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一行几人去的是白云庙这条街,百姓都爱到这儿来逛,热闹非凡,至晚不散,过子时那些小摊小贩才散去。是以不管那些纨绔公子风流少爷还是平头百姓也爱到白云庙去。

虽然早些年先帝给辽国协议好每年送去“巨款”,但也不影响这个历史上有名时代的经济的迅猛发展。不要说古代人不会玩不会享受,这街市里干奇百怪的玩意儿实实在在有十分之九静好都没见过,幸福指数实在是高——赌博活动有、体育运动有、购物有、饮食有,各式各样的摊子贴着“冰”字,还有各式干果零食十足诱人,街边的瓦肆不时传来喝彩声,众人的眼睛就没再在各色摊前离开过。

买了胭脂、簪子、新出的襻膊、各色吃食儿,等等等等,三人逛得差不多,夜色渐浓,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小红齐活儿,拎着满当当的玩意儿,眼尖盯着一处摊子给婕妤讨便宜。

婕妤笑说道:“你这妮子又讨巧了,也罢,我欠你一次,有什么想吃的,越发和我说了,我送个满情给你!”

小红顿时喜笑颜开,冲着柳儿笑,柳儿便拉着江明说:“这可是好!姑娘,你做的杏酥酪才真是好吃,这些我都不稀罕,回家偷偷做给我两碗吃。”

静好知道两人在打趣,笑着应了,眼光却随意一瞥,看到个算命老头盯着自己,肩上搭着个褡裢,拿着个布幡,约莫四十上下,等她扫了一圈再看去,那人还拿着一双眼睛死盯着,平白无故盯着她干甚!有些恼了。

婕妤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来了兴致,拉着众人就要过去,道:“看看他有什么真本事。”

婕妤停在他面前,说要看看天机,那男子却先给她讨要一碗茶喝,小红接了婕妤的眼色,自跑去买了。那男子自顾自的看了婕妤的面容和手相。

静好心里一哂,但什么都没说,只当是娱乐了,她一个现代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还能信这些?

只听那人说什么婕妤虽无父母照料,但幸得祖父母喜爱非凡,恐将来会遇人不淑,从离家之日就会不舍,今后不能常来常往之类云云,婕妤听了哪会高兴,铁青了脸又不便发作。

静好忙把她拉过来,劝慰她都是江湖骗子,算不得数的,婕妤脸色才好些,这时那男子又让静好过来,小眼睛黑瞳仁盯着自己,静好心里发毛,只推脱太晚了,想要回家,奈何众人都好奇他又能对静好算出什么,都央她算算,静好只得同意,就怕算命的说出什么不好的话给她心理暗示。

那人四周看了一圈,嘴角出现一抹笑,婕妤被他这装神弄鬼的样子气到。

“哼,有了什么结果了?”

男子缓缓地开口了,“姑娘怕还记得前世吧。”

静好当即愣在那里,若是往日,静好只当他人随便说些骗人的胡话,可这人嘴角噙着笑,一双眼睛锐利的看过来,仿佛看透了她。

她不敢确信自己听到的,难道说......

她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死死盯着他,她早已接受了自己古代的身份,有些思维必定会慢慢地转化,谁知他这一番话却一下子让她的心思重了起来。至此她的心里依旧还不雪亮,还没拿定主意相认。

“姑娘可要小心,往后的日子要艰难许多,老夫在这儿要给你提个醒。”那人又道,伸出了三个手指,“三次劫难过来,你才能算作安稳度日。”

那手在桌子上敲了三下,不知是提醒还是另有含义。

静好询问了他在何处,那人笑着指指西边不言语。

静好想扯出一抹笑,来表现她的不在意,可她不知道她现在的脸色惨白如纸,笑比哭还难看。婕妤看了担心不已,忙把静好拉起来走了,道:“好妹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都说那人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做不得数的,先生夫人身体康健,致远哥哥一家也是幸福美满,什么劫难!呸!真是晦气!”

不说还好,这一说更是点透了静好心中的疑惑,木着身子任由婕妤和江明两人攀着她。

男子行了礼,柳儿上前给了他银钱,慢悠悠地隐入喧闹的人群之中。静好就这样看着他渐渐远去,直觉告诉她这人不是拿她故意取乐的。

“我都不信这些,你可也别信,”江明拿眼睛睨着静好,心中竟有一丝得意,“回了家好好梳洗一番,让柳儿给你温盏安神茶就快些休息吧。”

静好本也不想让她们担心,打算回去好好思量一番,便强撑着精神头应下了。

五人就打算这样回去,谁知前头一行三个男子,直直地往静好这里来,静好心头一跳,暗叫今日就不该出门。

地痞泼皮模样的三人果然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嘴里说着些下流话,路上行人纷纷侧目看去,她们姑娘家再没人帮忙只得等着吃亏,柳儿和小红均叫嚷起来,静好恨道那俩小子绝对是躲懒到哪吃酒去了。

僵持不下时,眼前晃过一白一绿的两团颜色,几人还未看清,那泼皮就躺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静好看过去,那穿着绿色道袍的男子怒道:“还不快给爷滚,正愁有气儿没地儿撒呢!”

