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好，换上新衣服，熊熊带着小徒弟来到一家食铺。
“客人要什么？”
熊熊看向沈妤。“阿妤喜欢吃什么？”
沈妤不挑食，对食物的要求是能吃饱就行，遗憾的是，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几顿饱的。“随便。”
这回答也太随便了，熊熊皱了皱眉，旋即道：“那就将你们的拿手菜全都来一份。”
食铺一口气上了十几道菜，沈妤在第一道肉菜炖肉端上来时便情不自禁吞咽口水，眼冒绿光，却没敢动。
熊熊将炖肉推到沈妤面前。“想吃就吃。”
熊熊发了话，沈妤立刻执箸大啖起来。
熊熊道：“多吃点，你太瘦了，一点都不像十二岁，为师十二岁时，比你高至少一个半的头。慢点，别吃太急，当心呛....”
“咳咳咳....”
熊熊赶紧给沈妤拍背，让沈妤将肉吐出来，然沈妤噎着眼泪直冒，就是不吐，硬是咽了下去。
熊熊给沈妤倒了一杯温水，无语道：“....这么多肉，吐出来也没事的。”
沈妤擦了擦眼泪，接过温水：“肉，不能浪费。”
熊熊思考须臾，问：“你以前多久吃一次肉？”
沈妤回忆了下。“旱灾前，不算地里抓的蛇虫，只在年末时，主家会赐我们一些肉食。”
熊熊闻言并无多少惊讶。
人族的凡人皆为世家奴隶，做为奴隶主贵族，世家自然是不从事劳作这种贱人之事，在辟谷前，衣食住行皆靠凡人供养。
因而奴隶劳动生产的粮食、酒、禽畜，所属世家会拿走七到九成半供自己享用，剩下的足以让凡人不饿死，但也无法吃饱。当然，这种标准不代表全部世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少数世家对凡人很仁慈，会按最低的标准剥削，给凡人多留一口气，也有少数世家完全往死里剥削凡人，反正凡人繁衍得很快，只要没死光，要不了几十年就能恢复。就算死光了，问题也不大，哪怕是只有几口人的小世家，属地里也有数万凡人，大世家属地的凡人，目前最顶级的世家是姒氏，属地里的凡人没有一百亿也有八十亿。
凡人这种资产，利润很高，但凡人人口多到一定程度，创造的利润就会下降，为控制成本，很多属地里凡人过多的世家会将多余的凡人卖给别的世家。
沈妤能在年尾吃上肉，说明她所在星球的世家属于世家中的仁慈派。
熊熊道：“以后你每天都可以吃肉，一天五顿的吃肉。”
沈妤不解。
熊熊道：“虽然有灵根就可以修行，但只有灵根，没有好的身体也不行，营养不良，血气不足的人踏上修真之路，筑基的失败率会很高。所幸你如今年幼，还能养回来。”
沈妤想了想，问：“为何？”
“打个比方，灵根是请柬，决定你有没有资格成为修真者，但修真殿堂进门是有门槛的，身体素质决定一个人拿着门票能不能跨过门槛，跨不过门槛，有请柬也没用。”
这也是为什么凡人拥有更大的人口基数，经常有灵根资质天赋异禀，没有人教也能自己顿悟修真，却仍旧比不上世家的缘故。
世家修士从小吃肉，吃各种营养品，身体底子不要太好，哪怕灵根资质，只要有就行，有就能迈过门槛成为修真者，而凡人则是有灵根，血气太差，有灵根也不一定能迈过门槛。
沈妤一边吃肉一边问：“世家吃肉很容易，散修没有家族，从何而来？”
出身凡人，营养不良，血气不足应该是散修都避不开的劫。
“大部分散修会因为自身长期的营养不良与血气不足而失败，但基数上去了，总会有渡过这一劫的幸运儿。不过概率太低，因此散修一直成不了气候。直到最近三千年，因为云容仙子的缘故才改变。”
沈妤好奇的问：“她做了什么？”
“虽然出身世家，从小被灌输劳作是贱人事，贵族不能自降身份从事劳作，但云容仙子她杀尽满座宾客，破门而出，一直被世家追杀，虽然她很强，但双拳难敌四手。为了增加帮手，她选择从凡人中寻找有灵根的人收徒，且豪迈的收徒三千。”
“三千？”沈妤瞪圆了眼睛。“那得吃多少粮食？”
“很多，多到云容为了养活三千弟子扔掉了从小接受的贵族观念，学着凡人种地畜牧，养活了三千弟子，且无一人营养不良。”
沈妤感觉哪不对，又说不出来，陷入深思。
见沈妤思考，熊熊也不打扰，执箸夹菜尝了口，立刻放下。
食物里的杂质太多，给凡人和低级修真者吃还行，但他是仙人，吃这种食物什么好处都没有，还得花灵力排出杂质。
看着熊熊吃饭的模样，沈妤终于想明白哪里不对。“她一个人养活了三千张吃饭的嘴？”
熊熊点头。“怎么了？”
沈妤掰着指头道：“一名大人，若有耕牛，可耕作十亩地，若无耕牛，只能耕作五亩地，而一亩粮食所产食粮，只能供一名大人吃两百日。即便云容仙子种地放牧的所有收成都可以自己留下，不用上交主家，她也需耕作至少三千亩地才能让每个弟子吃上饭。若要顿顿有肉，更需良田万亩。”
她是怪物吗？
一个人的劳动力抵得过千人。
熊熊道：“她是修真者，修真者种地放牧与凡人种地放牧是不同的，修真者有法术，而且云容仙子极富创造力，她创造的炼盐阵可以源源不断的从海里获取海盐，翻地术可以一次翻地十亩，法力越强大，威能越大，收割术可以一次收割百亩田地，呼风唤雨术可以让田地风调雨顺，年年丰收.....你还好吧？”
沈妤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扭曲的面部肌肉，努力让面部肌肉恢复正常。“我没事，师，我可以学她创造的那些法术吗....师你会那些法术吗？”
