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川，门外有人找！”课间，在门口的刘杰大喊一声，全班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按照以往的情况，应该能见到聂雪玲，大家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然而，这次站在外面的是几个男生，高矮胖瘦皆有，看起来仿佛一串WiFi信号。不是想象中的那个人，同学们瞬间兴致缺缺，又转头回去做自己的事。
“你们是？”谢青川眯着眼观察面前几人，很陌生的面孔，应该是没见过的。
站在中间戴眼镜的男生主动上前，准备揽过谢青川的肩膀，却被他一侧身躲开了。
手下落了个空，眼镜男尬笑几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叫刘奇，是隔壁四班的，我们几个就是想认识一下你。”
谢青川诡异地沉默了。
刘奇见氛围不对，赶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不是那个意思啊，你放心，我们都是直男。就是单纯想认识一下你！”
“现在认识了。”谢青川的目光扫过那几人的脸，把他们的样子记下，有几人甚至不敢直视他，视线刚交汇就低下头。
“还，还有一件事！”刘奇似乎有些着急，“周五晚上，我们几个想请你喝一杯！”
谢青川没有兴趣：“我还未成年。”
“不是喝酒，是喝奶茶。”刘奇急急忙忙找补。他很紧张，生怕谢青川拒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杯奶茶似乎不简单啊。
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喝奶茶。”
谢青川勾唇一笑：“我不喜欢喝奶茶。”
“啊，这……”几个男生对视一眼，想让对方赶紧想想办法。
“那你想喝什么，我们都可以请，我们兄弟几个是真的很想交下你这个朋友。”刘奇又问。
“那当然没问题。”谢青川换了个姿势站立，居高临下地瞥了几人一眼，“喝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和兄弟几个就行。”
刘奇难掩心中的激动：“那太好了，周五放学，校门口见。”
“行。”
谢青川转身回到教室。
段菲菲敲了敲他的桌子：“喂，谢青川，你怎么和那几个人扯上关系了？”
“哪几个？”谢青川靠在椅背上，随口问道。
“就是找你的那几个啊！”段菲菲悄声说，“听说他们是聂雪玲后援会，最毒的那种！”
谢青川指间一顿：“后援会？”
沈晨硬生生挤进来：“谢哥，你刚来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名人都有后援会，聂公主，杨会长，哦，你也有！”
“之前竞选学生会会长，那两家大打出手，从网上闹到线下，后来学校出手，主要参与者一人领一张警告。”想起曾经的浩荡场面，沈晨心有余悸。
唐柠也记得，她不由得感慨：“网络世界太危险了。”
“是人危险。”段菲菲纠正她，“总之，那些人肯定不怀好意。对了，找你干嘛来着？”
谢青川懒洋洋地撑起头：“认个朋友。”
“不愧是谢哥，这就是人格魅力！”沈晨真是抓住每一个机会夸夸。
他特意隐瞒了邀请他出去的那一部分，一方面说了只会让几个人担心，另一方面，单独赴约才会让对面的人放松警惕，这样才能钓到更大的鱼。
他们看起来有组织有预谋，不像临时起意。
他们两人回到自己座位上，唐柠看着若有所思的谢青川欲言又止。
“唐班长，怎么了？”谢青川侧过头。
“谢青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啊？”唐柠似乎看出来他平静的表面下未说完的话，没有任何依据，就是一种直觉。
男生无辜地眨了眨眼，一口否认：“没什么。”
“那你小心点，他们……”唐柠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形容，在背后说人坏话又不是她的性格，最后只能勉强挤出个，“当心遇人不淑！”
谢青川低头闷笑：“放心。”
“我保证只和唐班长待在一起。”他说得信誓旦旦。
唐柠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几天前关于两人“关系”的疑问只是被她压下，被没有被遗忘。
谢青川总是这样，用一种轻松的姿态说出惹人怀疑的话，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留下她反复思考其中的含义，比阅读理解还难解。
她突然有点不想再这样，眉头微皱，她脱口而出：“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这种……”
停下来思考用词，她接着说，“这种有歧义的话！”这不就是在耍人玩吗？
谢青川闻言一愣，他慢慢地坐直身子，看着唐柠，目光真诚而坚定：“我是认真的。”
唐柠慌忙转头，只有她自己知道，胸膛里的心跳得有多快。
理智告诉她，这么做是不对的，早恋是不可以的。
她觉得该该冷静一下，她，谢青川，他们两个。
