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中心的宿舍比检测大楼的设施更齐全,索翼甚至给她安排了转门养植物的小房间。
不过师梧恩还是认为把绿萝放在卧室窗台上聊天更合适。
这次搬家是叶桐帮忙的,当天中午就完成了,为了感谢他的帮助,师梧恩决定留他吃饭,虽然他这种程度的觉醒者应该不需要吃饭。
师梧恩手上就那么多食材,她就弄了点西红柿炒鸡蛋,青椒肉丝和地三鲜。
他们之间一直很沉默,还没有叽叽喳喳的绿萝来的有生机。
在送叶桐离开之前,她还是说了:“你也知道他在胡言乱语啊,觉醒者。”
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叶桐的回应,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试探,不过漏洞百出的表演并不能影响她走向终点,甚至还会平白生出许多乐趣,她并不介意他们合理范围内的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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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师梧恩就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份兼职工作,副所长索翼亲自带着她去了地下一层。
这次要面对的异种并不是多么危险的存在,而师梧恩要问的信息也没有多重要,或许是这是她第一个任务的原因吧,这是必要的考察,也是一个观察的好时机。
地下一层的牢房都是一个个大小相等的玻璃房,或许是其中有什么空间相关的能力,就算是庞大的异种也能以一个合适的大小被观测。
其中不乏破坏力极强的存在,却仍被困在这玻璃后。
今天的任务对象是一只丹顶鹤,并不是鹤华山上的那位霸王,不过是它的觉醒程度增长太快被索翼注意到了,然后就被关在了这里。
只是自从它被关在实验中心地下一层后,觉醒值便再没有动过,研究员对它的研究毫无进展。
而如今,索翼认为既然有办法让它开口说话了,那么严刑逼供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师梧恩要完成的事情很简单,让丹顶鹤说人话,然后审讯它,她所有要问的问题都在面前这张纸上。
“你的能力是如何增强的?”
师梧恩翘着二郎腿,就这么直白地问出了纸上的问题,说着还靠在椅背上举起了那张纸,然后被索翼按回了桌子上。
不知道她按了什么按钮,那牢房的玻璃瞬间变成白色,不再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索翼就那么撑在桌子上,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师梧恩,却一言不发。
看得师梧恩都想开口解释,她上学的时候语文就不好,更不懂得什么叫语言的艺术,更何况和一只动物谈什么语言的艺术。
好在索翼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怀疑,她说:“你继续。”
丹顶鹤重新出现在师梧恩面前。
“还是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鹤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鹤儿毛线的鹤儿,师梧恩一定要让它换个称呼。
“我不信。”
“本鸟只是正常吃饭罢了,鸟能做什么,嘤嘤嘤……”
嘤嘤嘤得吵死了,不必要的词全砍掉……
“你总结一下再说,语文谁教的。”
“你教的。”
师梧恩转头看向索翼:“它一直不说,我能上刑么?”
“鸟只是在思考,哪不说了。”丹顶鹤用翅膀捂住脸掩面哭泣,只可惜并不能发出声音。
而玻璃外的师梧恩表情有些失望,一只手撑着脸,百无聊赖地折着桌子上那张纸。
“我只是发现,我吃了其他强大的存在,也会变强,虽然吃那些弱小的东西也有用,不过还是太慢了,鸟只是跟在鸟大哥的身后捡尸体吃,鸟明明什么都没干。”
那一天从丹顶鹤口中得知的东西非常简单容易理解,但同样非常重要,起码它终有一天会变得重要,师梧恩并不介意他们知晓这些简单的信息,这种信息的广泛传播只会让她更快走向终点。
无论道路如何曲折,终点都在那里,结局只会是唯一。
那天师梧恩走时索翼听见她说:“生命为何害怕死亡?”
