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顶层的时候，梁萧晴手里的冰镇绿豆汤喝见了底。
电梯门开，她先一步走了出来。
时雨舟静静跟在她身后，手里的绿豆汤还剩了大半。
一直到梁萧晴的出租屋门前，他才止了步子。
“今天的事情，谢谢了。”梁萧晴转过身，看向时雨舟的时候，眼神亲近了几分，也多了真诚。
时雨舟眉目沉静，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小事，进去吧。”
“嗯。”梁萧晴轻声微笑回应，伸手从口袋里掏钥匙。
“今晚如果还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时雨舟话音略微顿了下，视线幽沉看过来，“不过私心里，我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你早点换个房子。”
“我不是故意要辩解，但我住进来这么久，这个情况确实是第一次发生，之前一直都还好。”梁萧晴把钥匙插进锁孔，苦笑一声，“我也想过搬家，但哪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钥匙一圈圈拧开反锁，伴着梁萧晴淡淡的语气：“房子是按年签的合同，房租是按季度给的，如果我提前搬走，押金很大概率是退不回来的。而且，要找一个通勤方面地理位置不错，租金又合理，交通医疗各方面也说得过去的地方，确实也不容易。”
“我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咔哒一声，门弹开，缝中漆黑一片。
“但我没得选。”梁萧晴拉开门，回头冲时雨舟耸肩笑了笑，“我现在不能只凭自己心意就任性做决定。”
时雨舟静静看着她，沉寂的眼瞳中神色复杂。
“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他望着她，“那时候，天大地大，你的心情最大。”
“那都像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可不敢跟小时候一样任性。”梁萧晴回眸冲他笑，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来都来了，要不要……进来坐坐？喝杯茶？”
“前段时间刚重逢的时候，我记得你防我像防贼似的，连住处都不愿让我知道。”时雨舟睇着她，挑了下眉，“现在竟然肯让我进家门，鄙人真是感动十分。”
“当时不是想着我们小时候关系不好来着？想着你估计对我没什么好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梁萧晴难为情地挠头笑了笑，反手摸到玄关处的灯光开关按下，一刹那，原本漆黑的屋子明亮起来。
“那现在呢？”时雨舟凝望她，目光深幽。
“现在，感觉你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我。”
“我从来没有讨厌你。”时雨舟正色望着她，口吻忽然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梁萧晴的心骤然漏掉一拍，呆立在原地。
还不知如何接下他这句话时，时雨舟已经错身朝前，礼貌问：“我可以进来了？”
“……请进。”梁萧晴连忙贴门靠后，给他让出通道。
“不用换鞋。”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时雨舟站在玄关，看着门口整齐摆放的两双小巧的粉色兔耳朵家用拖鞋，无奈抬头：“你家也没有适合我穿的拖鞋。”
靠他脚上那两只大船一样的球鞋衬托，她不算小巧的38码鞋都仿似成了袖珍款式。
梁萧晴噗嗤失笑：“真不好意，家里常年没有男人来，没想过要备男士拖鞋。”
“就鞋套吧。”时雨舟看到玄关柜台上摆放的鞋套盒子，随手取了两只套上，“省得你拖地。”
“额，也行。”梁萧晴带上门，指着右边一处沙发，“你先坐，我给你倒点茶喝。”
时雨舟回身，摇了摇自己手里那杯还没喝完的绿豆汤：“当我是水桶？”
梁萧晴讪笑：“我只是想，你怎么也是登门客人，该倒个茶的。”
“不用这么客气。”话毕，时雨舟人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我们以前又不是没住在一起过。”他挑了下眉，淡声道，“不用整这些虚的客套。”
“也是……”梁萧晴扶额，把家里空调打开，换了拖鞋走到他身边，“家里有点乱，最近没怎么收拾。”
时雨舟不动声色静静打量了眼她的屋子。
一个小的一居室，带小厨房和卫生间，地盘不大，估摸不超过30平，但收拾得挺利落。
他默默点了下头：“还行，比以前好多了。”
“听你这意思，是说我以前挺邋遢呗？”梁萧晴干笑。
“嗯。”时雨舟倒是一点没客气，非常耿直地点了下头。
这点梁萧晴无力反驳，苦笑了下：“以前当个富家女，衣食住行都有人跟在背后收拾，我哪用管这些？东西总不是这里丢点儿那里堆点儿的？弄得再乱，我睡一觉或者出去一趟，屋子又变整洁了。我小时候，还一直以为屋子是会自己收拾的。”
她坐到时雨舟身边一张单人沙发上，笑笑。