见她许久没有说话，谢青川又自顾自地转起了笔，偶尔听到笔从指间掉落，磕到书本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两人无话，沉默的氛围从那句话开始，直到今日结束，然后延伸至这周。
除了必要的交流，没有额外多余的沟通。
每次谢青川试图发起话题，如果能用“嗯”“哦”“好”等单字或者简单的语句回答，唐柠绝对不会再多说一个字，或者只是点头、摇头。
她似乎打定了主意，把所有错位的都复原，回到最开始、谢青川还没来的时候。
连沈晨与段菲菲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过来聊天时都变得小心翼翼，还时不时偷偷打量他们的脸色，生怕踩到其中一个人的雷点。
“段姐，你知道班长和谢哥怎么了吗？”沈晨终于忍不住，拽过段菲菲到角落里窃窃私语。
段菲菲也想知道啊，她焦虑地摸了摸头发：“我也不懂啊，前几天不还好好的？”
“肯定是那个谢青川的问题！”段菲菲撸了撸袖子，眼中杀气腾腾。
“诶诶诶，”沈晨赶紧把她拦下，想为谢青川辩解几句，“万一，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就也不全是谢哥的问题……”
见到段菲菲的脸色骤然变黑，沈晨的声音越来越轻：“我是说万一嘛，看他们现在那冷战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情侣在吵架！”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段菲菲一个起跳，给了他一掌：“你说什么呢？”
“我就开个玩笑啊。”沈晨觉得委屈，“段姐，你去问问班长呗。”
“你怎么不去问你谢哥？”段菲菲瞪了他一眼。
沈晨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状：“我和谢哥是游戏的生死兄弟，咱游戏搭子不涉及感情话题。”
段菲菲挥了挥手：“去去去，真没用。”
“嗻，小的先退了，段姐，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话是这么说，段菲菲在教室后面，看着连背影都在努力冷战的二人，长叹一口气，她感觉到落在自己肩上的沉重担子。
“柠柠啊。”午饭时，段菲菲出声叫了坐在对面的女孩。
唐柠安静地举着筷子扒饭，歪着头“嗯”了一声。
段菲菲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讲……”
唐柠轻笑出声：“什么时候你段菲菲也这么唯唯诺诺了？”
“这不是担心你嘛！”段菲菲清了清嗓子，“那我直接问了哈？”
“你和谢青川怎么了？”
开门见山，直切正题，这才是啊段菲菲的风范。
唐柠举着筷子，一粒一粒地扒着盘子中的米饭，低头回答：“没怎么啊。”
“少来，你们两现在那磁场，我跟你讲，人见人怕的，都不敢嘻嘻哈哈了。”
“没有吧……”唐柠弱弱地反驳。
“所以是怎么了？”
唐柠捣鼓着手中的饭粒，似乎把它们当成了新玩具，沉默一会儿后，突然开口扔下一枚深水炸弹：“菲菲，什么样叫做喜欢？”
段菲菲的手都被炸得抖了抖，夹起来的菜“啪嗒”一声掉回到盘子里，她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唐柠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求知欲，她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段菲菲举着筷子开始思考：“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没见到的时候想见他，见到了又会害羞……”
是这样吗？唐柠把自己代入其中，开始替换思考。
每天放学回家或者放假的时候，她都沉浸在学习中，很少会想到谢青川，而上学的白天两人一直碰面，只要他没说奇奇怪怪的话，根本感觉不到害羞。
所以，得出的结论是，她不喜欢谢青川。至于谢青川怎么想，她还不了解。
唐柠长舒一口气，心里却又感觉到莫名的空落落。
“菲菲，你懂的好多啊。”她由衷地赞叹自己的好友。
段菲菲仿佛被饭菜呛到了，咳嗽好几声：“哪，哪有，都是网上看来的。”
对照着段菲菲的答案，唐柠似乎看懂了自己的心，既然这样，就不需要再冷静了，毕竟同学之间本就该和谐相处，更何况他们还是同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是不说话也不合适。
她准备下午找个机会，打破坚冰，恢复友好关系，当然也止步于友好关系。
可谢青川一直在纸上涂涂画画，有需要离开座位时，还生怕别人看见，把那张纸塞进书本的夹缝中，隐蔽地藏起来才放心。
唐柠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这周即将结束。
没事，下周一回来时再处理，也是一样的，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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