丹顶鹤这些话究竟是谁想说出来的并不重要,毕竟后续的研究表明这就是事实,索翼只是不太理解,师梧恩究竟想做什么。
互相杀戮,互相捕食,才能变强。
为什么要变强,仅仅是为了不死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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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翼已经很少睡觉了,觉醒者的体质让她大部分时间都精力旺盛,那一天她罕见地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她梦见了师梧恩,一如她心中想过的,她问:“生命之所以要觉醒,仅仅是为了不死亡么?”
而师梧恩还在自言自语:“果然只能到99%么,真是可惜,看来100%果然只能有一个。”
“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师梧恩听见有人说话,转头便看见了索翼,“不过你的问题么?当然仅仅是为了不死亡啊。”
“你也先睡一会儿吧。”
索翼还想再说些什么,意识却已经昏沉过去,等她醒来后,一切都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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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梧恩还在擦实验中心的玻璃,而恐慌已经在世界各处蔓延了。
又有生命消失了。
规律很容易就能被找到,毕竟它不被隐藏,不被遮掩,它存在的意义就是让生命看见它。
消失的那些都是觉醒程度低的,没有危险,毫无征兆,消失只是因为觉醒程度低而已,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有没有死去。
而现在研究所已经知道该怎么提升觉醒程度了,所以真的要去猎杀那些觉醒程度高的存在,然后吃掉它们。
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等异种吃完了,就要开始吃人了。
生存是一件没有终点的事情,会有人争抢,也会有人选择自我牺牲,但生命总会有用完的那一天。
但起码现在师梧恩仍旧拥有稳定的工作,她也幸运得拥有了极弱的觉醒程度,不必消失。
或许是她吃那些觉醒植物吃多了的缘故吧。
师梧恩终于收拾完了实验中心一层,等她回到宿舍,听见的就是绿萝的嚎叫:“快给萝浇水,浇水!”
桌子上的杯子里还有喝剩下的凉水,她顺手就拿起倒进了花盆里,然后打开手机准备玩消消乐放松身心,看见了谈清风几个小时前发给她的消息。
“来检测大楼顶层找我。”
啊,她们这种打工人就是要随叫随到还得送自己上门,虽然她这随叫随到并不是那么及时。
研究所里当然有人能发现因何而消失,而世界上大有毫无头绪的人,但他们都有同样的恐慌,消失何期降临。
不过他们伟大的谈清风谈所长又怎会在灾难面前无所作为,他一定会想进办法提升人们的觉醒程度,但是他管得了研究所里这么些人,还管得了世界上那么多人么?
这一路上遇见的人们各有心事,有人为还存在而庆幸,有人在忧虑未来的日子,而师梧恩也终于乘坐电梯来到了谈清风办公的地方。
“我们该聊聊了,清洁工。”谈清风坐在办公桌后,而办公桌前摆着一把椅子,显然是为师梧恩准备的,想来他已经等挺久了。
让老板等她,可真是罪过呢。
不过……那又如何。
师梧恩坐下,说:“现在还太早了,谈所长。”
“我希望我们能在这里把话说完。”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给谈所长带来一些焦虑,他必须向前走,可总有人只想留在原地,又或者所有人都只能留在原地。
“换个地方也是一样的,进度条只会按部就班向前走。”师梧恩说。
“无能为力?”谈清风问。
“无能为力。”
师梧恩其实很多时间并不能理解谈清风的责任与善良,不过这种人一般都很有思想,于是她问:“你说为何生命总要延续?”
“生存不需要理由。”
“确实,毕竟我也在努力感受自我的存在。”师梧恩想了想自己正在做的工作,认同了谈所长的话。
“没有转机?”
“或许有,但和这世界上99.99%的生命都没有关系。那是一个问题,我每次见到那个问题都很头痛,那个问题不会有结果,它严重影响了我工作的效率。”
“本可以更快一点的,但我想多思考一会儿。”师梧恩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棘手的问题,但是俗话说的好啊,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也是这么回复谈清风的。
很多问题往往在真正到来的那一瞬间才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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