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儿时

“小五,其实我撒谎了,我出殿外并不是去上茅房,而是想溜出殿外逛逛,结果一不小心就迷了路,然后我在找路的时候碰见了那个太子祁殇,后面我同祁殇找路的时候碰见了天后,天后让我不要将遇见她的事说出去。”

“我知道。”

“啊,小五你怎么知道的。”

“在中殿门口我就知道了,你进来时我就闻到你身上有股檀香,你说带你回来的是宫女,但宫里的寻常宫女一般不会熏香或者只会在身上佩戴一些干花香囊,而服侍妃子的宫女身上也只会有自家娘娘的熏香,而宫中的妃子即使有人使用檀香,但都是贴身服侍在妃子身边,才能沾染到檀香,但是一般贴身宫女都会寸步不离的在妃子身边,而且妃子一般都使用二等檀香,香味被风一吹就散了,不可能残留在你身上这么久,能比妃子用的香更好些,那就只有天后了,但是你只和天后的宫女待在一起,香味不可能如此浓,那就只能是见到了天后,而且还与天后待了一段时辰,阿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听完小五的话,宋时乐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对,不过既然你能猜到,阿爹和张伯当然也能猜到,但是天后让我不要对其他人说这件事。”

“那阿时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件事。”

“你不一样的。”

宋时乐看见小五的耳朵越发红了。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放心吧,在殿门前我拉着你吹了吹冷风,身上味道消散了不少我才拉你进殿,我阿爹是个粗人,就算是将整个胭脂倒在身上,他也会说你是不是去当采花贼了,至于宋伯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是你阿爹,应该也没事。”

小五看见她没说话,又说了一句。

“不过我很开心,阿时能告诉我这件事。”

“为什么会很开心啊?”

小五将自己整个脸都埋在斗篷里,闷声道:“因为当你说出是上茅房那一刻,我以为我们之间发生了间隙,所以阿时才想要瞒着我。”

“因为我答应过别人不能说出去,但是我们拉过勾任何事情都不能瞒着,我没和天后拉勾,所以我只能对不住天后了。”

“阿时没事的,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就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你告诉过别人。”

宋时乐站起来跺了跺脚,指了指天和地,然后对小五说道:“还有天和地知道。”

小五也站了起来,笑着对她说:“那就有四个!”

叮铃铃...叮铃铃...

远处响起铃铛摇晃的声音,铃铛声夹杂着马蹄声,原本宋时乐和小五正跳着石阶暖暖身子,听到声音他们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见丞相府的马车正渐渐的行驶着映入他们眼帘。

宋时乐快步跳下石阶,小五也跟着她一起跳下石阶。

“阿爹!”

阿爹听见声音,掀开马车的帷幕。

“阿时?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快去睡觉。”阿爹催促着马夫将马车再行驶快些,等马车停稳后,下了马车将她和小五抱着,走进丞相府里。

“我看见阿爹这么晚了都还未回来,有些担心睡不着。”

“现在知道担心阿爹了,以往阿爹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睡得可香了。”

“嘿嘿。”

“你阿娘呢?”

“阿娘和张伯在茶室等着阿爹呢。”

阿爹将他们掂了掂,没走多久而后又将她们放了下来,随后抚了抚自己的腰。

“唉,看来阿爹我啊真的老了,都快抱不起你们了。”

“阿爹才没有老呢。”

“行了别贫嘴了,快带着清平去睡吧。”阿爹拍了拍她们的背,将她们往前推了推。

“好,阿爹也早些歇息,小五我们走吧。”

“好,宋伯那我先走了。”

......

“阿时我睡榻上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虽然已经过了冬日,但是初春夜里还是凉,你这身子骨在染了风寒怎么办。”

“可不合礼仪。”

“什么不合礼仪?以前不都是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嘛。”

“阿时你都说了是以前。”

“小五,我好困哦,桃枝没给我们准备多余棉被,就先将就着睡吧。”

“可...可...。”她看小五一直站在那扭捏不动弹,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将小五拉到床的里面,被子将他头一盖,回头将烛火吹灭,然后又爬回了床盖好了被子,幸好桃枝在她睡时放了三个火盂在被窝里面,使得床榻暖和着。

宋时乐转过头看向小五,或许是因为他太困了,又或许是床榻上太过暖和,刚沾上床就睡着了,没过一会,她也闭上了眼睛。

......

