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依殿下看,我可能否获胜,被选入朝中为官?”
卫衡郑重其事地上下打量一番叶端,随即摇摇头:“现在看,怕是不行。”
“殿下可愿教我武功?”叶端眼睛清澈,盯着卫衡的眸子一眨不眨。
卫衡嘴角一勾:“自是愿意。可你想入朝为官,何须如此繁琐?”
叶端却摇摇头:“我可并非只是想入朝为官。”
她转转眸子:“温家看重颜面,这事人尽皆知。我若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温萦,让他做我的手下败将,看他还有何颜面娶我。太后指婚,我不可不嫁,但温萦并非一定要娶啊。”
卫衡这才明白叶端的用意,摇头轻笑起来:“好,既然叶姑娘有此打算,我定助你胜他!”
窗外雪花洋洋洒洒,寒风凛冽。
帅府书房窗扇微张,小炉中的炭火烧得正旺。
叶端坐在桌前,认真抄写着书卷。
香蕊半推开厚门帘进来:“姑娘,长公主殿下来了。”
墨黑的笔尖在宣纸上稍顿,接着抬起,悬在半空。
叶端抬眸看一眼香蕊,继而唇角一勾:“总算来了。”
她起身往厅堂走去,脚步似园中落雪轻盈。
自从那夜她与卫谚在晋王府分别,便一直等她找来。
一连几日无信,叶端还以为计划有误,差点想再找借口将卫谚约去晋王府,谁知,她这就找来了。
“那日在皇叔府中,我见了妹妹送给林少主的画像,那画像生动传神,想必作画之人定有精湛画功,我想让其为母后作画,当做贺礼献给母后,妹妹觉得可好?”卫谚真诚地望着叶端。
叶端笑道:“当然好了,姐姐一片孝心,娘娘与姐姐母女情深,实乃一代佳话。”
卫谚闻言,迫不及待道:“那作画之人是谁?”
叶端便答:“她们是柳锦、柳妙姐妹,是京兆府的画师,平日里画画犯人画像,帮助衙兵追捕犯人。她们正是当日我所助之人,事后为达谢意,非要送我些什么,我见推脱不掉,又恰好想送林少主入职之礼,便请她们为林少主画了一幅画像。”
卫谚点头应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神情才放松下来。
叶端见卫谚面色虽不似以往深沉,却依旧显得少言寡语,似乎还有心事。
她在卫谚身旁坐下,轻声道:“我见姐姐神色倦怠,可是近来休息不佳?”
卫谚笑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妹妹,近来心思烦闷,抛去一件,再来一件,总也没完。”
“姐姐还在担忧晋王吗?”
卫谚嗤笑着摇摇头:“不是,皇叔已同我把话说开了,他还是当年那般直来直去,从不会拐个弯,说句旁人爱听的,做事情也是。父皇、母后都对他束手无策,我又能做何?倒不如不见不闻,只当他是我叔叔,他重情重义,总会看在亲情的面上,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叶端不知卫衡对卫谚究竟说了什么,但今日见卫谚对其态度做出如此大的改变,心中只默默叹着:‘这晋王,果真是个笼络人心的好手。’
“姐姐所言极是。”叶端道,“可姐姐心思烦闷,总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如此下去,必会气有郁结……”
卫谚轻松一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母后给我出了一题,我答不上来,日思夜想的,也没能想出个答案。妹妹聪慧,不如你帮我想想?母后问我:‘朝廷设立女医机构,究竟是利是害?’”
“女医?”
卫谚点点头,便将此前与温言成争辩的女医会一事讲与叶端。
叶端听后,便道:“姐姐与娘娘之所以会有分歧,是因你二人所虑角度不同。姐姐是以‘民’为重,只从利民的角度分析益处。可娘娘是从大局出发,尤重‘名’、‘利’,顾忌皇家颜面,生怕打破现状,有损当前朝廷的利益……可若没有‘民’,又何来‘名’、‘利’?”
