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素手持一柄长剑,独自一人站在这漫天飞舞的大雪中。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慑人的煞气。
他可以无所畏惧的面对临到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却唯独不能见林若萱受一丁点儿的伤害,林若萱对他来说是藏在他心底深处最宝贵的珍宝。是唯一能触碰他心中最柔软地方的人,是能让他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人。
裴简素此时的心犹如被刀刺穿了一般的疼,他突然抬头凝视着前方,用力挥出了自己手中的剑,只见剑气流动寒光一闪,他旁边不远处的那丛竹林里的竹子,瞬间拦腰而断纷纷倒落下来。
他将剑收回到剑鞘之中,屏住呼吸慢慢地调匀自己的气息使自己平静下来。对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的方向问道:“宫里有消息了吗?”
“没有,皇上这几日一直称病不朝,长陵王这几日也未见入朝处理政务,相必是在商议应对之策吧。毕竟两国的使者同时来向皇上求亲非同儿戏,稍有不慎就可能会一触即发引起三国大战。”
“后汉的那位七皇子还好说,用点手段和计谋就能让他知难而退。实在不行在众皇室宗亲之中,另选一位郡主嫁过去便可。”
“但北燕的那位二皇子,就没那么好应付了。那可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角色啊,他能在短短数年之间,在北燕的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绝非善类。作为北燕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的难得的机会的。”
燕流川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片狼藉,再看看现在身边已经恢复平静的裴简素。心里感叹着这世间世事无常的造化弄人,也不禁跟着伤感起来。
“前些日子郦姬在宫中与这两国的使者来往频繁,现在看来这件事与郦君元是脱不了关系了。这件事对他来说不仅是无利可图而且根本就是惹祸上身自寻麻烦,真不知他这般费尽心机无中生有唱的到底是那出。”燕流川百思不得其解,以郦君元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这简直就是要把自己逼上绝路的节奏啊。
郦君元之所以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违背他一向做事的原则,做出这个与他为人处事的作风极不相称的决定,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郦彧。
心中早就知道答案的裴简素,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世间绝情无义的人数不胜数,纵然可恨倒也干脆。唯独这痴情不悔的人,反倒是纠缠不清扰人难安。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吧?”燕流川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对这突然临到的复杂纷乱的局面,他也实在是理不出一个头绪出来。此刻是动一处就会系全局,若没有周密完善的计划,不但解决不了还会乱上加乱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裴简素闭着眼睛,语气平静的说道:“不急,再等等。”
“再等等?”燕流川诧异的裴简素此时的平静的态度,他看了看满地倒落的竹子又看看裴简素,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人,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可想而知他心里积压了多大的痛苦。本该趁机将心中怒火爆发出来的时候,却又这般平静这其中的缘由实在是令他费解。
“对,再等等。”裴简素依旧语气平静的重复着他刚才说过的话。
“还等什么?如果现在不想出对策应对的话,万一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你该怎么办?”燕流川紧盯着裴简素担心的问道,那个看似还很遥远的万一已经让他坐立难安了,更何况裴简素呢。
裴简素睁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在等一个人,他会带来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最迟今天傍晚他就会到。我要知道这个消息的好与坏之后,才能够做决定这件事该怎么办。”他抬头看了看尚早的天色,心里急切的盼着傍晚的来临。
裴简素转过身来对燕流川说道:“燕大哥,我现在倒是有一件更要紧的事要你去办。”
“什么事?”燕流川见裴简素心中已有了主意,也稳了下来不似刚才那般焦急了。
“替我去安抚住承裕,千万不能让他踏出秦王府半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得住才行,不能凭一时冲动再横生枝节了。他性子本就急躁,此事又关系到我和若萱,他难免又要强出头了。他已经忍了这几日了,我就怕他没那个耐性再忍下去了。”想起昨日李承裕离开时的眼神,裴简素心中就隐隐觉得不安。在这种节骨眼上他不能让李承裕再出任何岔子了,否则他可真的要顾此失彼患得患失了。
燕流川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去你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秦王殿下踏出他府邸半步的。”
燕流川说完了这话,就转身离去开急匆匆地去了秦王府。
已到了掌灯的时辰,却还没有裴简素等的那个人的消息。裴简素稳坐在那里不急不躁,闭目养神一副静候佳音的模样。
倒是常伴他左右的代君和隋哲有些沉不住气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停地朝外面张望着。把书架上的书拿起又放下,反反复复地做着无用功,心里不住地埋怨天怎么黑的那么快。
一阵急促忙乱的脚步声在屋门外嘎然而止,屋内三个人的目光急切的齐刷刷的望向门口。
随着推门声进来的那个身影,让他们三个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他们还没有像今天此时这样这么热切地盼望着见到这个人过。
从屋外走进来的那个人感受到他们热切的目光,也顾不得自己的劳累和疲乏狂笑了起来。
直到笑够了才停下来说道:“我还真没想到我在你们这儿竟然这么受欢迎,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裴简素倒了一杯水递给已经在他对面坐下来的那个人,而代君和隋哲一个忙着往火盆里加炭,一个则忙着端上了点心。
享受着如此待遇的那人,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哎呀,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不该这么尽心地去办这件事了,应该再拖个几日,到时候这待遇说不定会提升许多吧。”
那人放下手中的杯子,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穿着的夜行衣,随手扔给代君说道:“我风餐露宿了这么多天,这么一丁点儿点心怎么够我吃的。去跟厨房说一声,让他们多做些好吃的我要大补。”
说完这话那人抬起了头,不料竟是无崖,此时他正心满意足地吃着点心品着茶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哎,您稍等。这就去给您准备。”代君和隋哲应声而去。
留在屋里的裴简素和无崖,一个吃的不亦乐乎,一个默默无声静静的坐着。只等到无崖吃饱喝足了,才收起他那副玩世不恭的不正经样,一本正经的开始步入正题。
他看着裴简素说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你就不担心我把事情办砸了让这出戏唱不下去?让别人占了先机吗?”
