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始木躺在病床上,被高高地架起。
强烈的灯光打在他脸的上半部分,眼皮也感到刺目。
但他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听着空荡房间传来的回音。
“您儿子大脑的这部分跟普通人比较,过于发达”,医生拿着病历本同他母亲说道,“因此极小的声音也会引发无法忍受的痛症——同时,这也是控制情绪调节的非常敏感的部位”
一切都明了了。
为什么音乐课上,黄始木会冲上去将钢琴的琴盖狠狠盖下,压断男生的手指;在公园郊游的时候,远处传来的狗吠令他满地打滚;而房间内滴答滴答作响的时钟,最终被他重重砸倒在地.......
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因为他想停止,停止那些声音。
“施行手术摘除这部分,是消除痛症的唯一方式”,医生继续介绍道,“作为手术后遗症,他可能会有极大的情绪波动,也可能从此无法感知情绪”
像最可怜的低等生物,或是一受惊吓便会死的鱼儿。
毫无办法,为了稍微有尊严地活着,黄始木接受了那个手术。
“黄同学,脑手术后,耳朵还会痛吗?”
“不会”
“最近有过生气的情况吗?或者心情不好”
“没有”
“那心情很好,或者大笑的情况呢?”
“没有”
“最近最想吃什么呢,喜欢的食物是?”
“没有”
“之前如何呢?”,询问的医生面露不忍,“那时候也没有特别喜欢或讨厌的东西吗?”
稍微回忆了下那个嘈杂痛苦又好似有些阳光的过去,脑电波没有任何波动地,他没有回答。
“手术之前怎么样呢?和现在非常不同吗”
黄始木仍旧没有回答,只感到一阵巨大的耳鸣令他整个人眩晕。
这样的眩晕在未来的日子里时不时地提醒着他曾经历过的不堪,或许也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不得不说,那短短的几个问题,宣判了他几乎感知不到情绪的未来。
多年后的一个清晨。
车内的黄始木又一次经历了欲生欲死的耳鸣疼痛。
漫长的煎熬过去,心脏骤歇般,他靠在座位上稍微平静了下来。
他的车是突然停下的,横在马路中央。
回过神来的时候,后面两排长龙的车辆全都按起喇叭,司机们探出头来骂骂咧咧。
等黄始木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状况时,他周正的眉眼一动不动,只是往后瞥了一眼,然后一踩油门往朴武成家里开了过去。
他和朴武成的第一次见面其实并不愉快。
那次在同期同事的办公室里,同事介绍是他的老熟人,黄始木才应了一下。
但那个中年男人满面笑容地欠身打了招呼,递出的名片下却另有张银行卡。
黄始木直接拒绝了,可后来朴武成说有要事相商,还给了地址,出于种种原因,黄始木也还是开车找来。
艰难地转进小巷停好车子,黄始木一路看着门牌,走了一段都过了76数字,却不得而知朴武成家的位置。
正当他在十字路口思索的时候,身后拐角走来一位提着包裹的白发老妇。
“不好意思,请问75-3号在哪里?”,错身时黄始木向那老妇人询问。
被询问的老夫人一愣,而后眼神躲闪,像是没听到似的,将手中沉重的包裹换了只手,匆匆往上坡路去。
黄始木跟了上去,站在老夫人前看着。
“你干什么”,满脸苍老的老夫人明显有些瑟缩。
“朴武成在家吧”,黄始木不答反问。
“我不认识这个人”,老夫人说着想走。
黄始木拦住了她,“就是您家嘛,75-3”
“不是啊,你走吧”,老夫人将包裹抱在怀里,很是无奈地往另一个方向去,但不过少顷,却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吓到,一下摔倒,怀里打包好的一摞餐盒就散落在地。
倒在地上的老妇人心疼地捡起餐盒,“哎呦,这些还要带去给我们武成呢”
话音刚落,老夫人的身体僵住,一动不动。
“我不是讨债的”,黄始木打消疑虑。
“讨债的怎么了,我干嘛怕讨债的?”,老妇人嘴硬道。
黄始木蹲下身去,帮老妇人捡起餐盒,“伯母您再说离漏嘴也不远了”
“走吧”,他将老妇人扶了起来。
“真的不是为钱来的吧?”,老妇人仍是忐忑。
“我是个没什么钱收,倒欠了一屁股债的人”,黄始木波澜不惊道。
老妇人闻言这才蹒跚往前走去,“你是武成的后辈吗?”
“不是后辈”
“我弟弟他们家,今天有个宴席”,老人边走边说,“怕等到结束,食物都被吃完了,所以赶紧带了些回来,我不在家,我们武成都不吃饭”
“就是这啊”,到了门口,黄始木看着门牌恍然。
老妇人还在担心,“真的不是吧?现在真的没钱了”
黄始木走上前去,按下门铃。
没有回应。
还想再按的时候,老妇人急忙拦住,“哎呦,可能还在睡吧”,然后低头找起钥匙,“最近,他晚上几乎睡不着觉”
打开门,黄始木跟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幢有些上了年头的黄砖别墅,庭院里堆满黄色落叶。
老妇人走上台阶,颤颤巍巍地想打开房门,却一拉就开,“嗯?这门怎么开着”
老人率先走进玄关换鞋,黄始木拎着包裹,脱了鞋便绕过玄关的置物架往客厅里去。
将包裹沿着靠门位置的一排落地窗前放下,他环顾四周,一下发现不对。
后边跟上的老妇人才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儿子,径直软瘫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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