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棠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快步走向走廊的尽头。
“你好赵警官,有什么疑点?”
“死者右手指关节有撕裂性伤口,指甲中提取到疑似布料纤维,但无法明确来源。双手手心皮肤挫伤,这个伤痕可能是坠落过程中的擦伤,但也可能是生前曾试图抓住某个物体,最终失力坠落。”
“你是说……我爸爸可能是被别人推下楼的?”南棠嗓音发颤,她不敢相信原来父亲的死还有另一种可能。
“目前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还有你父亲的手机一直没有找到,不排除是被犯罪嫌疑人将手机藏匿或者销毁。我们警方会对南启明的社会关系进行更全面的调查,如果你有想到什么事发之前你父亲的异常行为或者有什么线索请尽快提供给我们。”
“好……我先想想,想到了再回复你。”
挂断电话,南棠感觉眼前有些晕眩,爸爸可能是被谋杀的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
是什么人会害死她爸爸呢?
爸爸向来与人为善,对谁都是笑呵呵的,他总说“和气生财”“吃亏是福”,甚至某些时候还会有些软弱。
这样的爸爸是谁会要他的命?她不得其解。
想到她还有工作没完成,南棠强迫自己收起思绪,收拾心情走回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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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另一头,傅斯深继续用着餐,南棠的离开才让他刻意控制的思绪迅速延展开来。
这声音……太像她了……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林晚盈笑着唤他的模样,眉眼弯弯,温柔又有些俏皮。
心脏猛地抽痛,连心脏周围的肌肉都蜷缩了起来。
傅斯深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转而思考母亲派南棠来的用意。
她还是一如既往一意孤行地想要掌控他的生活,甚至包括他的感情,而他并不会让她如愿。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一段只属于自己的日子,不需要任何人走进他的生活。
尤其是他母亲安排的人。
失明后他的听觉变得格外敏感,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他还是能听见女孩打电话的声音。
他捕捉到了“爸爸可能被推下楼”这句话。
母亲只在电话里给他匆匆说过要给他雇一个生活助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并不想了解,就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和他没关系。
一个月以后她自然会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
南棠心不在焉地服务傅斯深用餐,这个过程中傅斯深一直一语不发,虽然冷漠但也没有刁难她。
回到卧室,南棠换上家居服,坐在床上回想爸爸身亡前的异常。
这段时间他确实愁云满面,似乎是公司的资金链出现了异常,但爸爸也不会和她多说公司的事。
公司的财务一直是姑父在打理,这个姑父惯会见风使舵,南棠并不喜欢他,爸爸的事会和姑父有关吗?她可能要抽空去联系一下姑父,问清楚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卧室里的古董钟敲了十下,不知不觉已到了十点。
外面正下着雪,雪带着冰粒顺着寒风敲打在窗户上。
风从窗户的缝隙灌入,如一声声低沉的哭泣,窗帘随风摆动,像女人的裙摆在狂舞。
南棠裹紧了被子,心里发慌得紧。
屋里的灯光也忽然开始闪烁,像风中的残烛般,一明一灭,让偌大的房间陷入诡异的氛围。
她连忙伸手去按墙上的开关,灯却不听使唤,窗外一阵电闪雷鸣,灯瞬间熄灭,房间立即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天啊,第一天就停电,还在气氛这么诡异的房子里,是在整她吗?
南棠连忙去查看手机,电话信号、网络信号都断了,这下联系不上黎叔了。
在黑暗里呆了一会儿,南棠有些坐不住了。
这么老的房子,不会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雷电的闪光将窗帘布的影子透射在墙上,那样子,活脱脱像个穿着长裙的女鬼。
风还在吱呀吱呀地呼啸,她一个人越想越害怕,这时候她需要见个活人壮壮胆。
对,作为一个负责的生活助理,在停电这样的危难时刻,她也有义务去查看一下服务对象的状况。
一不做二不休,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走出房门,敲响了隔壁傅斯深的房门。
“咚咚咚”,过了一阵,门缓缓打开了。
傅斯深出现在门后,黑色的真丝睡衣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发丝整齐,衣襟前露出一小片线条流畅的锁骨和胸膛。
他没有坐轮椅,而是站在门后,手里拿着一根她没有见过的银蛇手杖,手电筒微弱的光亮勾勒出他高大修长的轮廓。
“南小姐,有何贵干?”他的声音依旧冷峻,略带些不悦。
“傅先生,停电了,我来看看你怎么样?需要帮助吗?”南棠义正严辞地说。
“你觉得停不停电对我有影响吗?”傅斯深语气里的不悦加深了。
“……”
南棠一时语塞,对于看不见的人来说,确实影响不大。
她脑瓜一转,假装关切地回应道:“但是电器设备还是要充电的,比如……您的手机,万一您有什么事,联系不上我可怎么办。”
“所以呢?你不去找黎叔,找我干什么?”傅斯深的语气明显不耐烦了。
南棠想了想说:“黎叔不住这一栋,这么晚了手机又没信号,我也联系不上他。估计是电箱跳闸了,我想问一下电箱的位置,拉一下闸应该就能恢复。”
“厨房边走廊的暗柜里。”傅斯深刚说完就要关门,被南棠眼疾手快地抵住了。
“我一个人去?”她试探着问。
“不然呢?”
