一高二的早起十五分钟不说，还要比他们再多加一节晚自习。”
“柠柠，可我真的不适合学习啊。”殷海兰抱住她的手臂，“依我现在的成绩，上个民办的大学就不错了。”
“要是真的有可能，我不想继续读书了，我想开个面包店，给大家做好吃的蛋糕和面包。”
莫柠道：“这样也很好啊。”
“可是我妈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她要是知道我有这个想法，肯定会打死我的。”
“你做的蛋糕真的很好吃。”不知是从那个假期开始，殷海兰爱上了做糕点，在家里买齐了奶油和高筋面粉，她的实验品，莫柠没少吃。
好像真的发掘到了天赋一般的，殷海兰第一次烤出来的面包就比她吃过的面包店里做的都好吃。
“要不是我的裱花技术还不行，今年你的生日，我高低要亲手给你做个蛋糕来。”
“好，那我等着以后的生日能吃到殷大小姐亲手做的蛋糕。”
殷海兰开心地应着，“好啊。那你以后结婚了，婚礼庆典上，我绝对给你做个独一无二的，超级具有纪念意义的蛋糕来。”
“你想的好远啊。”
两人开始畅游天际地畅谈着，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
紧张的高三生活持续了一个月之久，终于迎来了能够休息一天的日子，莫柠早早地收拾好书包，在铃声响起的瞬间，飞速跑出了教室。
一个月之久的时间都没再有何述的任何消息，穿过头顶满是杂乱电线的小巷，在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而有些霉味的楼梯间内快步前行，好不容易回了家。
家里静悄悄的，看样子孙芬华还在店里忙着，莫柠放下书包，手机打开的瞬间，何述发来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弹出。
莫柠打开和他的对话框，有他发来的H大校门的照片，有迎新晚会上精彩表演的一段视频……，最后一条消息是一段他喂校内流浪猫的视频。
她好奇地点开，画面中的何述半蹲着，草丛中的流浪猫一点都不怕人，见他来了，飞速地跑来，喵喵地叫着。
何述将提前剥开的火腿肠掰成小块喂给它，还不忘笑着看向镜头，“你看这只小猫是不是很可爱？是不是和猫宁很像？”
“它叫飞飞，是H校园里的流浪猫，很亲人的。报备一下今天下午没课的时候，我在干嘛。”
拍摄的人应该是他的室友，在听到他说出报备两个字的时候，跑向他，吃惊的语气道：“我去，你都有对象了？还报备？你对象是不是跟你不在一个大学啊？”
画面晃动，视频也到此结束，在末尾的时候，莫柠听到了清晰的一句，“是，给我对象报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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