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总是多雨的季节，天气阴沉沉的，无风，倒是降温了，梧桐叶子染上了一抹黄色。
临近开学，这些天冯逸川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哪里也没有去。殷海兰还是会定时定点地来看望她，在他们两人的开导下，莫柠的情况好了很多。
当然，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这期间何述也没少给她发消息，可是莫柠一次也没有点开看过，任凭微.信每天都是99＋的爆满信息。
“这次开学，我陪你一起去吧。”拿着水果刀帮她削苹果的冯逸川提议着，果皮在他很好的刀削技术下，成了细长不间断的一条，就那么从他的指尖处掉落，直直悬在半空中。
莫柠找准时机，一把扯了下来，笑道：“好啊。”
她拿在手中，向冯逸川展示着，“你真的好厉害啊，能把苹果皮削成这样。”
“小孩子一样，还拽果皮来玩儿。”一旁的殷海兰调侃着，口中的橘子还没咽下，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笑道：“还是你们两个这样坐在一块儿顺眼啊。”
“何述，我都不想说他，他妈妈怎么能这么干。”她抱怨着，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不该这个时候提何述的，赶忙结束了话题。
没成想莫柠接过话茬儿，道：“也是多亏了他妈妈送来的钱，够我读完大学了。至于他，我不想再原谅他了。”
“不就是分个手，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也没有因为他影响到我自己。”莫柠嘴上说的毫不在意，心里提及何述时，还是会有些失落。
“给，苹果削好了。”冯逸川将苹果递给了她，眉眼间扬起笑意来。
少了何述这个对手，他自是开心的，而让两人分手这个想法，他不止一次地在心里想过。
在感情方面都是自私的，不想被分走一点的偏爱，甚至想让自己爱的人，将全部的爱意都灌注到自己身上。
殷海兰把话题拉了回去，“那你去学校我就不跟着了，让冯逸川陪你去吧。”
她起身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冯逸川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说完就慌忙转身跑开了，言语间尽是期待的意味。
—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车程，两人来到了H大的校门口。
开学周，莫柠跟导员请了一周的假，正好赶上周日过来，校园内没什么人，在莫柠的带领下，冯逸川成功地进入校园。
他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她所在的学校，恨不得将每一处风景都刻在脑海里，一路上走走拍拍。
“为了感谢你帮我把行李箱拉到宿舍楼下，我请你去我们食堂吃饭怎么样？”
冯逸川一口应下，面对莫柠的邀约，他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在莫柠的带领下来到了H大的食堂，两人乘着扶梯而上。
还在考虑要吃什么的郑文林恍惚间看到莫柠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地也来到了餐厅二楼，他赶忙戳了戳身边的何述，“哎，你看那是不是你女朋友？”
“她身边跟着一个男的啊，我去，这么刺激吗？”
何述闻言看去，时隔两个月都没见的人，现在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这么近的距离，而她身旁跟着的竟是冯逸川，那个自己好久都没见到过的人。
他端着盘子的手指紧紧攥住托盘边缘，指甲盖按的泛白，就要冲上前去的人，却被郑文林一把按住肩头，“你等等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去啊。”
“这么贸然的闯过去了，万一是误会呢？”
何述猛地甩开他的束缚，沉声道：“别人我倒是不知道，但要是他，就绝对是有问题的。”
“再不过去，我女朋友就要被抢走了。”他将手中的托盘递给郑文林，脚下生风地向莫柠，在快到两人跟前时，又慌忙地找了处空位坐下，与两人一张桌子之隔，背对着他们。
郑文林看他一副狗狗祟祟的神情，笑着不慌不忙坐到他身旁，把手中的托盘放下，低头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说何述，你现在就像一个捉奸的人，非得等到人把事儿都办了，你才过去是吧？”
“还怕自己没有证据吗？你可是她男朋友啊，就是过去问一声也没什么吧？”
何述一拳拍向了他，眼神示意他小声些，压低声音道：“我们两个闹矛盾了，一个暑假都没见了，她肯定还在生我的气。”
“不是哥们儿，你一个暑假都没把人哄好？”郑文林有些惊讶地抬眼看向他，嘴角抽搐着强压的笑意是怎么都忍不住的，索性把帽子戴上了。
“还有何大少爷哄不好的人？”
何述：“……”
他微微侧头见冯逸川起身离开了，立即起身跑到莫柠身边，动作快到郑文林都没有反应过来。
莫柠早就知道他来了，见怪不怪地问：“你怎么过来了？你好像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一样，在哪儿都能碰到你。”
何述现在没有心情去说这些，而是解释着自己两个月以来的闭门不出，“柠柠，对不起。暑假这两个月，我被我爸妈锁在家里了，他们派人盯得很严，我实在脱不开身，才没有去见你的。”
莫柠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没什么。”
“你上次说的事情，我一直都想找你当面问清楚的，微.信上说的不作数。”‘分手’这两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尽可能地安慰着自己莫柠只是一时说的气话，并不是真的想要不和他在一起。
“走吧，下去说，这里人太多了，又这么吵。”莫柠提议着，起身拎起座位上的挎包。
不远处的冯逸川见状，手中打好的饭菜刚放下，也赶了上去，一把推开和莫柠走在一起的何述，质问他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脸面站在柠柠身边？”