熊熊点头：“我会。”
沈妤讶异：“师还会这些？”
不是说劳作是贱人事吗？
“虽然劳作是贱人事，但散修没有自己的势力，不是所有散修都有本事弄到足够的食物养徒弟。”熊熊叹了口气。“大部分散修都很穷的，想养徒弟，又不想饿着徒弟，就只能自己种地放牧，我当初吃的粮食和肉都是你师祖亲手种的，亲手养的。”
沈妤疑惑：“不能让凡人种地放牧吗？”
熊熊摇头。“凡人都是有主的，想要凡人，就得买，而买是要花灵石的。更别提凡人对生活环境还有要求，必须先改造一颗星球的生态，才能让凡人在那里劳作，但那更花灵石。修为底下但人口最多的那部分散修，拿不出那么多灵石，权衡利弊，还是找一颗荒星，短时间小范围改造出一片土地，自己种地养殖更划算。”
沈妤明白了。
贫穷使贵族放下身段。
不过，沈妤若有所思。
可能也有云容仙子的缘故，沈妤很怀疑，在这之前，散修们的追求都是建立自己的家族，而在云容之后，散修们被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发现还能这么做。
“师，建立家族与像云容一样收徒建立势力，哪个更省灵石？”
熊熊不假思索答。“收徒。”
沈妤疑惑的看着熊熊。
熊熊解释道：“世家以血缘为纽带，每个成员都必须有血缘，最近一千年好点，一千年前，姒氏的姒嚣成为人族第一位仙人，为了应对散修人口井喷给世家造成困扰的问题，他在姒氏推动改革，通过联姻入赘的方式吸纳散修中的强者为家族成员或客卿。”
“为何有的是家族成员有的是客卿？”
“成为家族成员需要改姓，客卿不需要改姓。”
沈妤哦了声。“这样啊。”
“虽然世家吸纳散修，但不可能完全放开了吸收，不然家族里散修出身的人口比世家自己人还多，世家是谁的家族？因此世家的新鲜血液，大头还是得自己生，虽然世家可以通过秘术增加胎儿拥有灵根的概率，但再搞，概率也只能对半开。”
“那凡人生出有灵根的孩子，概率是多少？”
“平均五百分之一，远不如世家，但凡人人口百万倍于世家。”熊熊继续道。“想建立家族，若是女子，就得自己生，还不能保证孩子一定有灵根，总得来说，建立家族势力不适合女修，这可能也是云容仙子当初收徒的原因，修真者修为越高，生育能力越差，但不论修为越高，都不能保证孩子一定有灵根，让她自己生，太为难她了。但对于男修，建立家族势力难度就低一些，不用自己生，就算生育能力差，也可以纳成百上千乃至上万姬妾，广种薄收，而收的多了，总会有几个有灵根的孩子。若是想提高概率，也可以学着世家，挑选有灵根的女子为姬妾，让她们修炼一种秘术，通过秘术增加胎儿有灵根的概率。但这种秘术有个缺点，它给予胎儿灵根，本质上是损害母体的灵根、修为与根基补胎儿，每生育一次，女修的灵根、修为与根基都会削弱，多生几个，就会失去灵根，永远变成凡人。”
沈妤道：“女修不可能愿意的。”
熊熊点头。“但世家强大，可以压制女修的反叛，并通过从小洗脑，让女修认为如此是正常的，并给点甜头，女修不用多生，只要能生出两个有灵根的孩子就行，虽然会因此削弱力量，但不会完全失去力量。”
“有效果吗？”
“有，但基数上去了，总会有例外，比如云容仙子，她不愿意，遂于大婚之日屠尽满座宾客，死者中有新郎全家以及云容仙子的父母。不过她这样的，很少，千年难得见一次。”熊熊将话题拉了回来。“总得来说，世家想增加成员，很麻烦，成本也不低。收徒就没这么麻烦了，直接去凡人中挑选有灵根的人就行，但与世家比起来，又有另一个风险。”
这一章就当普及一下修真世界，世家与宗门的差异。
比起天庭那篇里宗门的飞扬跋扈、残暴与富有，这篇前传的宗门还很弱小（毕竟离天庭建立还有十万年），最大的特点是穷，但也因为穷，所以才会变。
而世家，它就相当于王朝末年，如果你是起义军首领，对于王朝的体制，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若你是王朝的统治者，那没法变了。虽然修真世界一人可敌国，但做为老祖，你能不保障子孙的利益？还是能杀掉自己大部分的子孙?
你要能做到这份上，你当初建立家族干嘛？闲的没事干还是图好玩？
以及，本文设定的，虽然世家是落后的，要被淘汰的，但这不代表宗门就是（符合现代人三观的）好人，两者的关系类似奴隶主与地主，奴隶主是禽兽，地主也是禽兽，但地主比奴隶主先进，所以地主取代了奴隶主。
想看符合现代人三观的好人，请去《天庭陨落之后》，那里面修真者是本文修真者的十几万年后的后人，完成了从禽兽到人的进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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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血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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