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的夕阳将天边渡上一层橙黄，经过夏日里燥热炙烤过的操场地面，正在慢慢地变凉。偶然起了一阵凉风，吹来篮球架旁挥洒热血人的欢笑声。
莫柠同他在跑道上悠闲地散步，两人走的速度都很慢，慢到彼此都希望时间在这一刻也跟着停下来。
“怎么想着今天回芜溪市了？”莫柠挑起了话题，“大学里的假这么好批的吗？”
何述笑道：“哪儿有那么好请假的。你都不知道，我们导员是个看上去跟咱们年级差不多大的女生，找她请假，也很难批的。”
“但我算着今天该是你们高三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又有机票，就飞回来了。”
“看你发的视频，大学的生活真的挺有意思的。”她在心里纠结了很久，还是将那个问题，问了出来，“上次回家跟你打视频的时候，你旁边的那个女生是谁啊？”
许是怕自己的担忧展示的太过于明显，可自从那通电话之后，莫柠会时不时地想起当时的情景，乱了思绪。
她快走两步，挡在何述的身前，问：“她和你什么关系啊？”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醋味，看着她有些生气的样子，何述的心上却更加多了一分肯定。
“吃醋了？”他微微俯身，与身前人的距离一下子拉的很近，仔细端详着她现在的样子。
莫柠当即低着头，踢着脚边并不存在的石子，“没有，就是容易扰人心智。”
“她跟我一样，都是学生会的新进成员。”何述回忆着，“那天我们是在一块儿帮忙筹办一场活动。”
H大各个部门举办的活动，如若需要的人手不够，学生会的成员都会过去帮忙。他们可谓是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搬。
一场活动结束之后已经很晚了，举办这次比赛的音乐部部长为了表示谢意，也为了互相之间都熟络一些，提议一块儿聚餐。
何述不好拒绝，便也跟着去了。
同他一样身为学生会成员的卫瑶敏，席间不顾劝阻喝了很多的酒。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到最后她已经脸颊微红，有人提议道：“哎，何述。卫瑶敏跟你都是学生会的吧？”
何述闻言应道：“对，我们都是学生会里的。”
“你看她喝成那样了，送小姑娘回去呗，都是学生会的，互相帮助一下。”
“这有点不合适吧？虽然都是学生会的，但我们之间也都不熟悉。”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看我们才是跟她真正不熟呢。”开口的人还在劝说着，帮忙置办活动现场的时候，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卫瑶敏对何述是有意思的。
本着撮合人去的，怎么能因为他拒绝的几句话，就放弃了这个大好的时机。
何述再次拒绝，“实在是担心安全问题的话，我没喝酒，不然我开车带大家一块儿回去吧。”
他视线扫视过，还在席上坐着的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
“刚好，我今天是开车过来的。”
那两个女生立马摆手拒绝，“不了，不了。我们等下要在附近转转，先不回去的。”
剩下的男生自然是不打算跟着去凑热闹，也道：“你送卫瑶敏回去就行了，我等下也要在这附近转转，消消食儿。”
很牵强的借口。
而这一切都凑得刚好，何述不免看了一眼喝醉酒趴在桌上的人，神色一转，似是猜到了些什么。
“我们部长已经买单了，那个，我就先走了。”率先开口的男生一溜烟地走出包间，那两个女生也紧随其后。
原本热闹的坏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何述静静地坐着，抬手间倒了杯茶水，将它推到卫瑶敏的面前，声色冷淡地说：“要不要喝点水？”
他修长的指尖拿起满桌狼藉上的一瓶鸡尾酒，定睛看去，道：“这点度数，一瓶下去，是喝不醉人的。”
他知道她在演戏，只是一开始就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去戳破卫瑶敏，还是给她留了面子在。
卫瑶敏也似是察觉到了席上的人都已经离开，而过了半天何述也没有要扶她起来的意思，她这才睁开一只眼，装作伸懒腰的起身。
“嗯？都走完了吗？”她单手撑着好似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朝何述伸出另一只手，撒娇地说：“拉我起来。”
“我不是你随意使唤的小跟班，自己能起来就别等着别人去拉你一把。”何述声色冷淡，剑眉之下那双眼睛说话时丝毫不带任何情绪。
卫瑶敏没有生气，反而笑着撑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指着何述道：“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李阿姨可是说了，让你在学校里照顾我的，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信不信我等下找李阿姨告状去。”
“你随意。”何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卫瑶敏家和何述家之间有着生意往来，两家住的不算远，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不错。两人从小幼儿园、小学、初中都是上的同一所学校。
直到高中时期，卫瑶敏要走艺术生的路子，才被家人安排了私教老师进行学习。
