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安静得令人喘不过气。
阮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目表情激动的靳叶席，一股害怕从心底油然而生——
得是多极端的人，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就觉得自己要死了？
生命在他眼里，成了捆绑的筹码。
这不是爱，这是病入膏肓的执念。
她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逃离靳叶席。
他像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内心疯狂占有，外表却一副“我是在爱你”的委屈模样。
阮清不由得心里发颤，她想，她必须要考虑一下离开这里了。
靳叶席看着她的眼神近乎吞噬，这意料之外的反应反而让阮清迅速冷静了下来，她直直地迎接他的目光，一字一顿：
“我来A市，是为了我母亲那治愈希望渺茫的病，在此之前，我的记忆里没有你，但我一样过得很不错。”
“靳叶席，这里太复杂了，我玩不起。”
大不了带着母亲转院，她不信除了A市就没有其他地方能治。
她点到为止，说完就要走，却被靳叶席一把抓住手腕。
显然，别说离开A市，她现在走出这间办公室都困难。
阮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闷。
靳叶席沉默地看了她很久，才发出低哑似哽咽的声音：
“阮家人还没有揪出来，你现在去哪儿都很危险，他们是一群红眼杀人犯，被他们盯上，你逃不了。”
阮清皱眉不语。
靳叶席忽而叹了口气：“再等等，把那帮人抓住后，你想去哪儿，我都随你。”
这就...又妥协了？
阮清越来越看不懂靳叶席了。
明明特别想绑住她，却又总是她说几句就让步了。
但能松口就是好事，她也的确不能带着母亲和她一起冒险奔波。
“那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来公司，你这么紧张了吗？”
阮清问道。
靳叶席神色肉眼可见地缓和许多，闻言拿过办公桌上的平板，点了几下递给阮清，嘴里说道：
“最近有几家媒体不安分，传播了一些谣言，我已经让公关部处理好了，但为了避免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以后还是少在公司出现吧。”
阮清抿唇接过平板，上面显示着好几篇媒体报道的截图，无一不是她出入靳氏的正脸，标题也都极尽煽动之力：
昔日阮家大小姐“重生”？还是豪门的替身真爱戏码？
频繁出入靳氏的非员工女性，面容竟和曾经的阮家大小姐极度相似？她即将飞上枝头？
诸如此类，看得阮清眉头紧锁。
“不用担心，我已经对外宣布你是我女朋友，他们不敢再乱写。”
靳叶席将平板收走，温声道。
“抱歉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公开，还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声誉麻烦。”
阮清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看得出那些媒体只是想借靳叶席的热度博取眼球，本质上还是不敢真正招惹他的——
毕竟他们的字里行间，可是连“阮言”两个字都没敢露。
这是靳叶席的禁忌，谁都知道。
“那我先回去了。”阮清准备离开。
靳叶席没有留她，却在她快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叫住了她：
“阮阮，阮洋很想你，明天见面，你跟他好好聊。”
阮清蹙眉，所以他一直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是吗？
她本来对明天和阮洋的谈话很期待，希望能从他那儿获得更多信息。
可现在看来，阮洋不会告诉她了。
他和靳叶席是一条线上的，都不想让她恢复记忆。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闯进她的生活呢？
阮清烦透了这种被操控还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们把她当小孩儿护着，却又残忍地提醒她，她是个过往悲惨的成年人。
阮清深吸口气，大步离开靳氏。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她除了母亲什么都没有。
这天晚上，靳叶席因为要参加一个宴会，没有回来吃饭，只在微信上和她道了晚安。
阮清松了口气，暂时不用面对他。
她早早地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零点，她的手机震动，阮清拿起来点开。
叶老师：阮清，下周有个美术比赛，有兴趣吗？
叶茵是她的美术老师。阮清从床上坐起来，打字回复：我可以吗？
叶老师：当然，这个比赛规模大，对新人的包容度高，不管拿不拿奖，都是一个露脸的机会。
阮清想了会儿，回：好，我参加。
叶老师：好，我把参赛流程和规则发给你，你记得报名。
叶老师：对了，比赛地点在B市，就咱们隔壁。
阮清：好。
第二天，阮清准时到达咖啡店，阮洋五分钟后进来。
今天他的打扮不同于上次初见，中规中矩的短袖长裤，头发也染回了黑色，刘海自然地搭在额头，垂眸的时候莫名有种乖顺感。
他坐在阮清对面，伸手招来服务员。
“一杯拿铁，一杯卡布奇诺。”
阮清疑惑地看着他，阮洋扬唇，笑容得体，丝毫不见上次的跋扈模样。
“你以前最爱卡布奇诺。”
阮清没有阻止他。
服务生离开后，阮洋看着她，开门见山道：
“我能叫你姐吗？”
阮清惊讶于他的自然和直接，随即点头。
“你想叫就叫，我今天约你出来，是......”
“姐。”阮洋笑着打断她，只是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我真的不清楚。”
阮清蹙眉，阮洋最后半句竟然夹杂着一些痛苦和懊恼。
她不理解地问：“你不是她...不是我弟弟吗？”
阮洋苦笑一声：“我只是被阮家领养回来辅佐你的。”
他直视阮清眼里的诧异，缓缓道：
“我在阮家是个外人，除了你，所有人都把我当空气。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在你上完各种课之后，守着你完成各项作业，还要听你把那些课讲给我听。”
“但是我太笨了，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他们就会惩罚我，不给我吃饭，或者把我关在地下室里，抽走空气，让我体验窒息和绝望的感觉。”
“有时候爸爸心情不好，还会连带着你一起惩罚，怪你没教会我。”
阮清瞳孔一颤，回想起不久之前那个男人的声音，垂眸轻声道：
“原来如此。”
咖啡送上来，阮洋抿了一口，继续道：
“我不清楚阮家内部是什么样，只知道，你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姐姐，你从来没有怪过我笨，也没有不管我，每次我被罚，你都会偷偷给我送吃的，把我当亲弟弟对待。”
“你最常说的话，就是阿洋，不怪你，是他们的错。”
“但我知道，你也很痛苦，甚至比我痛苦太多。”
阮洋声音有些哽咽，他忍了忍情绪，直直地看着她，“因为你渴望自由，而阮家什么都有，偏偏除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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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能叫你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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