南棠望了一眼身后乌漆幽暗的走廊,打了个寒颤,扯谎道:“傅先生,我今天刚来,还不熟悉这里,您可不可以带我去?”
沉默是今晚的……风雪交加夜。
“傅先生,您看停电了我们都不方便,您带我走一趟,我保证下次绝对不麻烦您。”南棠又央求了一遍,语气真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打动了他,傅斯深走出房门,向走廊走去。
南棠连忙跟在他身后,手杖的声音“哆、哆、哆、哆”地在地毯上发出闷响,或许是因为熟悉,他走得并不慢。
墨沉沉的黑暗里,南棠亦步亦趋地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并不足以照亮前路。
“呜——呜——”
诡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女人悲戚的呜咽,一股冷风从后脖颈处袭来,直直窜进了南棠的衣襟里。
她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南棠慌不择路地贴近了傅斯深的后背,只觉得他身形一顿。
南棠声音发颤地问:“这房子不会……闹鬼吧?”
“闹鬼。”
“啊?”
“胆小鬼。”
“……”
终于到了目的地,电闸拉上,走廊里的地灯瞬间恢复了。
南棠长舒了一口气,回到房门口,她接着问:“傅先生,我的房间窗户漏风,明天能不能找人来修一下。”
“麻烦。”
是答应了的意思?
“谢谢傅先生,傅先生晚安。”
“砰”,只有决绝的关门声回应她。
-
想要攻略一个男人,就要从他的胃入手。
第二天早上六点南棠就起床洗漱收拾吃早饭,然后去做手冲咖啡。
真是作孽,以后不会每天都要起这么早吧。像南棠这样的夜猫子,周末睡到中午都是家常便饭,每天早起可真是要了她的命。而且昨晚她还吹了一夜的冷风,现在身子还有些发寒。
五百万五百万五百万五百万………她心中默念来给自己提神。
她在厨房奋力倒腾,之前她可是认真学了视频,按照世界咖啡冲煮冠军推荐的4:6冲煮法来制作,精确的时间加上水量,分四次冲水。
今天她的角色就是顶尖咖啡师!
当咖啡豆的香气漫溢开来的时候,南棠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南棠端着咖啡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
她推开门,书房里放着古典音乐,南棠一下就听出了是李斯特的《爱之梦》,柔和悠扬的钢琴曲像一条清澈纯净的小溪缓慢流淌,令人身心愉悦。
她的目光落在窗边的男人身上,他穿着一身黑色家居服,闭目半躺在书房落地窗前的真皮躺椅上。
暖黄色的晨曦透过雪白的纱帘落在他脸上,竟显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仿佛是座沉睡的雕像,沐在绒绒的晨光里。
南棠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不说话的时候还真是赏心悦目。
“傅先生,我为您冲泡了咖啡,您尝一尝合不合口味?”
“放桌上。”傅斯深言简意赅。
“好的傅先生,我给您放在桌上。”南棠将咖啡杯放在躺椅一旁的矮桌上,用自己最甜美的声音补充道,“手冲咖啡的最佳品尝时间是二十分钟以内,请您尽快享用哦。”
没有得到他的回复,南棠刚想问他还需要什么帮助,忽然鼻子一酸。
“啊啾!”
她背过身去打了一个猝不及防的喷嚏。
傅斯深睁开眼,脸朝她的方向转来,神情里显出嫌恶来,语气冰冷:“出去。”
“啊?”
“出去,带上你的咖啡。”
“我发誓我没有朝咖啡打喷嚏!”南棠做出发誓的手势,连忙解释。
“出、去!”他一字一顿地说,语气更冷了一层,毫不留情面。
南棠生生憋住将咖啡倒在眼前男人身上的冲动,拎起咖啡杯夺门而出,冲进厨房,负气地把咖啡全倒进了水斗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进手掌里,一股强烈的情绪向袭来,将她卷进一场名为无助的沙尘暴里。
以前她但凡受了委屈没有憋着的道理,因为她知道她有家人做她坚强的后盾,家总是安全的避风港,只要回到家,她永远是爸爸妈妈那个最宠爱的小公主。
然而现在,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
湿嗒嗒的眼泪盈满了手掌,无声地从指缝间滑落,想起爸爸最后一次和她说话的模样,鼻尖酸涩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在她沉浸在思绪中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润的男声:“南小姐,你还好吗?”
南棠转身看去,是傅京澜。他依旧是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笔挺的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
他关切地看着她,接着他拿出西装口袋里的方巾递给她,微笑着说:“擦擦吧,都哭成小花猫了。斯深他欺负你了?”
先更三章,攒攒收藏,求公主们评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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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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