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荆然从另一侧赶了两步过来,身后跟着侍应生。他比起宴会时更醉,单是行过来,眼角妖冶便自然流露。
他把倒在地上的夏茉莉扶起来,揽着她腰,摸了把泪意涟涟的脸:“这么狼狈。”
沈尽屿对一侧的你侬我侬置之不理,唤了个侍应生。
女侍应生应下,很快从洗手间走出来。
“沈先生,林小姐不在。”
沈尽屿得到否定的答案,面上不着情绪,径直离开。
夏茉莉面色潮红,难忍地搂着贺荆然脖颈。刚刚那一摔叫她有些难堪,她面容悲戚,一开口呜咽声先出来。
“贺先生,”夏茉莉心底如蚂蚁在爬,贴着贺荆然愈近,她深吸一口气:“您能不能不要总是透过我看别人?”
贺荆然勾着唇,“嗯?”
他俯身捏了捏她脸:“胆子好大。”
靠近的气息激起更强烈的感受,夏茉莉踮起脚尖,一手死死抓住贺荆然的胳膊,喉咙里含混不清吐出一句“贺先生”。
她鼓足勇气,唇贴在贺荆然脸上。
贺荆然目光怔然,下一秒把人抱了起来。
他抱着人上了主办方安排的房间。
一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文殊背靠墙,盯着甚至来不及闭上的房间。她没有等到医生来,也没有等到人出来。
外面听不到声响,她想起贺荆然进房间时的急切,面无表情地摘了眼镜口罩。
文殊推开了门。
不管发生什么,她该质问的,都要明明白白的要个结果。
一进客厅,是随处可见的掉落的衣服。有男士的外套,也有女士的礼服裙。
衣服给出一条路,卧房门前是一件内衣。
文殊随手抓起茶杯,直直走过去。畅通无阻地进入卧房,床上没有想象中激烈的场景。被子严严实实裹着人,浴室传来水声。
铺着地毯,文殊朝着浴室的方向,狠狠一扔茶杯。
清脆的一声响。
茶杯四分五裂,水声戛然而止。
“谁。”
声音戾气满满,贺荆然披着浴袍出来。
两人视线相接。
贺荆然比之骤然煞白的脸色,更明显的是猝不及防变红的眼眶。
他光着脚,不管会不会踩上碎瓷片,快步过来,又在离她咫尺时停住。
贺荆然小心翼翼地看她,像怕吓着人:“文殊。”
他想还好一场澡没有浇醒他的酒,才能在梦里见到文殊。
他睁着醉意醺然的眼,委屈谴责:“你消失就算了,连做梦都不要我梦到。”
文殊看到贺荆然,勉强压住的火气又腾腾直升。她准备质问他处置杀人凶手一事,视线在房间里搜寻,贺荆然回答若不合她心意,她得有个趁手的物件。
贺荆然看她目光放到床上,急忙解释:“祖宗,我什么都没做!”
他说话是真着急,陡然见着人的伤春悲秋消失不见,生怕把人惹生气。
文殊无言看他。贺荆然顺着她看去,发现脖颈上一道清晰的指痕,他提起衣领挡住,欲哭无泪:“文殊。”
他还要再解释,文殊打断:“你为什么要为致使我掉到江里的抢劫犯开脱?”
贺荆然沉默了一息,这无声的一瞬,文殊握着的手松开。
她不听别人一面之词,来问他始末,贺荆然给出了确定的答案,她死后他都能放过杀人凶手。
为什么?文殊也给了自己答案。
——但凡贺荆然查过过往,不曾听信她冒名顶替一事。
就不会为杀人凶手开脱。
文殊又问:“你是不是想说,夏茉莉救了你?”
贺荆然唇上血色都褪去,一向邪恣的脸竟看起来有点可怜。
文殊抬脚摘下高跟鞋敲过去。
她速度极快,贺荆然胳膊硬生生受这一砸,慌乱躲开:“祖宗,地上有瓷片,你顾着点。”
文殊跳到沙发上:“贺荆然,你就是个蠢货,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初是不是你追着说我是你救命恩人,一副我不认就哭出来的样子。”
小时候初见贺荆然时是个空前的好天气。
她头一个待的孤儿院从院长到看护人员都是人贩子,不听话难免挨鞭子,后来巨大的黑色产业链轰然倒塌,她在外遇到贺荆然。
贺荆然盯着她胳膊上的鞭痕,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讲他叫小石头,抱着她说他迷路了。
文殊怕他是坏人,不想管他,被缠着害怕报了警,警察把两人送到了新孤儿院。他黏着她,只同她讲话,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讲要做她小弟。
后来身份曝光,贺荆然与她交底,说他是来找救命恩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文殊张牙舞爪,恨不得敲晕贺荆然。贺荆然看着她,伸手抱住她的腰,眼底茫然:“文殊,我认错了救命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次被绑架,有个小姑娘带着我逃出去,我当时吓得要死,没记住脸,只记得她挨了一鞭子,我以为是你,没想到是夏茉莉。”
他抱得更紧,担心文殊生气直接跑掉:“我查过的,她没说谎。”
文殊下了狠力道,连敲着箍在她腰上的胳膊:“贺荆然,你能查她,为什么不知道查查我。”
“你逃出去,没人抓你回去吗?”
贺荆然仰头看站在沙发上的文殊,眼睛甚至有些懵然。
当然有。一群人逗猫一样戏弄他们,那大约可以称为贺氏继承人最丢脸的时刻。
但很快,警察来了,歹徒一哄而散。
文殊克制住抚上他眼的冲动——
“贺荆然,你那么小年纪跟着我到孤儿院,你父母为什么同意?”