张伯和阿娘在茶室里温着茶等待着阿爹回来,一室沉默着,满室只有茶水沸腾的声音和细微粗炭燃烧发出兹兹的声音,阿娘一直盯着香炉里冒出来的香雾不说话,张伯也盯着手中的茶默默不做声,茶凉了也没有发现,直到阿娘斟茶时才打破这满室沉默。

“张将军,茶凉了,我重新给你倒一杯。”阿娘将茶炉上的茶壶端了下来,张伯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知道说好,然后将茶杯里凉掉的茶水喝掉,放在桌上,等阿娘将茶杯斟满了新茶,才将茶杯拿到手里,茶水的温度才将张伯的思绪拉了回来。

“宋夫人,你且先去睡吧。”

阿娘将茶壶放回到茶炉上,而后坐下才说:“哪有客人未睡,主人家先去睡的道理,更何况没看见安阳,我心里也不踏实。”

张伯也未多劝,又恢复到刚才的静寂,就这么静静的又待了一刻,阿爹才进了茶室,阿娘赶忙起了身将旁边早已备好的火盂递给阿爹,等阿爹坐下,又给他到了一杯热茶让他暖暖身子,才坐到阿爹身旁。

阿爹并未喝茶,而是看着旁边的张伯问道:“方才你在殿上说有要事要问我的,什么事。”

张伯正色道:“昨日你派人传来口信,今日让我带清平一同参加宴会,是何用意?”

“我以为你会猜到。”

“我能猜到什么?这宴会摆明了是个鸿门宴,多少官员都推辞着不去,稍有不慎我们也得跟着掉脑袋,你还让我带着清平一同前去。”

“我不一样也带着阿时去了。”

“你!别扯开话子,先回答我为什么。”

初春,虽没有冬日那么寒冷,没说几句话,茶还是冷的快了些,阿娘为阿爹重新斟上了一杯暖茶,阿爹才喝上一口缓缓道来:“过几日天后就会带着那位小世子一同上朝,而那位小世子现在还不能独掌大权,所以明面上是天后在把持着朝政,但等那位小世子再大一些,朝中的官员都会拥护小世子,毕竟没人会拥护一个女子为王,而那个时候天后会被个个官员劝说撤掉垂帘听政,所以她想完完全全将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能培养一个新的势力来支持她,而科举世家都会买通关系,让自家子弟当选,而她也没有办法插手科举,自然是不可能通过科举来培养她的势力,而且朝中基本已经站位,那就她只能从一些清白官员家中的孩子挑选,而我让你带着清平一同前往,就是为了让清平进入天后视线里,好为他以后做安排。”

“为什么是清平,我经历这么多生死,我就想清平这辈子安安稳稳。”

“因为他是我教过的人当中最聪慧一个,也是心性最纯良的,日后为官必定会比你我有一番大作为。”

“那阿时呢,你为什么要将阿时一同带过去。”

阿爹叹了一口气。

“天后推崇女权,她上位过不了多久就会力排众议招纳女子进朝为官,所以今日我带她去也是要让她看看官场上的残酷和人心,清平亦是。”

“我明白了。”张伯点了点头。

“等清平能承担所有事情,我会让他坐上我这个位置,我也会倾尽所有去教他,为他铲平路上的一些障碍。”

阿爹顿了顿:“而且我有一些私心,朝廷上人心复杂,阿时莽撞些,清平稳重些,在朝廷上有人帮衬着,总比独自一人好,所以我想让清平多护着阿时。”

“既然天后会让女子做官,你为何不让阿时接替你的位置。”

“张康安,你喝了酒把脑子给喝没了嘛。”阿爹说完并不想理张伯,还是阿娘看见张伯一脸茫然才出声:“阿时从小就喜欢跟着你练武,而她也说过想跟你一样做大将军。”

“可战场上未见得比朝廷仁慈。”张伯皱着眉说。

阿娘继续说道:“我们知道,我甚至在宴会未开始前劝过安阳,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到了朝廷上性命不在自己手中,而到了战场上性命随时都能丢掉,让阿时以后找个寻常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但安阳说那是阿时的心愿,他这做父亲的得帮她实现。”

“我知道了,但是阿时上了战场没人能护着她。”

“有你。”听到这话,阿爹才淡淡开口道,张伯还是一脸不解。

“刚才我说清平以后会接替我的位置,你没有异议,因为你相信我能护好清平,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你能护着阿时。”

张伯笑出声:“师兄,我有时候不得不敬佩你啊。”话头一转,张伯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声音低落道:“也对,师父从前就爱说我没你聪明,要不是你多次在朝堂上护着我,我早就是一捧黄土了。”

“行了,天色已晚,就别在这续你们同门情意了。”

阿爹起身跟着阿娘出了房门,而后又转过身看见张伯还坐在那里,就对他说道:“厢房还是那间,你师嫂特意为你煮的醒酒茶别忘了喝,赶紧去睡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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