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 168 章

厨房里,祖禀顺站在炉灶旁翻动着炒勺炒菜,鹿雩坐在桌前逗狗。

“吃饭了。”祖禀顺念了一声,同时一拉勺,将锅里的菜拉到盘子中,再把之前已经做好、但为避免狗偷吃就放在目光能及的桌子上的几盘菜一并放进餐盘里,送上餐桌,再回身去给两人盛了火炉上炖着的白薯小米汤。

鹿雩笑:“你不叫千风了吗?”

祖禀顺瞧她一眼,怪道:“我又不是蠢的。吃饭。”祖禀顺筷子虚空点了一下,自己率先加了一口菜送入口中。

“我看你就是蠢的。”鹿雩双手手背撑着下巴,笑意盈盈,不急着吃饭。

祖禀顺僵硬地嚼了几口囫囵吞下,放下筷子道:“你想说什么?”

“到明天,我们也分开走吧。”鹿雩放下一只手搭在桌沿上,慵懒说道。

祖禀顺一愣,低声问道:“怎么了?”

鹿雩说:“你也知道,我在泷雩是祭司,手底下管着的全是巫女,真正能接触到的男人,也就阿父和阿兄。如今虽然离开了泷雩,到底还是不习惯的,千风和罗轻不方便带我,我便自己走。”

祖禀顺挑起一边眉毛看着她胡诌,他轻声说:“瞧瞧,连话都没学会说呢就敢出门吆喝了,你自己说的‘你也知道’,这个‘也’又是个什么说法?嗯?”

鹿雩回道:“罗轻教我了,这个‘也’是跟人客气,拉近关系的说法,没什么说法。”

祖禀顺点点头:“那确实有这样的效果,拉近了你跟我的关系。”

“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望着鹿雩。

鹿雩有一点慌张了,她勉强继续说:“它、它不也是跟人客气的吗……对,现在我住在你家,是主客关系。我是客人。”

祖禀顺笑:“那你想当主人?”

鹿雩一愣,顿时正经,委屈道:“明天不是都要走了吗?你要我留下来当这个没有人的家的主人?”

“嘶——”祖禀顺倒吸一口冷气,又轻叹了出去,开始教授鹿雩:“这个‘家’,在中原话里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指的人,就像你阿父阿兄,他们是你的‘家人’;另一个意思,是指的住房,就像以前你和我分别时,我会说我回家了,这个家就指的是我的住房。中原的住房,是一家一户,每一家的房子都要写一张契约证明它是你的家,所以大家会默认喊家。”

鹿雩眨眨眼睛,思虑一番,还是苦恼道:“那还是和我没有关系啊。”

祖禀顺瞧她眼睛乌黑发亮,就知道她已经懂了,是又在盘算新的东西,便附和着她说:“怎么和你没有关系?”

鹿雩掰着指头跟他说:“你看,我离开了泷雩,就是离开了我的家人,这没有;再离开水火山,又没有了住房,我不还是一无所有。”

祖禀顺听着,确实挺严重的,就说:“你不是想当主人么?那你就可以找新的家人,建自己的住房。”

鹿雩眼睛一亮:“这个好。可谁来做我的家人呢?”

祖禀顺看着她笑:“我啊。我带着千风和罗轻,我们三个来做你的家人,够不够?”

鹿雩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被绕了进去,她苦下脸瞥了一眼祖禀顺,说:“那不行,明天千风和罗轻要一起走呢,她们两个要有自己的家。看来我还得一个人出去找找,找一个愿意做我家人的。”

鹿雩瞪了祖禀顺一眼,执起筷子夹菜:“吃饭吧,都凉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祖禀顺看着她,默默地咽了口气。他明白鹿雩想要一个明确的仪式,给两个人的关系明确,但是四口人生活在一起和两个人的关系不冲突啊。

千风是,鹿雩也是。祖禀顺味同嚼蜡,难道真的是他古板了?

回顾一遍自己的人生,十岁时父母离开,十六岁时祖禀义也离开了,后来就是他在照顾祖辈。祖辈去世后,就剩他一个守在这个空荡荡的家了。

啊,说起爷爷,他的爷爷祖宗,如今想来可能真的是南岭祖家的分支,他总是讲着教导他功法的恩人是如何高强,他总是念起祖氏器人十二支的英勇,他说他曾是器人一员,他说他要将祖氏发扬光大,所以他一直严苛地跟着他们兄弟俩的修习进程,也许,父母就是这样离开的吧……

祖禀顺叹了口气。或许他也该离开了,像阿义一样,像阿风一样,离开祖家。

吃完了饭,祖禀顺还得给千风煎药。给药炉架上火后,祖禀顺就分拨好了给她俩的饭菜,小火温着,再将碗筷洗了,他回头见鹿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有些赧然:“坐这里无聊吗?”

鹿雩摇摇头:“就跟以前一样,你做事,我看着。”

祖禀顺脸不自觉地红了些,他走去掀开药炉盖子,此时药汤已经沸腾,浓郁的苦味扑鼻而来,他拿了蒲扇和板凳,坐着朝药炉上方扇风,他说:“拿药味催催她俩。”

鹿雩笑起来,她也搬来板凳坐在旁边,取笑道:“你不是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吗,你现在催她俩,岂不是缺德?”

