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在一起吃吃喝喝了几天之后,欧文和林赛便要启程回伦敦工作,谢菲尔德和他们一道走。在机场,谢菲尔德缠着问沈西砚自己考察期通过没有,沈西砚眼神闪烁,他无法违心说自己的感受。欧文见状,拉走谢菲尔德,“哥们儿,欲速则不达,别把我弟逼太狠了。”
谢菲尔德叹了口气,“我到底有没有戏啊?你弟弟太难追了,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哎,我好失败。”
欧文说:“顺其自然吧,强扭的瓜不甜。”
谢菲尔德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你跟林赛,也是顺其自然?”
欧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追得他,前提是我知道他喜欢我。”
谢菲尔德问:“你是怎么知道他喜欢你的?”
欧文叹了口气,得,这家伙没戏,“到那一天你会知道的。”
谢菲尔德撇了撇嘴,闷闷不乐地上了飞机。
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话,沈西砚最近都没睡好,眼底泛起浅浅的青色,再过两天就要开学了,连沈曼都有点担心起来,“儿子,你最近没休息好?”
沈西砚点点头,“有点失眠。”
沈曼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外公最近寄来的包裹里面有很多安眠茶,你睡前喝一点,好好睡觉,打起精神。”
“嗯,妈妈,你们的房子收拾好了?”
沈曼和兰斯都是讲究生活品质的人,在世界各国驻地办公的时候要把大半个家也搬过去,他们总说他们的生活一直在路上,家在途中,所以到哪里都不能含糊。
“很多家具还在海上飘呢,估计还要在酒店住半个月。你真不跟我们一块儿住啊?”
沈西砚摇摇头,“学校分的公寓挺好的,走路五分钟就能到教学楼,平时我就住那里,周末回家跟你们一起。” 他们家里人的关系从小就这样,彼此独立又互相依靠。
“也行,我们应酬也很多,你住家里的话影响你搞学术。” 沈曼热情好客,喜欢在家里接待各路朋友,不是茶话会、读书会,音乐会,就是什么文化交流会。伦敦的房子大,沈西砚有时候嫌闹就会躲到顶楼阁楼看书。曼谷租的是市中心的大平层,确实没有可以专心读书的清净地方。
沈西砚没带太多行李,拎着两个大箱子就搬到了学校为他租的公寓楼。公寓是一室一厅的结构,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客厅宽敞明亮,有供他窝着看书的柔软沙发,宽大的写字台,直通阳台的落地窗。他住在三楼,窗外正好是一片小树林,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幽静惬意。
他一周要上的课程并不多,不上课的时候用来研究课题,这次他来泰国正好要和当地学者一起研究佛教文化与性产业在曼谷的共生关系。
大学藏书丰富,沈西砚从图书馆借了很多书,用一个大袋子拎着往公寓搬。中午的太阳毒辣,他才走了几步路就汗流浃背,为了躲避烈日骄阳,不得不加快脚步疾步往前,晃得装书的袋子左摇右摆,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忽然哐当一声,袋子破了,厚重的书本散落了一地。
“真倒霉。”他暗自叫了一句,又后悔自己太贪心,一口气要借那么多书。他蹲在地上,一本一本的叠好,然后抱起来走,十几本书抱着走很费劲,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还没跨出几步路,上面的书就滑到了地上。
他刚想蹲下去捡,就看见一个人从边上冒出来,已经拿起地上的书,用手弹了弹灰,又从他累得高高的书堆上挪走了一大半到自己手上。
他怎么在这儿?自从那天晚上忽然抛出那句‘我要追你’之后,柏屿就再没出现过。沈西砚愈发觉得柏屿说的话只是自己的幻觉,不可能存在,可是偏偏自己又忍不住遐想,因此好几个晚上他都失眠了,一边想象他说的话,一边又痛恨自己定力太差,柏屿随便说点什么,就可以牵动的他的神经。
“发什么呆?不走?” 柏屿用胳膊碰了碰沈西砚。
“你怎么在这里?” 他和柏屿的几次偶遇实在是太巧了,露天的楼顶酒吧,一日游的保姆车,公寓楼……
“我住这儿。”
“啊?”
“嗯,太热了,进去说?你住几楼?”
“三楼。你呢?”
