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面圣

一声充满戏谑的声音响起。

闻竹转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看到了两人站在不远处冲他笑。

准确来说只有一人。

一人身着青绿绣鹤纹样官服,另一人身穿素白锦袍。

方才出声的是那位身穿青绿衣裳的青年,面容清俊,生得一双风流的含情眼。

另一人静静站在一旁,不言语,但嘴角噙着温和的笑。

时盏在一旁适时出声:“穿青绿衣裳那位是户部侍郎祁景盛,他旁边的那位是大理寺少卿蒋峥。”

闻竹:“哦。那我要向他们行礼吗?”

时盏被这话噎了一下,道:“不必,你又无官职在身。”

而后退到闻竹身后当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侍从。

祁景盛走上前来,看到闻竹身旁的宫人,笑问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就连姜公公都出来迎人了,看来这位小公子的身份非同一般啊。”

被他叫到的姜公公屈身向他行礼,恭敬回道:“见过祁大人,这位是镇北侯家的小公子,前些日子镇北侯收复昭州,捷报传来,圣上一高兴就准备设宴给镇北侯接风洗尘。可镇北侯却因边疆战事还有些未处理完,圣上体恤镇北侯劳苦功高,便让闻世子进京代为领赏。今日刚到的律京,您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祁景盛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镇北侯家的小公子,方才是我言语唐突了,还望世子不要与我计较。”他说完向闻竹作揖。

站在他身边的蒋峥也对闻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他对祁景盛道:“难不成你忘了今日清池宴是为了谁设的吗?”

祁景盛:“你瞧我这记性,真是对不住了闻小世子远道而来,待会宴会上我先向世子殿下赔罪。”

闻竹摆手,也回以作揖,道:“无事,我也是初次来京,在下闻竹,见过祁侍郎与蒋少卿。”

这下轮到祁景盛与蒋峥惊讶了。

蒋峥微微一笑,道:“闻世子初来乍到,怎会知晓我等区区小辈之名。”

闻竹挂在脸上的笑一时有点僵住。

要怎么说啊?

说我在昨天晚上把你们每个人的个人信息,上至籍贯官职下至后院有几房小妾都背得滚瓜烂熟吗?

甚至他还知道祁景盛科考考了四次才考上,考上那日因为太高兴了还摔了一跤,然后额前至今还有一道疤。

闻竹作不经意状偷偷瞄了一眼,还真在祁景盛额前发现了一道疤痕。

还有蒋峥是律京城里出了名的惧内,从不与朝中其他官员私下聚会宴饮,有的话那也是到了他夫人规定的时辰就立刻离席,绝不会多待片刻。

可这些,他现在一个也不能说啊。

他干干讪笑两声,脑子此刻转得飞快。

他道:“自然是二位大人政绩斐然,美名远扬。哪怕是我在雁城也能我能时常听到人们对二位大人的夸誉。”

时盏在身后很轻的冷笑一声。

这个蠢货。

眼见闻竹快编不下去了,一旁的姜公公出声中止了:“既然几位大人有缘碰上,那还请各位一同移步清池苑,皇上过会便要到了。”

祁景盛笑眯眯道:“好呀,那就有劳姜公公。”

闻竹一行人跟着姜公公穿过弯弯绕绕的宫苑,来到了一处开阔的水上林苑,有茂林修竹映衬两侧,湖中有一长亭独立湖中央。

亭上书‘暄曦’二字,亭中有一戏台。

亭外两侧列坐着一众官员。

他们一行人到时,便看见三三两两的官员正举杯邀盏欣然交谈。

见少年一身月白锦衣,未着官服,瞧着还未及冠,衣裳看样式也不像律京流行的缎子。一众官员皆不约而同的把探视的目光投向闻竹,以及站在闻竹身后一身黑衣的时盏。

时盏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

有人看到随后而来的祁景盛与蒋峥二人,便开口问道:"崔大人,蒋大人,这位小公子是?"

祁景盛依旧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像只狡黠的狐狸,他慢悠悠道:“你猜猜?金大人要不要和下官打个赌呢?”

那人一听这话就后背发凉,朝中谁人不知户部侍郎祁景盛是出了名的狡猾与会算计。

和他打赌的人,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金应月连连摆手:“打赌就不必了。我还不如亲口问这位小公子呢。”

闻竹第一次被这么多官员盯着看,他觉着自己成了被豢养起来的奇特之物。有些不自然,但是面上仍挂着笑,他弯腰向各位作了作揖,起身道:“家父闻恩,在下闻竹,此番是代父前来,见过诸位大人。”

一语如石投湖中激起千层波澜。

坐着的官员纷纷起身,一白须官员称赞道:“原来是镇北侯家的小公子,果真如传闻般芝兰玉树。”

“真是久闻不如一见,世子殿下真是一表人才。”