何述和他实力不相上下，被他这么一推，原本压在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爆发了，神色冷了下来，“冯逸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趁虚而入，无耻。”
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莫柠站在一旁，两人活脱脱一副后宫中妃子争风吃醋，为此要大打一场的样子。
三人行的画面实在精彩，不少中午来吃饭的人目光悄然汇聚在他们身上，探索的目光搜寻着，恨不得几人争吵的声音再大一点。
“快走，别在这儿丢人。”她转身对何述说着，在走出两步后，对冯逸川道：“抱歉，看来这次请你吃饭的事儿是要泡汤了，下次吧。下次一定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都行。”
何述跟着她下了餐厅二楼，待在楼上的冯逸川一直目送着两人的离开，有些事情，他不好干涉太多，只能莫柠自己去解决。
见他看得认真，郑文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旁，眼神也盯着逐渐走远的两人感叹道：“兄弟，抢别人女朋友真的好吗？”
“他们已经分手了，怎么能叫抢？”冯逸川眼中闪过一丝狡洁，唇角勾起笑意，“再说，就算我是抢了，那又怎么样？”
“我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有人就已经出局了。”
今天的天气阴沉的很，一场大雨蓄谋已久，顷刻间就要倾盆而下，空气中的冷意蔓延至各处。
“就在这里吧，有什么事儿，早点说清楚，好早点解决。”莫柠在H大一处凉亭长廊处停下了脚步。
这会儿大家都去吃午饭了，这里倒是暂时没人踏足。
何述故意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道：“柠柠，我们之间的误会说清楚了就好了，真的没必要这样的。”
莫柠狠下了心，李婉曲的话在她心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在前途和感情之间，确实很难做出选择，两者同样重要。
妈妈的去世，何述之前的舍弃。
这无一不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何述，我们分手吧。”她决绝地说着。
何述声色暗哑，极力挽留她：“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见他还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莫柠敏紧下唇，隔着老远许浩铭就看到了她，不明所以的人打着招呼就走了过来。
“学姐，好久不见。”
为了气他，也使得他彻底死心，莫柠干脆借机揽着许浩铭，眼中带着顽劣的意味说道：“没什么，就是玩腻了，想换个人而已。”
许浩铭和何述同样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后者的眼中更是多了一分失落。
她身边站着的人，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络的？
他一点都不知道。
怕继续待下去，自己的谎言就会被戳破，莫柠拉着许浩铭就走，和他擦肩而过。
每到中午的吃饭时间，学校的广播站都会放上十分钟的音乐，悲伤的旋律飘进她的耳中：“你的双手甩开刚好的微妙，然后战火在燃烧，我们背对背拥抱，滥用沉默在咆哮……”
估摸着离他远了，莫柠这才松开许浩铭的手腕，道：“今天这么说冒昧了，对不起。”
许浩铭根本没生气，还问道：“学姐，那是你前男友吗？是他又来缠着你，你才这样说的对吗？我理解的没错吧？”
莫柠没做过多的解释，在跟他道歉之后，匆匆转身跑开了，她知道自己再站在这里一秒，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滴落。
黄花深巷，红叶低窗，凄凉一片秋声。豆雨声来，中间夹带风声。
淅淅沥沥的雨点砸了下来，夏末临秋的雨下的这般大，莫柠非但没有跑起来找处地方避雨，反而慢吞吞地走在雨地中。
让自己淋了个痛快，眼泪混合着雨水一起顺着脸颊流下，在这风声、雨声中，她再也没有隐忍，失声痛苦了起来。
她无论地蹲下，不顾旁人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哭声混合在雨声中，淋遍全身。
忽然，一把雨伞撑在她的头顶，莫柠抬头看去，循着黑色伞柄上白皙修长的手指一路往上，冯逸川满脸焦急地看着她。
“下雨了，我怕你没带伞会淋着，找了你好久。”
莫柠抹去眼角的泪水，双手捂住脸颊，带着哭腔说：“别看我，丑死了。让我自己一个人痛痛快快地淋一场雨不好吗？”
“好啊，那我陪你一起。”冯逸川轻轻抚上她的发顶，在要触碰到的一瞬又慌忙挪开，“还记得那次下雨，是你给我打伞，陪了我一段路，才让我没有淋湿就到了地铁站的。”
“现在，我也陪你一起。”冯逸川说着，将手中的雨伞仍在一旁。
“柠柠，你知道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莫柠就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怀中，放生哭了起来，肩膀一起一伏的抽泣着，犹如陨落的蝶，在渐冷的秋日进行着最后的抗争。
一个温暖的怀抱胜过一堆言语的安慰，他没再继续说下去，现在倒也不适合说，陪伴是最好的慰藉。
黄花深巷，红叶低窗，凄凉一片秋声。豆雨声来，中间夹带风声。———蒋捷《秋声》
你的双手甩开刚好的微妙，然后战火在燃烧，我们背对背拥抱，滥用沉默在咆哮。———歌曲《背对背拥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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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气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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