“……”祖禀顺一时不知道要先害羞还是先尴尬,随即,他又一挑眉毛,老神在在道:“哪里缺德了,就算成婚,那也是要喝药的不是?”

鹿雩咯咯地笑:“就你的坏心眼最多了。”

祖禀顺瞧她:“我坏吗?”

“最坏不过了。”鹿雩趴在祖禀顺背上,望着火光,火光里有他们两个的三年,不管是晴天灿烂还是淫雨霏霏,不管是高山老林还是湖泊河流,他们走得很慢,却很踏实,还很坏。

鹿雩又想笑,将脸埋在祖禀顺背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也不多,祖禀顺坚持着一种“礼”的原则,鹿雩虽然天真,但也不会全无警惕,他们之间的接触,最开始只是一次意外,后来也就是像意外一样的发生几率,却不再像意外那般意外,而是自然,平常。

两个人相偎着不再说话,直到药汤完全煮出了味,祖禀顺盖上盖子文火煨着。他问:“累了吗?”

鹿雩摇摇头:“吃完饭就坐着了,怎么会累呢?”

祖禀顺顺势问道:“那要出去走走吗?”

鹿雩还是摇头:“太冷了,地上还湿,不想出去。”

祖禀顺点点头:“那就再坐一会儿,这里暖和些。”

“好。”鹿雩坐起身子,守着火炉烤手。

祖禀顺有些不舍,但又不好再说,就在这时,懒洋洋的猎犬站了起来,闷哼一声,回头看去,是黑白灵蛇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爬到鹿雩脚边。

鹿雩将它们捏起来,拿干毛巾给擦干净了身体,才让往身上爬,她笑:“就说你缺德。”

祖禀顺不置可否,只是猎犬们对蛇能爬上人身而它们不能这一点很介意,急得跺脚,呜个不停,祖禀顺手指一指,它们只得伏在地上委屈,尾巴在身后扫起一片灰尘。

鹿雩摸了摸其中一只的脑袋,轻声道:“明天它们就和罗轻走了,乖。”

其余两只也哼哼着往她手底下凑,鹿雩笑着挨个摸过去。

祖禀顺看着,心中十分温暖,他看了一眼药汤,说:“回去吧。”

冬天的炉火不能灭,一灭第二天就难以重燃,祖禀顺把留的菜。汤、药归到一个锅里,蹲在炉子上温着,再将桌上烛台罩上灯罩,带出去照明用。

鹿雩睡在祖禀义的房间,和祖禀顺的正对门,两人捧着灯蹑手蹑脚走回去,祖禀顺对鹿雩说:“你等一下。”

他先开了门回屋,放下灯台,把三只狗锁在里头,再出来。

“嘘——”千风嘴上叫人噤声,手上动作却没停。

罗轻将脸埋在她肩上。双手被她骗了,绑在了身后。

千风一只手一路抓捏游走到她背上,将她往身上搂紧了些,下边的手似乎也深了些,罗轻嘤咛一声。

不得不承认,千风有些喜欢这样的姿势。

罗轻双唇在千风肩上轻啄,外头有人,她想暂停,千风抬手揉着她的头发,怜爱她,将她翻了下去。却不想暂停。她含着她的唇,手下的动作甚至加快了。

“做什么?”鹿雩轻声问祖禀顺。

他阖上了房门,走廊里黯淡无光,两人的眼睛却十分明亮。

祖禀顺看着鹿雩,看了许久,黑暗中他也能描摹出她的模样。

酝酿许久,祖禀顺叹息一声,准备动作,他上前一步,两手握住鹿雩的左右胳膊,低下头,靠近。

亲吻她的唇。

鹿雩脑袋里炸开了花。

祖禀顺很快放开了她,在她近旁,轻声说道:“明天我跟你走好不好?我想成为你的家人。就我们两个。”

鹿雩回不过神来,呜呜嗯嗯了两声,不知所云。

祖禀顺感受得到她升高的体温。他自己也没那么轻松。

祖禀顺吞了吞,又吻上鹿雩的唇,呢喃道:“我喜欢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鹿雩难以招架,她想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哽咽和眼泪,她匆忙收住,可心跳拼命地鼓动,想要跳出去,她受不住。

“毫、好……”她听见自己机械般说出了话。

随后迅速又机械般地走回了自己房间。

这时,整个心跳都有了回音。

鹿雩臊红了脸,蹲了下去。

……

……

罗轻忍受到了极点,千风将她背后的布条解开,罗轻即刻拥住了她,手抓着她后背的肉,得到了释放。

“哎呀。”罗轻喘息一时难以平复,千风帮她善后,“她们来得不巧。”

巧言令色。罗轻将她扯过来,将滚烫的脸贴到她脸上,蹭到她耳边,低声嗫嚅:“记账。”

千风噗嗤笑了起来,心情大好,抱着罗轻爱不释手,却没在意那账本上多的一笔。而罗轻到底心疼她,躺了一会儿就催着她出去喝药吃饭。

如此过去一夜,第二天醒来的,竟还是罗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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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山不过千里风
连载中妄生则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