裴简素笑着摇了摇头,抬头看着无崖坚信不疑的说道:“你是谁啊,你可是威名四海的宣武大将军啊,这世上岂还有你办不成的事?再说了事若真的没有办成,你又怎会能如此轻松的坐在这里呢?”
本来还一本正经的无崖因着裴简素的这话,立马原形毕露地大笑起来,好半天他才止住笑说道:“你这是在奉承我吗?哎呦,真是人活久了什么话都会听见呀,我的那些卑劣无耻的行径,什么时候在你眼里竟变成赞誉了?”
“手段无所谓好坏,关键是要看你怎么用。若为救人再卑劣的手段也无妨,若为害人再高明的手段也是卑劣。”裴简素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浅酌了一口接着说道:“你所用的手段和计谋,那一样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害人呢,既为救人又有何不可呢?”
无崖不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他和裴简素之间本就无需多说什么,所谓知己就是你无论做什么,不用和他做任何的解释他也能明白。
他干咳了两声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行了行了,你这马屁就别再拍了。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好好的请我喝顿酒就行了。也不用太好的酒,就你珍藏的那坛玖佰雪莲酒就行。”
“行,就连那坛云檀合欢酒也一起给你,让你一醉方休喝个痛快。”裴简素看着得了便宜还在那儿卖乖的无崖大方的说道。
无崖极满意的点头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闲话少说咱们言归正传”无崖收起了他的不正经,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已经联络了后晋和南楚,他们的大军现在已经集结向北燕的边境挺进了。另外我让屠灵已经带人进了北燕的境内,马上北燕就会有接连不断的混乱出现。我就不信外有强敌来犯,内有纷争扰乱不断,他耶律玄武这个北燕现在的二皇子,未来的皇帝还能在这儿坐的住。量他再有定力,这门亲事他恐怕也难在求下去了。”
“这耶律玄武一走,后汉的那个七皇子刘云自然也会跟着走。这样一来郡主不用牵扯其中忧愁痛苦;而你也能安下心做你该做的事了;长公主也不必冒大不韪身犯险境;大唐的外交危机也解除了;又可以让郦君元哑巴吃黄连栽个大跟头损失惨重。哎呀,别人是一箭双雕我这是一剑几雕来着?这买卖做的可真是稳赚不赔啊。”
裴简素看着无崖心中虽满是感激却不会说出口,他们之间是不需要说谢谢的。他带着几分调侃的口吻说道:“看来你这宣武大将军的名号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叫出来骗人的啊,还是有点威望和本事的嘛。”
无崖没有说话只是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瞪了裴简素一眼。
裴简素笑了笑关切地说道:“好了辛苦你了,累这么多天了你先回房休息吧,待会儿代君会把饭菜送到你房里去的。”
“哼”无崖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当李承恩完成了赈灾的各项事宜之后,就被安乐候裴重举荐回京代他向景帝付命和余下的交接事宜。
李承恩带着一队人马进京城时已是夜半时分了,他进了城却没有先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径直去了楚王府。
他骑马停在楚王府的大门口,看着这座凄凉败落的府邸时心中涌出一阵难言的酸楚,却也更加坚定了他要留在京城的决心。摆在他面前的路不管有多艰难,他也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李承恩紧盯着楚王府的大门看了好半天,突然拉紧手中的疆绳掉转方向带着满腹的百感交集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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