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往事情殇

“皇上您请说,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相告。”林同远揣摩着景帝的心思,他虽没有十分的把握,但至少也有六七分的肯定景帝要对他说什么。他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应对,既不能让景帝在前尘往事中过于内疚生气而使情况继续恶化又能利用景帝的内疚来改变目前的状况。

景帝沉默了半晌似是极不愿意再提及此事,他低声轻叹了一声才缓缓地说道:“适才听你提起朕的这些个儿子们,却又欲言又止没有全然道尽。你是最知道朕的心思也最体谅朕的,这些年朕一直不愿提及也害怕提及那件错事,所以常常忽略承裕那孩子的存在没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朕也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替朕默默地照顾着他。”提及当年的辛酸往事景帝不由得心中一痛,泪水涌出湿了眼眶。

林同远赶忙从袖襟内取出一方白绢绣帕递给景帝,景帝接过紧紧地握在手中压在心底这么多年都不愿提及的往事,现在要说出来对他来说也非易事。

林同远等景帝的情绪稍微平静之后才开口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承裕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他不会怪皇上您的。这些年皇上您虽然嘴上不说,可您心里不也是常常惦记挂念着他吗?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全看在眼里的。”

当年的那一幕历历在目深印在两个人的心里,李承裕是景帝的第九个儿子。当年的惨案发生之时,景帝下旨将一干逆犯抄家封府凡跟他们有牵连的一个不留全部斩首示众,任何人不得为此求情开脱。

偏李承裕念及兄弟情深也不信自己的叔父和兄长们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拼死向景帝进谏要景帝彻查此事还他们一个清白,几经纠缠惹怒了景帝。景帝盛怒之下失手将他从灵境高台之上推了下去,虽侥幸保住了一条命但自此却病痛缠身饱受折磨。

本该是大有前途能成就一番大作为的将帅之才,现今却只能与药罐为伍苟延残喘的了断残生。这个儿子成了景帝心中最大的伤疤是不能提,更不能触及的。

景帝这么多年来看似是一直在冷落李承裕和一切与他有关联的人或事,实际上却是怕再提及让自己伤心,更怕追忆过往撕开那不堪回首的血腥往事,那是他永远不敢直视也不能直视的,因为那是他生命中最肮脏无耻最想洗刷掉的印记。

景帝看着林同远问道:“依你来看,若承裕身体无恙他居东宫之位可否?”

可惜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有后悔药可卖,也不会按着假设如果重新来过。林同远心中虽也为李承裕惋惜可现实摆在眼前再纠缠除了徒增伤感已无益处,他开口安慰景帝道:“皇上,旧事已过再提无益。纵然秦王有治国之才,可依现如今的情况来看已无这个可能了。莫说他现在身体一日不胜一日,即便他勉强能再撑上几年,他又那里有足够的精力去和其余剩下的几位皇子斗。如此劳心伤神不但不能解忧反而得不偿失更添祸患,皇上您倒不如让他维持现状好好把身子养好。这样与您与他都是最好的选择,凡事不可强求总要因事而定才好啊。”

林同远的这番话让景帝也无可反驳,他自己心中也清楚依李承裕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能也没有实力去与他的那些其他的儿子们竞争,即便自己扶他坐上了东宫之位也是朝不保夕难以长久。景帝叹了一口气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臣听闻,他已经几个月都未在京中了,似是身体旧恙加重去京郊别苑养病去了。”林同远转过身去端起圆桌上放着的茶盏将里面的茶水倒在盂中又重新从暖壶中倒出热茶盛在其中,双手端起奉给景帝。

景帝接过来端在手中喝了一口许久才说道:“这都是朕造的孽啊,只是可惜了承裕这孩子让他受苦了。”

林同远在一旁劝慰景帝道:“皇上,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承裕是个明事理的孝顺孩子他不会怪您的。再过几日他应该就会回京了,徐妃娘娘的生辰就快到了,到时候他一定会赶回来为他的母妃贺寿的。”

“徐妃的生辰要到了?”若不是在此时提起徐妃,景帝差不多都快把她这个人给忘记了。他冷落徐妃多年,却也并非全是因为李承裕的缘故。这个种的缘由也是曲折离奇,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啊,我也是听云傲提起的,说平阳正愁着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作贺礼才好呢。”想到平阳长公主要借着为徐妃贺寿的时机,要带着静安的女儿进宫让她们母女相见林同远就不由的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宫中戒备森严又正逢储位之争的特殊时期,稍有差池就会引起一场惊天的轩然大波,到时候就算是景帝想避过不追究,郦君元却也一定会抓住不放无中生有的为此而大做文章的。

林同远心中暗自思忖一定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确保这件事能顺利进行才好,也许徐妃的寿宴就是个很不错的挈机。人越多越杂乱的时候出错的机率也就会越小,想到这里他接着说道:“平阳还打算到时候带着云傲一起进宫好好热闹一番呢。”