“12楼。”
“哦。”
两个人搬书就没什么费力的了,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房间里有二十四小时的空调,一进去就有冷气袭来,沈西砚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又从洗手间拿了湿毛巾,“给。”
柏屿接过来,擦了擦自己额头和脖子的汗。
“随意坐吧,刚谢谢你。” 沈西砚说。
“举手之劳。” 柏屿微微笑道,在沙发的一头坐下来。
两个人各占沙发一端,既陌生又熟悉,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说,但似乎有无从讲起,就这样有点尴尬地僵在那里,柏屿喝完了一瓶水,空气还是安静的。
“你怎么住这里?” 沈西砚觉得太怪了,率先打破了沉默。
“朋友推荐的公寓。”
“要定居在曼谷了吗?”
“大概要生活一段时间。”
“生意?”
柏屿摇摇头,“你现在是教授了?”
“副教授。”
“恭喜,真厉害。”
“谢谢,你还冲浪吗?”
“嗯,不过没以前经常了。”
“在做导游?”
“算是吧,开了一间旅行社,有时候会出去带团。”
“哦。”
两个人又沉默了半晌,沈西砚手里叠着毛巾,折起来又打开,打开又折起来,柏屿盯着他的侧脸,看着他秀气的眉眼和朱唇,费了很大劲才挪开眼。
这次柏屿先开口:“那天我说…”
沈西砚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腾地站起来打断了他,“饿不饿?我做点吃的。”
柏屿只好闭嘴,也跟着站起来,“我帮你。”
沈西砚刚搬过来不久,冰箱空空荡荡的,除了牛奶、芝士、鸡蛋就只有泡面了。
“火鸡面?”柏屿看着袋子的包装。
沈西砚说:“一个韩国同事送的,你吃不吃辣?”
“什么都吃。”
沈西砚笑笑,“食材不多,但可以管饱。”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煮泡面更简单的事情了,单只手也可以搞定,厨房里压根儿不需要两个人,沈西砚让柏屿出去等吃,柏屿硬着赖着没出去。
两个人站在咕噜噜冒着热气的灶台前,盯着开水沸腾,火鸡面煮散开来,沈西砚拿着筷子搅拌了几下,然后拎着锅子倒水,柏屿便把调料包撕开,在锅子重回灶台的时候把调料包的辣酱挤了下去。沈西砚搅动料包,柏屿又磕了几个鸡蛋进去。两个人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配合地行云流水,好似老夫老妻般默契和谐。
最后放入几片芝士,撒上海苔碎,火鸡面就出锅了。
“烫,我来吧。” 柏屿抢先端起碗,朝餐厅走去。
沈西砚又倒了两杯冰牛奶,把其中一杯递给柏屿:“可以解辣。”
餐厅正对着客厅,客厅里面还有电视,沈西砚问:“看不看电视?”
柏屿摇摇头。
沈西砚只好放下遥控专心吃面。
火鸡面的辣酱辣度很高,柏屿没怎么把控好用量,把几包辣酱全都放了进去,两人吃了一口面,都被辣得皱起了眉头,但谁也没吭声,好像谁吭声谁就输了一样。他们默默地喝了一口牛奶,继续埋头吃面。
辣意没被冲淡,反而越积越重,沈西砚的喉咙好像烧了起来,他忍不住咳了几下,“好辣。”
柏屿也抬起头,“太辣了。你别吃了,烧坏喉咙影响上课。” 然后他又抬手凑到沈西砚的唇边,把嘴角的辣酱抹去了。
沈西砚原本就被呛得面红耳赤,现在脸又烫了一层,“你也别吃了。”
柏屿说:“我还行,你那份也给我吧,别浪费了,我给你点个不辣的外卖,想吃什么?”
“炒河粉。”
“二十分钟就能送到,你等一下。”
柏屿想把沈西砚前面的碗端过来,沈西砚想到里面有自己咬断的面,捧着碗,支支吾吾着说:“算了,倒掉就行,你要是吃坏肚子怎么办?”
柏屿说自己能吃辣,沈西砚拗不过,就松了手,看着自己碗里的面被他一口口吞入腹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像喉咙中残留的辣意,让他又痒又辣。
柏屿其实也辣得不行,喉咙冒火,但这是沈西砚亲手煮的面,又是他们见面第一次吃的饭,意义大于一切,他当然要吃完,而且甘之如饴。
他吃完面抬头,沈西砚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怎么了?”
沈西砚觉得自己有点失礼,竭力忍住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的脸上有东西?”
“你的嘴唇被辣肿了。”
柏屿打开手机的摄像头,看到镜头里自己的嘴唇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香肠唇,怪可笑的,他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他懊悔地想,哎,这可怎么办,真是毁了形象,出师不利。
“要不要吃点冰棍?等会儿应该就能消下去。”
“谢谢。”
沈西砚立刻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抹茶味的冰棍,拆了包装袋,递给他,“后悔吃那么多辣面了吧?”
柏屿仰起头,笑了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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