“你看你，从小就是这样的一副臭脾气。”卫瑶敏不以为然，忽然认真地说：“何述，我喜欢你。”
“这话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听过了，卫瑶敏，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何述委婉地拒绝了她，“我的回答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知道她的喝醉是在演戏，并不想在陪她继续演下去了，起身就要走，却被卫瑶敏张开双臂挡在了身前。
“不准你走。”她执拗地拦下了他，想要问出个原因，“这次呢？这次你又是因为什么拒绝我？”
“我都告白了那么多次，从了我不好吗？”她大胆地上前开始挑逗人，在抬手将要搭在何述身前，试图挽住他脖颈的那一刻，被人灵巧地躲了去。
何述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她仍旧不依不饶，何述抬脚往那边走去，她就紧跟着，死死地挡在他的跟前。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卫瑶敏的第六感敏锐地捕捉到了些他的一举一动。
从刚开始进了包间之后，何述就先拍照发消息，期间又不停地低头查看手机，生怕错过了回复信息的时间。
单凭这点，她就大概知晓一二了。
卫瑶敏没等他回答，继续追问道：“她是谁？长得好看吗？成绩好吗？家境有我好吗？能在未来给你的事业上有帮助吗？”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的抛出，卫瑶敏也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何述躲避的机会。
“她叫莫柠，她很漂亮，在我心里她是最好看的。她的学习成绩很好，我是在她的帮助下才考进了H大。”
“她家境是没有你好，可是她很努力很努力，是我见过的最拼的人。我相信她可以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灿烂的未来。”
何述回答的每一个字，掷地有声生，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了回去。
卫瑶敏低着头，自嘲般地轻笑出声，“我就说这么多年在是身边当跟屁虫，你还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两人争论之间，何述的手机振动，是莫柠打来的视频电话。
卫瑶敏见来电显示上备注的粉色爱心，上前一把将他的手机夺了过来，看他神情慌乱的样子，她更加确信了。
卫瑶敏得意地晃着他的手机，带着几分侵略性地语气说：“你要不要猜猜看，我接了这通电话，你的小女朋友会怎么想？”
何述上前两步，伸手要夺回手机，卫瑶敏躲避地跑开。
“手机还我！”他命令的语气说着，眼神淬了冰一般。
卫瑶敏根本不听，自顾自地说：“就不，你敢欺负我，我就告诉李阿姨去。”
说着，她指尖按下接听键，站定后率先打招呼道：“Hi，你就是何述的女朋友？”
卫瑶敏看着对面莫柠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校服，以及她身后已经脱略的墙皮，笑着微微侧头道：“何述，你该不会是随便找了个人，来骗我说你有女朋友了吧？”
“要拒绝我，也不至于这样的。”
她实在想不明白，也想不到何述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趁着她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何述找准时机，一把夺回了手机，立即解释道：“柠柠，你听我说。她是我爸爸合作伙伴的女儿，也是学生会的。今天我们是来聚餐，她起先喝的有点醉了，他们都让我送她回去，都走得早，所以只剩下我们两个。”
莫柠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解释，最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何述赶忙又打了回去，却被她无情挂断，再打过去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然关机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莫柠第一次主动给他打来的视频电话，谁成想却被卫瑶敏截胡了，闹了这么一出。
所有的情绪汇聚到心上，何述看着得意而又毫无愧疚感的卫瑶敏，一拳重重打在了她身旁的墙面上。
卫瑶敏显然是被他着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愣了半天，才道：“何述，你还想打我？”
“你别忘了，咱们两家生意场上还有合作。而且这个项目对于叔叔来说很重要吧？”
“这个项目是很重要，可少了这一个，对于何氏来说，不痛不痒。不过是换个合作伙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完，转身拎起凳子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包厢。任凭身后的卫瑶敏再怎么说，也始终没有半分犹豫地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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