“你小时候贪玩,为什么拿我当挡箭牌就可以平安无事?”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父母三番两次点你,为什么从没难为我?”
贺荆然怔怔听着,抿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文殊,你在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我爸妈喜欢你,大家都喜欢你。”
文殊跟着他笑:“贺荆然,你查一查,就知道为什么在你被救出去后,我在的第一个孤儿院顷刻消失。”
在第一个孤儿院,她意外听得一批小孩被抓来,有几个不好处理的会被直接卖走。她通风报信,闹出动静遭了一阵毒打,孤儿院没来得及处理她,先陷入自身难保的境地。
贺荆然是那一批小孩之一。文殊从没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身份。
文殊声音很轻:“贺荆然,你可以信她,也应该信我的。”
贺荆然肩膀抖了下,他眼中蕴着朦胧醉意,恍惚看到了文殊清晰的失望。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如果没有那场坠江,他们该是圈里最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文殊敲了下他的胳膊,细高跟扎人生疼,她半点不心疼:“放手。”
贺荆然犹豫半秒,又被敲了下。他松开手,文殊下去穿鞋,贺荆然忙去给她穿,指尖颤着穿不上。
文殊踢开他,索性拎着鞋往外走。
贺荆然心惊胆颤,生怕崩裂的茶杯碎片伤着她。一时不慎自己被扎了下,接住文殊看过来的视线,装腔作势般挑眉笑道:“祖宗,就知道你心疼我。”
文殊迅速收回视线,想直接敲他脑袋。她走出卧房,走到客厅,贺荆然半步不离地跟着。
像她还没死。
文殊陡然立住,贺荆然跟着急刹车,酒意冲击下甚至踉跄了下。
“贺荆然,”文殊慢吞吞回头,“我们分手。”
贺荆然的表情几乎在一瞬间崩裂,文殊扭身就走,拉上门的一瞬,另一只手腕被拽住。
“文殊,祖宗,”贺荆然眉毛耷着,一厘厘将她收入眼底,“头一次入我梦,别讲要离开的话。”
他讲做梦,文殊顺着他重复:“头一次梦到我?”
她轻松敲走贺荆然的手,拉开门,“那还是不够想我。”
文殊面上无动于衷,摔门声却暴露了情绪。她屈指抵着门,拎鞋的手不甚明显地打着颤。
她回头,整个人僵住。
目光畅通无阻地闯进对面大开的门,长廊灯亮着,里面却一盏未开。男人身形高大,陷在黑暗里,指尖一点红,放着燃尽。
沈尽屿不经意般抬眼,一瞬撰住她的视线。
文殊莫名瑟缩。
一瞬甚至想逃,没有道理,横冲直撞的惧意。
她左右看看,将想法付诸实践,朝一面快步走去。
没走两步,保镖出现,刚正不阿地抬起手:“林小姐,请。”
文殊又朝后看去,同样有两名保镖出现。
她皱皱鼻子,缓慢挪回门前。那道视线还在,红点湮灭,她隔着长长的黑暗,却能清晰看到沈尽屿的眼睛。
深邃,暗沉,冷漠,波涛汹涌。
言简意赅:“过来。”
文殊又瑟了下。她提着礼服裙,冰冷的掌心出了层薄汗,慢慢走进去。
“沈先生,”她弯着唇,摸黑往过走,像是诧异:“怎么不开灯?”
离沈尽屿还剩几步时,手指被抓住,径直拽进怀里。他慢条斯理与她十指交叉,声音响在黑暗里莫名惊心:“跑什么?”
文殊指尖颤着,挣不开。她当时觉出危险,自然想逃。
她的第六感随即生效,脸颊被挟住,冰冷的嗓音落在头顶:“我给你说过什么?”
阳台与贺荆然那一面,沈尽屿堪称温和地表达了他的不满。文殊知道,所以在离开时找了洗手间的借口。
现在被逮到——
仔细追究,沈尽屿与她的交流点到即止,并未明说。文殊另一手捉着脸上归然不动的指尖,含糊不清道:“沈先生,您不可以找借口捉弄我。”
看她装巧卖乖,沈尽屿垂首,颊面贴着她。文殊是鬼,身体冰凉,被另一道温度靠近那一瞬,仿佛感觉自己脸颊烫了下。
她避无可避,僵直站着。
沈尽屿捻她面颊,揉她指尖,未拢她,她却像没入怀中。
疏淡声音坠在耳边:“太纵着你,果然学不乖。”
文殊心神一颤,不待捉摸,被拦腰揽到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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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周禾收到任务,去做季氏太子爷的心头好。
—
季景狂妄傲慢,目中无人,周禾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头,偏他自大过头,觉得允许她这个下等人留在身边,她就该对他予取予求、感恩戴德。
周禾终于受不了,设计叫委托人认为季景已对她情根深种,恰逢一场车祸叫季景忘了她,她顺势拿钱脱身,潇洒度日。
—
季景从医院醒来,看着陌生女人,周围人讲这是他的未婚妻,他爱她胜过生命。
他冷哼一声,他是疯了吗?这女人从上往下扫一遍,毫无优点。
后来再见,周禾正与旁的人谈情说爱。
他心里斥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人。
结果助理战战兢兢看他,他抬手,摸到一手的水意。
彼时失忆的季景陷入人生怀疑,一秒后上前加入他们。
他爱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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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死去的白月光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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