闻竹只能笑着应对,然后一边看着人脸回想这位在黑册子上是第几页第几行,姓甚名谁是何籍贯,有何爱好,有何忌讳不能提。

多亏了时盏那天晚上给他的一顿恶补,他现在好歹能看着脸和官服颜色及纹饰连蒙带猜的认出这是谁。

比如刚刚夸他芝兰玉树的那位白须官员是当今丞相许岭归,是南椋三朝元老,地位十分之高。

说他一表人才那位是丞相的得意门生纪意远,是南椋开国史上少有的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

还有一位说小时候抱过他的是户部给事中宣向文。

但是……他看起来并没有比闻竹大多少岁。

而且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能继续揣着袖子陪笑。

“——皇上驾到。”

此声一出,方才还谈笑风生的一众官员便洋洋洒洒跪了一地。

闻竹也随大流跪下,他偏头看了眼还站在的时盏。

疯了吗?

他赶紧扯了一下时盏的衣角,却换来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眼见护驾的侍卫已然到了跟前,下一秒便可窥见天子明黄色的衣袍。

时盏这才慢悠悠地低头掀袍跪下。

“众卿平身。”坐到主位上的崇檀帝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谢陛下——”

众人齐声道,而后按位就坐。

闻竹挑了一个末尾的位置,确保能被人看到但又不至于太显眼。

正好有宫女端着糕点和茶水过来,闻竹乐得自在,便美滋滋地开始吃糕点。

在吃糕点的间隙闻竹还特地问了一下热衷于扮演木头桩子一动不动的时盏吃不吃,成功换来了时盏的一个白眼。

没过多久,便有数十个身姿曼妙的侍女而至,有的手抱琵琶有的手持玉笛。

盈盈身姿轻灵起舞,周有丝竹弦乐相伴。

一曲舞毕,崇檀帝抬眼往座下望去。

他声音低沉道:“镇北侯的小公子在何处?朕还没见到呢?”

过分亲昵的语气让闻竹有点不舒服,但想起时盏耳提面命的话,还是规矩起身回话道:“回陛下,臣闻竹在此。”

崇檀帝人至中年,精气神大不如前,闻竹远远瞧着坐在高座之上的皇帝,不知怎的。

他瞧出了几分病气。

崇檀帝问道:“你年方几何?”

闻竹:“臣今岁十六。”

崇檀帝道:“镇北侯在前阵为我南椋坚守国土,其儿也是一表人才,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闻竹拱手行礼,道:“多谢陛下谬赞,臣不敢与家父比肩而论。”

座下其余人也跟着吹捧,翻来覆去也就是些天佑我朝,陛下治国有方云云。

听得时盏有些不适。

他抬眼看着那位高位上受着万人朝拜,坐拥万里疆土的皇帝。

眼底情绪晦涩不明。

推杯置盏又过了几轮,终于进入今日正题。

崇檀帝一扬手,身旁的小太监便心领神会,拍拍手便有几个穿着戏服的人登上戏台。

浓墨重彩的面容与华丽的戏服相得益彰。

像一卷浓丽奢靡的画卷。

戏台上的人没有动,像在等着谁的命令。

过了一会,宣向文起身行礼,道:“陛下,今日既是为了恭贺闻将军收复昭州,依臣之愚见今日这出戏不如就点一折《将向月》如何?”

听到这话的闻竹停止了对糕点的咀嚼。

时盏眸光也在这一刻变暗。

座下的各官员也陷入了寂静。

纷纷侧目看向闻竹,似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宣大人,据下官所知《将向月》这折戏,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点这折戏恭贺镇北侯收复我南椋失地,是否有些不妥?”

祁景盛开口打破寂静。

谁人不知,《将向月》这折戏讲的是前朝有一将军,因常年驻军在外,后起了异心渐渐开始豢养私兵,仗着山高皇帝远豢养的军队日趋强大,最后功高盖主。将前朝取而代之。

此后历朝历代便一直忌惮着武将的势力。

宣向文提这折戏,言外之意呼之欲出。

祁景盛此话一出,丝竹乐声也戛然而止。

闻竹心也随着乐声一同止住了,他摸不准现下该如何,下意识去看身旁的时盏,一偏头就对上他沉静的目光,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莫慌,记住谨言慎行,余下的事等宴会结束我会全盘告知与你。”

闻竹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其余官员皆眼观鼻鼻观心地默不作声。生怕下一秒牵连到自身。

好半晌才听见崇檀帝沉沉的声音道:“宣向文,你这是何意?”

宣向文走出位置,俯首于地,冷静道:“请陛下明鉴,臣本意只为恭贺镇北侯大败外族,为我南椋收复失地,并无任何含沙射影之意。”

崇檀帝听完神色淡淡,没作出回应。而是看向了闻竹,他问道:“闻竹,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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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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