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之从地上捡起那个信封,这已经是宿之收到的第五十四封信了,自从两个月前开始,每天都会不定期的收到相同的求爱信,里面内容大多都是一些示爱的话语。
下雨过后的湿气蔓延至每一寸空气,原本硬挺的信封在水汽的浸润下变得柔软,信封原本是类似于玫瑰花瓣一般的色泽,此刻颜色变深之后却如同干涸的血迹一样,代表爱意的情书沾染上说不明的诡异感。
从中取出信纸,薄薄的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不是人为手写的笔迹,而是和打印机一样的字体,因为内容过多,字拥挤地凑在一起,a4大小的纸张没有一点空隙,被细小的文字完全遍布于每一寸空间。
“今天下雨了,你的衬衫被雨水打湿了。”
“如果我在你身旁一定不会让你被淋雨。”
……
“好喜欢你。”
“你握笔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
……
“为什么要和那个人一起回家,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目光。”
“离他远一点。”
……
“想亲你想亲你想亲你想亲你想亲你想亲你想亲你想亲你想亲你想亲你想亲你想亲你……”
信纸上的话语之间没有任何相关联的逻辑,更像是胡乱写下的日记之类的话语,甚至到了后面都是重复的话语,看久了便也觉得看着没有什么攻击性,宿之把信纸折好,维持原样放回信封里,一边用钥匙开门。
家里除了宿之没有别人,在宿之小的时候,宿之爸爸就消失不见了,留下了刚刚生下宿之的宿之妈妈,母子两人相互扶持着走过了十六年,去年的冬天,宿之妈妈因为过度劳累,身体留下了病根,一直住在医院里,还好家里的积蓄可以交上住院费,还有一小部分多余给宿之维持生活。
宿之进厨房简单地给自己煮了一份泡面,热气腾腾的小锅咕咕冒泡,底部的气泡一点点变大,锅里的水逐渐沸腾,宿之把鸡蛋打进去,然后再下泡面进去,宿之一边用筷子搅动着锅底,一边另一只手里拿着单词书背着单词,明天课堂上还有听写任务。
宿之坐在餐桌上,慢慢地吃着晚饭,宿之是个猫舌头,怕烫,还时不时小心翼翼地用嘴吹一下,怕被烫到。
昏暗的灯光从他的后颈似流水一般的蜿蜒下去,他的唇色很淡,又偏偏喜欢酸辣口味的食物,薄唇上染上了艳丽的色泽,却在阴影的遮蔽下难以察觉。
家里只有宿之一个人,他习惯把书本放在面前,用一个简易支架支撑着,他看到部分内容时也会微微抿起唇,修长纤细的白皙手指轻轻翻过书页,黑色的碎发散落额间,隐隐流露出姣好的眉眼,没有表情的面庞看起来像是一尊无喜无悲的神像,淡漠而美丽。
吃完饭后,宿之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回到房间写作业了,同时顺手把信封放在一个专门的盒子里,原本是装一些细碎杂物的铁盒,在宿之受到这些信之后,铁盒就被用来专门装载这些信件。
宿之的性格更加冷淡平静,有时候在他人眼里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对万事万物都漠不关心的冷漠,正常来说,一般人收到这种诡异的信之后,下意识的情绪都是不安,恐惧,慌张,或者也有人是愤怒和不屑。
宿之在第一次看见门缝处的信件时,就询问过小区物业和保安是否有奇怪的人进出,可想而知,后续当然是没有任何进展,保安哪里会在意这些小事,在宿之的强烈要求下才打开监控,可即使看了监控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加上物业更是敷衍了事。
直到后来,信件持续了一个周,宿之也尝试去警察局求助,最后还是被当做是中学生之间的玩笑而敷衍过去了。
宿之也想过一些办法寻找写信的人,甚至请假一天等待信件,但是刚好那天宿之在家的那天,是唯一一天没有收到信件的。
这样搞得宿之心力憔悴,但是他又不愿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从小的生活让他习惯于冷静的处理一切事情,在意识到寻找写信者十分困难,以及对方没有实质性的伤害的时候,宿之选择暂停继续花费时间和精力在此事上,配角总是这样,身上的事件不会有太顺利的进展。
所以他没有销毁信件,而是把每一次的信都好好保存下来,并且记住里面的内容,试图分析写信者的人物画像,从中找到线索。
只可惜信件里面不仅分析不出字迹,也难以看出写信者相关的信息,内容大多都是围绕当日宿之的活动轨迹和交谈的人展开,无非就是一些发泄嫉妒心的言语或者是对宿之示爱的话语,没有用太多辞藻而是和今天的信一样,简单地重复一些“好想你”“想亲你”“我爱你”之类的句子。
和孩童一样简单的示爱表达,显得愈发古怪。
剧情里面完全没有这一段,宿之有些怀疑是世界线产生了bug,刚刚好今天叶慕回提出送宿之回家,接着这个机会,宿之让3629专门检测了叶慕回身上的能量波动,距离越近,3629的数据分析更加准确。