她言尽于此,便见卫谚面色又深沉下去。
沉默许久后,卫谚点点头:“妹妹言之有理。”
落雪渐稀,马蹄紧踏两步才让车厢平稳移动起来。
直到卫谚的马车走远,叶端才转身回府。
香蕊脸上难抑开心,她凑在叶端耳边低语:“一切尽如姑娘所料,姑娘可以放心了。”
叶端垂眉浅笑:“尘埃未落,不可大意。女医会一事,还需细细斟酌。”
“是。”
说话间,两人已至书房门前,香蕊上前一步,掀开厚门帘,叶端缓步走进,她紧随其后。
“香蕊,你传信香红嫂嫂,让她约见晋王。”叶端沉声道着,转身去到桌前写了一封书信,“把这拿给香红嫂嫂看。”
香蕊接过,放入袖间:“是。”
天色稍晚,香蕊才从外面回来,还从秦漾处带回一个消息。
“姑娘,香锦姑娘传信给秦嫂嫂,晌午刚过,长公主便把香锦、香妙传入宫中,举荐她们去了宫中画局。”
叶端浅浅一笑,眸子渐渐变得深邃悠远。
临近年关,整个渊都都显得格外忙碌。
百姓们进出城频繁,城门的守兵一刻不敢松懈,检查过往行人尤为仔细。
却有那么一群人的异样,引起周誉的警惕——女医会的医女个个整装待发,却在城门口被人扣下。
“什么?被带走了?”周誉眼睛瞪得滴溜圆,“你可看清是何人所为?”
周复右膝跪在地上,双手环于胸前,身子微微前倾,颔首答:“是连威。”
“连威……”周誉的眼睛又微微眯起,喉头哼哧着轻笑几声,“晋王啊晋王,你这举动岂非此地无银?”
朝堂之上,周誉厉声质问卫衡:“敢问晋王殿下,近来城中的医女少了大半,殿下可知她们去处?”
卫衡面色稍露慌张,随即平静下来:“医女去了哪儿,周相何来问我?本王与女医会并无瓜葛,她们去哪儿又无需向本王禀报,本王又从何而知?倒是周相你,不是一直派人盯着吗?怎么?周相手下的人又把人跟丢了?”
周誉轻轻一笑:“殿下真是说笑了,老臣岂敢擅作主张,派人盯着医女呢?不过是昨日属下出城,正巧撞见殿下身边的护卫连威强行带走了欲出城的医女,属下不解,便把所见与老臣说了。”
他看一眼卫衡沉默如冰的面色,再看看周围众臣,又道:“老臣不知殿下为何带走医女,不过还是想为医女辩解几句,她们不久前方领太后赏赐,于我朝也算有功,若是医女有何处得罪殿下,还望殿下网开一面……”
周誉本以为自己话已至此,此前深受医女恩惠的众臣,这下也该站出来指责卫衡才是,不料,大殿之上却是鸦雀无声。
“周相言之有理。”温言成声音嘹亮,似与默不作声的群臣不满,“晋王,你可当真抓了医女?”
卫衡拱一拱手:“臣不敢欺瞒娘娘,确实是臣命人带走了她们。”
“此乃为何?”
卫衡便道:“娘娘,臣此举实为朝廷考虑。眼下百姓对女医会信赖犹过朝廷,医女如若安分守己待在京中,臣也不会擅作主张。眼下年关将至,渊都的医女一夕之间便有大半出城,臣带走她们,不过是想问清缘由,劝告她们暂时不宜出京,以此确保年节无恙……”
四方整洁的院中,一棵垂柳便是院中唯一状饰。
堂屋里,叶端分拣着药材,秦漾与香红一旁作着标记。
“这些可够?”叶端问道。
香红答着:“够了,此前用太后的赏赐也购置了一些药材,再加上堂主带来的这些,够患者们一月的用量了。等今日之事有了结果,医女们便会连夜送到乡亲们手中……”
叶端微微点头,面色稍显凝重。
“堂主……”香红试探着问道,“您让我转告晋王殿下的话,我已带到,只是……殿下那样说,真的不会引起太后的疑心吗?若是太后认为殿下言之有理,便将女医会视为大敌……那该如何是好?”
“不会。”叶端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坚定,“此话周誉一早便说过,若是起疑心,也并非因为晋王说了什么。问题不是晋王说出来的,而是本来就摆在朝廷面前,可太后却选择视而不见。
我找晋王做这个挑事之人,一者,此事不可再拖,否则一切必将前功尽弃;二者,太后、周相一向与晋王相对,晋王若说对女医会不利的言语,他们反而会冷静下来,想想晋王是否别有用心,如此便可催促周誉早日将女医会安排妥当……”
秦漾直言道:“堂主何必执着要医女入宫去?要我说,如今女医会已然发展起来,声望尤胜朝廷,我们就如此下去也没什么不好,还无需受限于朝廷。”
叶端耐心道:“可这并非长久之计。女医会如今已然受到忌惮,难保哪日便会被人扣上谋逆的罪名。让医女入宫,一来可以自行分解女医会,让朝廷减少顾虑,二来也可让医女逐渐获得太后信任,继而从旁观察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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