这人黑色胡茬还在脸上,修整不齐,很是随意的模样,只不过那白衣男子竟是义行兄,婕妤欢脱的叫了出来。

静好苦笑了一下,义行道:“这么晚了,怎么在外面,身边也没个家丁护着。”

她正要开口,头顶便传来一阵笑声,众人抬头看去,原来酒楼的窗边还趴着两男子。

“在底下站着说话干甚,还不快上来!”

婕妤与江明心里均是一动,义行询问起来,只后面的男子说道:“好没意思,都快些上来!”说着径自去了。

静好扭头看了两人,均是低头不说话,便强撑着点头应了。

进入厢房三位男子站起来迎了迎,一位穿着蓝色暗纹衣袍,腰间缀着枚白玉佩,面带笑容,儒雅之至,另一位则是一身紫色直裰,戴着护腕和护腰,必定是习武之人了。

静好深知都不是简单之人,双方也没必要认识,打了个照面便自到屏风后坐了,茶水点心不一会儿就上来,三人都没心情吃,婕妤江明两人只一个劲儿的往屏风后瞄,静好使个眼色,柳儿就去将木窗全部大开,晚风呼呼的灌进来。

这时吃食流水一样的上过来,一道虾仁镶菇,一道糟炒笋尖,一道佛跳墙,一道烩鸡丝,一碗冰豆浆。静好看去,这么好的菜,浓淡有致,不吃白不吃,遂强压心头安生吃饭。

饭过中旬,对面也打开了话匣,议起事来。只她们三人依旧不说话,静好于是将话听了个清楚。

“......天子即位已多日,太后还是在蠢蠢欲动。”

“哎!做官可真是难!搞得我都想学那些酸腐文人归隐了。”话音刚落,另三位男子都笑起来打趣他,“我看你是吃醉酒了,那么好的前途你说不要就不要?义行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那个人便攀上了义行的肩膀:“这次春闱保不齐有大动作,要不......哎!算了!天下读书人不都是科举入仕么。”

义行脸色晦暗不明,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了。

“前几日都察院抓了个监丞,结果那个监丞在端午的时候去刘御史那里吃了个私饭......就这样被牵连了,好得出了点钱才算完。”

“......何官言之凿凿啊,这么说,还真是都察院联名弹劾的事情是受他的暗中操控?”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来。

只能用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来解释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唏嘘,朝堂不安分,他们的家父在朝为官也不过是掌权者手中的棋子。

静好只能听他们说这些没头没尾的事情,男子在这个世上还能出去闯荡一番,她这个女儿身注定要在后宅呆一辈子了。

秋去春来,静好来到这儿已经十五载了,天圣元年有一个不太好的开头,一月初朝廷大行换人,公然著书立说,将不支持小皇帝即位的贬了个干净,这也是刘太后做给臣子看的罢了,还有一众名流也被捉拿入狱,虽然尚未最终发落,但众人在朝为官的也预感必有一场腥风血雨,读书人的眼睛都必定是盯着汴京一带了。

先帝在朝时期的南北之争影响太大,到现在都没完,好在刘太后没啥娘家人,不然朝堂更乱。朝堂上两大权利的顶峰,各种势力斗来斗去,就可怜下面的官员了。

静好想到了这儿,底下的人才是最难做的。

静好心思沉重,想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抬头看去,另两人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个思春的年纪也难怪。想起遥远的上辈子,这样看来,十几岁的少女心思果然打眼一看就看出来了,静好暗自思索外间那三位男子的派头也不是她俩能拿的住的。

到底是两世为人了,静好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思绪回游,静好再侧耳细听,外间没了说话声,三人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义行便进来作了揖,他似乎喝了不少酒,白皙的脸上出现两团粉红,笑道:“他们太晚了,就在此歇下了,我们也走罢,吃的还满意么?”

静好便领头走了,边道:“很不错,尤其是那道糟炒笋尖,鲜的很,这么晚了,得这一口也是难得。”

“你们若喜欢,到时让小厮往家里多送几份就是了。”

.......

一行几人安静走在巷子里,这时早已离城中的热闹处很远了,才发现现在的夜色好似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唯一的光亮来源就是家家户户门前的灯笼了。

义行一偏头,身后的小厮便自去护送婕妤与江明两人回家。

婕妤道:“今日谢过义行兄了,要不是你们,我们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江明也笑着低头福了福,义行笑道:“下次就别这么晚了,快些回家歇息吧。”

随后便与静好进了小巷口。

“今日你见到的那个绿衣服的,是我在外求学交到的好友,叫郑方,家在汴京,郑府祖上都是行伍出身。”

静好笑道:“怪不得呢,有那么好的身手。”

义行听了这话,便深深地看着静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漫不经心道:“你觉得那样是不是比我这好些?现在我是越发觉得读书没有什么用了。”

“行哥哥怎么能这么想?读书不就是为了踏入朝堂有一番作为么,况你能结交到这么些才俊,俗话说人以类聚,你也是个顶好的。”

“你当真这么想?”义行又看过来,黝黑的瞳仁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静好重重地点了点头,义行便忽的又笑了。

“好了快些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静好便也不再多言语,福了身,从后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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