可惜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叶慕回身上没有任何奇怪的波动——他很正常。
这样的检测宿之已经尝试过很多次,所有可疑人物都被3629检测过,均是“无异常bug”。
温馨柔和的灯光下,宿之白皙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愈发感到头疼,除去每天固定的求爱信之外,宿之回家路上也时常感到若有若无的窥视感,明明学校离家不远的路程,每次宿之独自一人步行回家的时候,总是感到被粘稠阴暗的目光所包裹着,不安的情绪在灵魂深处时不时地颤动,可是被毛骨悚然的感觉刺/激之后,猛地回过头四处探寻也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种种迹象表明宿之周围有一个跟踪狂的存在,却在现实中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好像只是一个人精神敏感导致的幻觉,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被逼得情绪慢慢失控了,但是宿之不是这样的人,他渴求向上,他只会把时间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种不敢直接出现的胆小鬼身上。
宿之把信件整理好,按照时间顺序放进铁盒里面,他打算把这些信好好保存下来,作为找到信主人的线索,也是当做日后的证据保留。
——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宿之看到属于叶慕回的座位上没有人,应该是请假了,学校里面时间长了难免会有很多小团体的存在,叶慕回独行侠的行为作风和学校这个强调集体的地方格格不入,时常请假不来,班里人都习惯了。
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搭在宿之肩膀上,宿之侧过头去,看见的是夏从云的脸,他的长睫微微下垂,目光放在宿之手里的名单上,嘴角自带笑意,“班长,这个是这次研学的分组名单吗?”
宿之不太习惯和其他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夏从云拿捏的距离就刚刚好,没有太过亲密,站在宿之身后说话,但又确保宿之可以看清他,唯一的身体接触仅仅只是把手搭在宿之肩上,但是却用一种不可置否的姿态占据了宿之所在的地带。
周围原本想凑过来的同学只能讪讪地停住脚步,不好意思强行凑进去。
见到来人是夏从云之后,宿之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心放缓,语气温和地说道,“是的,班主任已经分好具体的名单了,待会儿我会在课上通知大家。”
下周学校要去研学,每年都有一次研学活动,因为是私立学校,研学活动会做的比一般学校要更好,相对的也要交更多的活动资金,宿之有之前的奖学金,学校在这方面一向很大方,奖学金完全可以覆盖宿之在学校的开销。
这次的名单是由老师分配,研学活动的时候学生活动会较为分散,需要安排一些可靠的同学去组织团队。
宿之作为班长,他要通知各个组的组长,告诉他们组员名单,然后在分开具体通知到个人,同时宿之也要去告知自己的组员分组情况,其他组员都通知了,目前只剩下叶慕回这个组员没有通知。
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宿之简单和夏从云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他决定还是先去找老师汇报一下情况。
办公室里的老师不多,显得更加空旷,宿之径直走向角落的一个位置,那个位置上靠进窗边,原本较为宽敞的空间被几盆绿萝遮掩,高高低低的作业堆积在一起,周围还随机散落着一些教案本,一个头发稀薄的小老头坐在中间,低着头写字。
听到敲门声,那小老头才从书堆里抬起头,扶了一下眼镜,看向宿之的方向。
“刘老师,研学活动的内容和具体分组都通知下去了,班上除了叶慕回同学都已经了解了。”宿之详细地汇报着,站到办公桌的身姿挺拔,清瘦的身形和韧劲的竹子一样。
刘景福点了点头,班上很多事情都由宿之这个班长负责,刘景福作为班主任对他很是放心。
“叶慕回的话,不用管他,我和他家长沟通过了,他到时候会来的,你记得数他的位子就行了。”说完之后,刘景福又打算低下头来,继续之前的工作。
“……老师,还有一件事。”宿之语气平淡,刘景福再次抬起头来,看着宿之的眼睛。
“我想申请住校……”
“砰——”清脆的声音响起,是瓷器撞击地面随之破碎的声音,还伴随着分/裂的瓷器碎片在地面上摇晃的声响。
刘景福和宿之的交谈顿了一下,两人不由同时把目光移动到声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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