“也只有平阳难得能有这份心了,那就好好热闹热闹吧,宫中近来也甚是冷清的很借这个机会让大家都高兴高兴也好。”景帝在心里盘算着到时该送些什么东西到甘霖宫去才好,毕竟冷落了徐妃母子这么多年也该是给他们补偿的时候了。

他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寒风刮过脸颊的冷让他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表达的凄凉感,他的目光望着远方伤感的说道:“真快啊又到这晚秋的时节了,宿州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下雪了吧?那可是个苦寒之地啊,苦寒之地啊。”

听闻景帝这番感慨的林同远一下子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景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宿州。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景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心中暗自揣测着景帝此时的心思。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朕叫你都没听见。”景帝用手推了推林同远,诧异地看着他关切地询问道。

“啊,没,没什么。”林同远慌忙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说道:“只是最近朝中的政务太多了,有些累了而已。”

“嗐,也是。”景帝听了林同远的话也感慨道:“这眼看马上就要入冬了,可这北方六省的灾情还未有丝毫缓解的迹象,这一大批的灾民尚不知道该如何安置。”

“这件事举足轻重事关重大,可现在找遍这朝野上下竟没有能担此重任可以去办理这件事的人。偏这北周又在此时兴起作乱,扰的我边境难安。后蜀也紧随其后跟着来凑热闹,一直不断地挑衅在找机会准备伺机而动。现在也只有安乐侯裴重镇守的北境能让朕安然无忧了。”

“前朝的大臣们为了一己私利各为其主整日里闹得不可开交,这后宫之中为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也无一日安生的日子可过。朕的日子比你可难过多了,老伙计朕是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了。”

景帝的话林同远一句也未听进去,他心里还在想着景帝所说的苦寒之地—宿州。想着驻守在那里的那个人景帝的第六个儿子雍王—李承恩。

这也是他心目中目前惟一有资格坐上这个令世人趋之若鹜的至尊宝座的人,只可惜他也是景帝的忌讳之一。这些年在宫中从未有人敢在景帝面前提起他,早就是被人遗忘在了这似海的深宫、□□、中了。

当年那件惨案发生之后秦王李承裕只是与理据争想要说服景帝,而这位素有“雷王”之称的雍王李承恩却选择了更直接了当行之有效的方法举兵逼宫要让景帝彻查此事,他绝不相信自己一向忠心为国从无私心的叔父和几位兄长会通敌卖国勾结外族篡权夺位危害景帝和大唐的安危。

他从小是和兄长们一起听着叔父的教导长大的,他们的秉性为人他是最清楚不过了,他们的清白在他眼里大过一切容不得别人有丝毫的诬蔑和玷污。

他不仅要景帝找出幕后操纵的元凶,更要景帝找出到底是谁在他三哥李承厚奉命去江陵平乱的途中痛下杀手截杀了他和他的亲信随从,手段残忍至极竟连他们的尸骨都没有存留。

只可惜这李承恩当时是虽有勇却智不足,这么做的结果非但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反而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虽然最后在太后的干预下景帝没有杀他也没有将他囚禁,但却将他流放到宿州去守卫边疆未奉景帝的亲笔诏书永世不可出宿州半步。

这么多年来林同远一直在暗中帮助保护他,同时也在磨炼着他的意志历练着他的心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找机会让李承恩重返这政治与权力的中心,到时还能有实力在争夺这至尊之位上奋力博上一博。也只有让他成为大唐的未来之君,当年那件事才会有沉冤昭雪重见天日的机会。

相对于景帝的推脱逃避和郦君元的欲盖弥章,林同远更多了一份坦荡他并不忌讳也不逃避。这么多年他所受良心上的折磨和谴责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他甚至希望那一天能够早点来到可以早日得到解脱。

景帝今日突然提起李承恩不能不说是个绝佳的好时机,只是景帝的心思多变一时之间让林同远也难以分辨他不敢贸然开口,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景帝的意思再见机行事。

“赈灾这件事是决不能再拖了,拖的时间越久后患就越大。有太多的变数根本就是人为控制不了的,郦君元已经开始按耐不住有所行动了,在这个时候他若再横插一脚搅合进来形势就更难以控制了。现在正值内忧外患朝局动荡不安之时,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一场难以预料的变故,陛下还是早作决断的为好。”林同远说的这些也都是实话,这迫在眉睫的问题一日不解决就一日不得安宁。

林同远所说的这些景帝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大唐将来的命运容不得出丝毫的差错,这让景帝不得不慎之又慎。

他长叹了一口气对林同远说道:“你掌管着朝中大小官员的升迁变动,他们的情况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你倒是来说说看现在可有合适去办这件事的人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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