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秋迟迟没有回复,正当郑芷若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动了。
只见许行秋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我去冠前街,如果不顺路的话,你把我放到宜城北站就行,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也刚好要去那里。”郑芷若虽然知道,但面上装的八风不动。
许行秋眉头一挑,疑惑道:“郑总去那里干什么?”
“许同济先生是我老师的好朋友,小时候老师经常带我去拜访他。今天他牵头办了个讲座,我自然要去捧捧场。话说回来,许老师又为什么去那里?”
郑芷若一本正经的瞎掰,她老师确实是许同济的朋友,但可没有带她去见过他。
闻言,许行秋惊讶道:“你的老师是?”
“沈庄。”郑芷若报上姓名。
郑芷若十三四岁的时候,迷上了国画,便求着母亲云缨托关系,让她拜了位国画大师,这个大师就是沈庄。
沈庄不仅国画水平一绝,而且还精通书法,郑芷若跟他学了五年,受益匪浅。
只是郑芷若喜新厌旧,五年后又迷上漫画。
沈庄老古董了一辈子,哪里能接受自己的徒弟这样,见她真要弃国画而从漫画,一怒之下将她逐出师门,从此跟她断绝了师徒关系。
许行秋更惊讶了,他不怀疑郑芷若话的真实性,毕竟有家世在那摆着。
“许老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郑芷若岔开话题,不想许行秋多问。
“许同济是我堂叔,我也是去捧场的。”许行秋好奇地看着她,“沈先生的国画水平极高,不知郑总能得他几分真传?”
郑芷若微笑,恐怕三成都不到,但这么好的联络感情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只是能看的过去而已,许老师要是好奇,明天我刚好闲着,就去你家作一幅画怎么样?”
“我家不太方便,不过学校里有一间国画教室,里面笔墨齐全,我们去那里吧。”许行秋道。
“也行,那就这样说好了。”郑芷若假装不好意思道,“我画的不好的话,许老师可不准笑话我。”
“放心,不会的。”许行秋轻笑,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得真情实意。
郑芷若趁热打铁,拿出事先切好的蛋糕递给他,“许老师尝尝,这个蛋糕,味道很不错。”
他们之间的关系刚缓和,许行秋自然不会拒绝,他接过道了句“谢谢”。
许行秋用勺子挖了一勺奶油,奶油表面裹着一层巧克力酱,入口前还能闻到一股清香。
甜而不腻。
他在心里暗暗赞叹,手上的动作不禁加快了几分。
这一幕通过后视镜落在了郑芷若眼里,她嘴角翘起,心道回去后要将这个甜品师挖过来,成为她追求许行秋路上的专用甜品师。
到了现场,许行秋领着郑芷若进去。
郑芷若环顾四周发现来参加讲座的人并不多,也就100来人,零散的分布在前六排。
第一排有个空位,空位旁边是一个气质典雅的阿姨,浑身散发着宁静的书卷气,想来也是个文学从事者。
“我先过去了,郑总。”许行秋道。
郑芷若点点头,道了声“好”,接着便看到许行秋头朝那个空位走去,然后熟络地和空位旁的阿姨聊天。
离得太远,郑芷若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但她学过唇语,通过许行秋的口型,她读出了两个字——“婶婶”。
眼见着许同济上台,即将开始演讲,郑芷若随意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的听着。
郑芷若学过一点国学,能听懂演讲的内容,但架不住许同济吐字深慢,听得她直犯困。
为了避免在这种场合睡着,她从兜里拿出来蓝牙耳机,连上手机,审阅制作组发来的动漫电影片段。
与她相反,许行秋倒是听得非常认真,遇到认可的观点,还会情不自禁点点头。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郑芷若关闭手机,她随众人站起身,目光却落在许行秋身上。
卢如真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相貌出众,温柔中又透着凌厉的女人,正在紧盯着自己这位侄子。
“小秋,有人在看你噢。”
闻言,许行秋向后望去,目光正好和郑芷若相对。他点头致意,郑芷若笑着挥手告别,加入离去的人群中。
卢如真八卦心骤起,“她是你女朋友?”
“不是,只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许行秋话到嘴边,又换了一种形容,“认识的人。”
卢如真挑眉,玩味的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扫荡,身为一个过来人,她可不觉得就这么简单。
“婶婶,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许行秋提醒道,中午还有一场学术聚会,现在不走的话,可就赶不上了。
郑芷若回家打开微信,试探性的给许行秋发了条消息。
“我明天几点去合适?”
红色的感叹号没有出现,可许行秋迟迟没有回复。
郑芷若不在意,她惦记着明天的“约会”,来进书房的国画桌前,摊开宣纸,取笔研磨,开始作画。
郑芷若已经半年没摸过毛笔了,握笔姿势都有些不标准。
不过还好,如今她作出的画作,虽然难以和20岁时的作品相比较,但是用来糊弄许行秋这种业余爱好者,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时距离消息发出,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许行秋终于回复了。
“我上午有课,你下午1点来吧。”
“OK。”
郑芷若借兴又作了几副,接着就被郑玉姚邀请去聚会,她心情不错,就应下了。
正当包间里的气氛即将到达**,郑芷若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条讯息。
郑芷若点开——“芷若,我是柳清宁,我现在在天阳外面,你能出来见我一面吗?”
