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心中总是惶惶,她若无法修行,又该如何靠近那样强大的仇人。况且,就算她能够修行,她又该去何处修行...
宋辞拍了拍少女的头。
“当然。”
然而青鸟还没来得及高兴,宋辞又说道:“不过,你的灵根不似常人。许是身为‘青鸟’的特殊,究竟如何还是要等师尊回来定夺。”
青鸟稍微冷静下来,默默点了点头。如今她便是着急也无用。
宋辞安抚道:“师尊不会离开太久,你放心便是。想来,师尊也是希望你多些时间思考。毕竟修行...绝不会一帆风顺。”
听闻宋辞渡劫之事,青鸟对修行之险倒是更有感触。但是...
“我明白你和仙师的心意,但是,我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少女决然说道。
宋辞轻轻颔首,不再多言。青鸟既决意如此,她能做的便是支持与帮助。
少女绷紧的神经忽地松懈下来,她靠着宋辞,随口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不是,辞姐姐你呢,你为何而修行?”
宋辞愣住了,她迟疑地说道:“我...没什么理由。自知事开始,便随着师尊修行了。”
“欸?”少女有些惊讶。“所以你并非主动选择修行么?”
“并非如此。”宋辞摇摇头。
“修行于我...如凡人吃饭喝水一般,自然而然便这么做了。”
宋辞努力找了个贴切些的描述。
“这样么...”青鸟喃喃自语。
她想了想,又笑着问道:“这么说来,辞姐姐岂不是生来便是仙女?”
宋辞笑嗔道:“莫要抬举我,这世上哪还有神仙。”
随后,她陷入回忆状,淡声开口道:“记忆中,我生来便独自一人,自幼居于昆仑。后来遇见师尊,便随着她修行至今。”
“在那之前,我随着昆仑山中大妖生活。”
宋辞似是想起些有趣的事,浅笑着道:“教我说话写字的先生是一只狐狸大妖。先生曾在人界生活许久,她最喜欢与我说她在人间的故事。”
“那时陪伴我最久的是鹤姨。她偶尔也会下山,回来时都会带回不少凡间的零嘴和上好的绸缎,那时我最期待的便是等鹤姨回来的日子。”
“狼叔总借着教我捕猎的由头将我从鹤姨那接走,其实只是带着我四处玩闹。”
“他们便是我的亲人。”
明明是些很恬淡美好的回忆,青鸟却察觉宋辞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消失了。她凑上去,试探般的牵住宋辞的衣袖。
宋辞颤了颤,好似如梦方醒。
她转头看着青鸟强自笑了笑,淡淡说道:“再之后,便是遇上师尊。起初我并不愿意离开昆仑,但是鹤姨说,我并不属于那里。她要我好好听师尊的话,随师尊专心修行。”
“我是人,她们是妖。在昆仑时无人教我修行,我却天生便能吐纳灵气。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异类,鹤姨不愿留我也是当然。”
宋辞的话语依旧清冷平静,但青鸟能感觉出,她的冰冷不过是浮于表面。湖面之下,藏着隐忍多年的苦涩和哀伤。
她想了想,出声问道:
“辞姐姐,你觉得鹤姨是因着这些原因,不愿要你了?”即使青鸟只是外人,但她也觉察到这明显不对。
宋辞却微微抿着唇,移开视线。
“不然呢?”她的声音微微有些波动。
青鸟怔了片刻,又试探道:“辞姐姐,你在那之后可曾回过昆仑?”
云渺在她看来不似拘人自由的人,若是宋辞有意回去探望一番,想来她是不会阻止的。
没想到宋辞又摇了摇头。
“鹤姨既不愿见我,我回去做什么。”
她的声音明显夹杂上几丝郁闷。
青鸟嘴角微微抽动,她明知不妥,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辞姐姐实在是...又呆又倔。
过了好一会,她才仰起头,直视宋辞疑惑的双眼,认真说道:“辞姐姐,你可愿意信我?”
