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在操作台上映出一块方形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碘酒和酒精混合的淡淡气味。
宋酥冉戴着口罩，正低头调试显微镜的焦距。镜片里的洋葱表皮细胞渐渐清晰，她刚要动笔记录，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是苏时屿的试管不小心碰到了烧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下意识地回头，撞进他带着歉意的目光里。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衫，帽子斜斜地搭在肩上，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骨，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抱歉。”他低声说，指尖扶了扶试管，目光落在她脸上的口罩上，顿了顿才移开。
宋酥冉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慌忙转过头，假装专注地看着显微镜，声音隔着口罩闷闷的：“没事。”
生物实验课是按学号分组的，她和苏时屿恰好分到了一组。这个消息昨天刚公布时，她紧张得一整晚没睡好，反复在心里演练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生怕自己笨手笨脚拖后腿，更怕……在他面前露出哪怕一丝慌乱。
可真到了实验室，她才发现，所有的演练都抵不过他靠近时的心跳声。他站在旁边调试仪器时，袖口偶尔会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低头看实验报告时，呼吸轻轻落在她的发顶，让她连握笔的手都有些发僵。
“这里的数据，是不是算错了？”苏时屿忽然指着她的记录本问，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温热的气息。
宋酥冉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烫了。她低下头，看着本子上的数字，指尖有些发颤：“我、我再算一遍。”
他没说话，就站在旁边看着。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她的记录本上投下他的影子，长长的，带着点安静的压迫感。
宋酥冉算了两遍，才发现果然是小数点错了位。她的脸颊更烫了，像做错题被老师抓到的小学生，小声说：“是、是错了。”
“没事，”苏时屿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笑意，“我刚才也差点加错试剂。”
宋酥冉愣了一下，抬头时正好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亮得让她有些晃神。原来他也会犯错，原来他并不是永远都那么从容镇定。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的紧张忽然淡了些，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两人继续做实验，配合渐渐默契起来。她负责观察记录，他负责调配试剂，偶尔低声交流几句，声音轻得像怕打破实验室的安静。宋酥冉甚至敢偶尔抬眼看看他，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握着滴管的修长手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实验快结束时，老师走过来检查，看着他们的记录本，笑着说：“宋酥冉和苏时屿这组做得最好，数据清晰，步骤也规范，值得表扬。”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议论，带着点羡慕：“果然学霸和学霸组队就是不一样……”“你看他们站在一起，是不是还挺配的？”
宋酥冉的脸“腾”地一下又热了，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实验器材，耳根却烫得厉害。她能感觉到苏时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度，让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收拾完了吗？”苏时屿忽然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嗯。”宋酥冉点点头，抱着记录本，脚步有些慌乱地想往外走。
“宋酥冉，”苏时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她的脚步顿住了，“下次实验，我们还一组？”
宋酥冉猛地回头，撞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目光很亮，带着点期待，不像在开玩笑。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来。她张了张嘴，想说“好”，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像逃也似的跑出了实验室。
跑到走廊里，她才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口罩里的空气又闷又热，她却舍不得摘下来——那里藏着她快要溢出来的欢喜，和那句没能说出口的“好啊”。
宋酥冉抬手摸了摸口罩，指尖传来布料的柔软触感。她看着实验室的方向，口罩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也许，摘口罩这件事，真的不用急。
她想。
至少现在这样，能和他一起做实验，能听到他的声音，能看到他的笑容，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其他的，她愿意慢慢等，等自己攒够足够的勇气，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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