天阳是这家夜店的名字。
在柳清宁第一次骚扰她时,郑芷若不仅把他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还搞黄了他接下的一个电影,两个代言。
原以为他肯定不会再来烦她了,没想到现在竟然上门堵人。
既然你这么想见面,那我就满足你。
郑芷若走出包厢,下了电梯,走出大门,一眼就看到了裹得严严实实的柳清宁。
“芷若!”柳清宁大喊一声,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他跑到她跟前,想要牵起她的手。
郑芷若躲开了,冷冷的望着他,领着他来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上,道:“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他们站在黯淡的路灯下,连影子也是浅的。郑芷若精致的面容落到柳清宁眼里,显得十分锋利,刺得他心脏疼。
185的男人在比他矮了一头的女人面前,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小心的站在一旁,等着女人开口,来再次审判他。
郑芷若瞧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心烦的紧。
柳清宁是个演员明星,靠脸吃饭的,他最先吸引到郑芷若的地方,便是他的样貌。
但她最爱的是他的气质——清贵淡然、璀璨夺目。
为此郑芷若愿意费心思去得到他,她也确实得到了,享受了他的美好。
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柳清宁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谨小慎微。
只要郑芷若不在他身旁,他就各种拐弯抹角地打听她的行程,在她面前又小心翼翼,生怕她会厌弃他,抛弃他。
清冷贵气全然不在,只剩卑微。
可郑芷若不会去爱他的卑微,即便没有那天的事情,她也会找借口将他打发了。
“啧,该说的我之前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的,就非要往我面前凑吗?”
柳清宁被她说得脸色发白,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劈里啪啦的往下掉。
郑芷若恻隐之心微动,毕竟他们之间也有过情谊,但很快被理智按下,继续冷言冷语。
“你知道吗?这样卑微的你,真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生厌恶。你走吧,以后别再来烦我,不然我一定会封杀你。”
说罢,她转身离开。
身后,柳清宁抹去眼泪,哽咽道:“对不起,芷若、郑总,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郑芷若被他打扰的没了兴致,直接回家睡觉。
收到郑芷若快要到达的讯息时,许行秋已经在学校大门处等候多久,引得一众学生围观。
等到郑芷若停好车过来,许行秋便带她进去。一路上,他们聊国画,聊书法,聊围棋,相谈甚欢。
许行秋冷峻的面容,逐渐变得柔和,嘴角挂起一抹笑。
郑芷若喜欢他笑,有一种初雪消融的美感。
国画教室所在的教学楼,就在教职工宿舍西侧,他们走楼梯上三楼,最后停在右侧第二个门前,许行秋拿出借来的钥匙开锁。
郑芷若双眼微眯,只有特定时间开放,看来他们今天不会被人打扰了。
她进门后顺手将门关上,接着环顾四周。
房间干净整洁,一面墙挂着五幅国画的临摹范本,正中间的一幅是《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
两面墙放上长桌,摆放着各种笔墨纸砚,房屋中间摆着一张明式画案,一把木椅。
“郑总来试试?”许行秋对着画案比了个请的手势。
“好,那我就画一幅。”
郑芷若应下,来到桌椅前,抽出桌子牙板中部的抽屉,选出需要用到的笔墨纸砚,放在桌上摆好。
“许老师能帮我磨墨吗?”郑芷若笑道。
“好。”许行秋从左侧的长桌上拿起一个小壶,望砚台中滴入一滴清水,然后手持墨碇开始研墨。
郑芷若闭眼凝神片刻,之后低下头左手抚平宣纸,右手拿起毛笔,开始作画。
《富春山居图》由元代画家黄公望所创,是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因“焚画殉葬”而分为两卷,后半卷为无用师卷,郑芷若要画的就是前半卷——剩山图。
此画是沈庄最喜爱的画,当时作为徒弟的她自然是没少临摹,它的工笔、形神她早就烂熟于心,故而作画十分顺畅。
随着画作初具形韵,许行秋的目光已经完全凝在画上移不开,呼吸也随着郑芷若的一笔一画愈轻愈重。
直到郑芷若画完收工,唤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许行秋,许老师,你不能光看画啊,倒是看看我呀。”
贫嘴。
许行秋抬眸,正好对上她的桃红笑脸,他立即别开眼,不敢再看。只是从心脏流出的酥麻感,令他攥紧了手指。
他这是……害羞了?
郑芷若暗喜道:“许老师既然这么喜欢这幅画,为什么不拿着仔细端详?”
她说着,拿起画作,佯装不经意间将砚台推至画案边缘,接着靠近许行秋,作势要递给他。
许行秋后退两步才接过画,“我自己来就行,就不劳烦郑总了。以郑总的水平,我就不厚着脸皮点评了。”
“哪里哪里。”郑芷若谦虚道,见距离合适,在收回手的同时,“无意”中打翻了砚台。
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声响起,墨汁大半都溅在了她的天蓝色吊带裙上,宛如一副山水画,少量喷洒到许行秋的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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