见宋辞默默颔首,少女心中莫名愉悦。她清了清嗓子,轻快说道:“你呀,等闲暇之时回一趟昆仑看看,事实定然与你所想的不一样。说不准呀,鹤姨久久等不到你回去探望她,一只鹤夜里偷偷抹泪呢。”
“你又如何知道?”宋辞眉头微皱,显然不是很能认同青鸟的说辞。
青鸟拍拍胸脯,自信道:“我虽然别的没有辞姐姐你这么厉害,但琢磨别人心思这方面绝对是一等一的。”
为了消除宋辞的忧虑,她又说道:“实在不行,等仙师回来问问她便是,她一定知道的比我们多的,不是么样?”
宋辞撇过头,闷声道:“我没与师尊说过这些。”
青鸟诧异一瞬,又觉得以宋辞的性子,倒是合理的很。当即连忍都不忍,笑出声来。
“你怎么能这么闷?”
一想到自己是第一个知道宋辞过往经历的,少女心中升起微妙的得意与喜悦。
许是见少女实在得意的太明显,宋辞双眼微眯,一把手掐上少女的脸颊。
力道不轻不重,但是给青鸟带来的错愕远大于痛感。
青鸟反应过来后,便再也不记得矜持。她用脸熟练的蹭着宋辞的手,笑着讨饶道:“我知错了辞姐姐,我不该笑话你的,你快饶了我罢。”
宋辞心尖儿一颤,拿少女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强自镇定地看着少女,不过没坚持多久,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玩闹一阵,宋辞心情总是畅快了些。此刻时候也不早,两人便起身准备离开。
临行时,安静许久的野猪突然用头轻轻碰了一下青鸟,待青鸟低下头看着它时,它又不再有动作。
青鸟只能尝试猜测:“想和我走?”
野猪立即像模像样地点点头。
青鸟拿不准主意,便看向宋辞。
“你若不介意,让它跟着便是。”宋辞淡淡说道。
青鸟对它早已没什么意见,但为了防止猪儿坏事,她还是蹲下仔细教训道:“不许胡闹,不许乱跑,乖乖听话!”
野猪十分用力地连连点头。青鸟突然生出念头,抬头问道:“辞姐姐,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可好?”
宋辞盯着野猪思索一阵,说道:“那便叫它大黑?”
青鸟扑哧一笑,戳着野猪对它说道:“听见没,以后你就叫大黑了。”
大黑哼哧两声,也不知喜不喜欢,
...
日沉西山,两人踏着最后一缕阳光回到玉湖旁,大黑被留在屋后附近的竹林自个玩耍。
青鸟吃过几枚果子充饥,此刻正静静坐在玉湖边吹着湖风。宋辞一手提着明烛,站在她的身旁。
一时无事,青鸟便抬起手,借着明烛的灯光,仔细观察臂上的羽毛。左看右看,除了漂亮些,她也没看出有别的特别的地方。
她又闭上眼,憋着一股劲,努力的尝试与这羽毛生出些感应,最后依旧无果。
青鸟泄了气,对着宋辞哀怨道:“往后我不会要一直带着这几处羽毛罢?”
宋辞心想,这件事应当没人拿的准。
按师尊的说法,青鸟说不定就是如今世上的唯一一只仙兽了。而化成人形又变不回原身的,就更是难见了。
她摇摇头,问道:“你不喜欢它们么?”
青鸟伸着一只手,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些羽毛好看归好看,但若一直留在身上,我岂不是做不成人了。”
“我还是愿意做人。”
宋辞目光微垂,没有回应。默然许久,她从纳戒中取出一件外袍为青鸟披上,低语道:“入夜了,早些回屋歇息罢。”
回到院子里,宋辞为青鸟收拾了一间离她最近的房间。屋里本就没有堆放多少东西,她用术法协助纸傀,很快就将房间收拾清楚。
临走时,青鸟却突然牵住她的袖子。
少女面色微红,嗫嚅道:“我怕黑...”
宋辞本想为她点一支蜡烛,心念一转,却又说道:“你睡罢,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说着,她提着明烛坐到少女床边。
青鸟松开宋辞,双手将被褥往上提了提,不愿露出自己红透的脸。
她闭上双眼,杂乱的心跳让她一时无法入睡。
她又探出脑袋,偷偷瞧了宋辞一眼——她正静静端坐着,闭着眼调息。
青鸟终于安心的阖眼,玩闹半天的疲惫也在此时涌了上来,没多久,她的意识便陷入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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