“后来搬到江城这，没人给我收拾了，我也是住了一段时间的猪窝后，忍无可忍，才学着自己动手的。”
时雨舟没说话，空气里，只听得见空调出风的轻微动静。
两个人之间只要一沉默，梁萧晴就莫名觉得会有些尴尬。
“你今天怎么想着突然上楼来找我？”梁萧晴忍不住还是扯了个话题出来。
时雨舟把扫视客厅的游荡视线慢慢收回，看向她的脸。
“本来是走了的。”他说，“但是走到小区门口，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想着回来看看。”
“那会儿在楼下送你上去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树丛底下有个男的一直鬼鬼祟祟盯着你的方向。”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梁萧晴想起那会儿他送自己上楼时游移的眼神，这才回过神来，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留心注意到不对劲了。
原来，是担心她，所以即使走了，又折返回来。
“你……”梁萧晴想了想，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你人还真是好。”
时雨舟瞥她一眼：“现在就给我发好人卡，是不是早了点？”
“什么好人卡？我就是单纯觉得，你现在人还变得挺不错的。”梁萧晴道，“感觉你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孤僻乖戾，还挺热心的。”
“你想多了。”时雨舟言简意赅，“我还没那么热心那么闲，谁的事情都会管。”
“上次我和姜佳仪在二高那家海鲜烧烤店差点被醉汉欺负，还有这次我被变态跟踪，不都是你帮的我，这还不算热心？”梁萧晴试图和他争辩。
时雨舟幽沉的眼盯着她，静声道：“我现在也很孤僻，我一点也不热心。梁萧晴，我两次都出手帮忙，是因为两次出手帮忙的对象都是你。”
梁萧晴语塞，心忽然跳错一拍，一脸惊疑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他接口质问。
梁萧晴哽咽了一下：“……因为，你是我哥？”
时雨舟沉默了下，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很想拿把小锤子过来，把她小脑瓜锤开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成分。
浆糊做的脑子吗？
他别开眼，看向窗外，幽沉闷声道：“……算是吧。”
梁萧晴抿了抿唇，觉得这个说法也听得过去。
虽说他们这对继兄妹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回忆并不怎么美好，但也说不准时雨舟现在还就真顾念起他们那段不算深厚的兄妹情呢？人生在世什么都说不好。
话音落下没多久，时雨舟瞥了眼腕上的手表，站起身。
“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方便一直待在你这里，就先走了。”
梁萧晴忙随着他站起身：“那我送送你。”
“不用。”时雨舟起身朝外走，只静声叮嘱，“一会儿我走了以后，务必把门锁好，一旦有什么动静，听着感觉不对的话，先及时报警，然后联系我。”
“我知道。”梁萧晴点点头。
时雨舟停下步子，回头很认真地看她一眼：“如果你一个人害怕，也可以跟我走，我在外面帮你找个歇脚的地方，或者你想去哪个朋友家，我可以送你过去。”
“不用担心我。”梁萧晴笑起来，“刚才是受了点惊吓，但事情解决了，我也不至于不敢一个人在家住，我没那么脆弱。”
“不要逞强。”时雨舟认真专注地盯着她，口吻似告诫，似劝说。
梁萧晴闻言，愣了一下。
简单的四个字，却好似触动到了心潭。
她听见内心泛起涟漪的声音。
来到江城这些年，她经历的一切，好与不好，都是自己咬咬牙走过来的。
不要逞强，这四个字，还没谁和她说过。
她弯了弯唇角，望着他的眼睛笑成两座桥。
“谢谢你。”她启唇，发自真心地笑言了声，“哥哥。”
时雨舟一愣，听见自她口中吐出这两个字，目光略有分神。
梁萧晴睁着大眼睛笑盈盈望着他，眸光清澈坦荡，好像是真把他当哥哥在看。
这一瞬间，时雨舟心却一沉。
他意识到，听见这声哥哥，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谢就不必了，在家注意安全。”他略有些烦躁地浅吁了口气，莫名觉得胸口郁结，拧眉挪开目光看向一旁，而后转过身，拉开了门。
“还有。”他步子一顿，高大背影朝向她，声音闷而低沉，“以后别这么叫我。”
“听你叫我哥，感觉挺奇怪的。”
话毕，他亦步亦趋走远。
梁萧晴看着他脸上一瞬转阴的表情还很讶异，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她还感觉他们之间气氛挺和谐，怎么一下就变了张冷脸？
她刚才……是说错什么话了？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想。
说谢谢没错。
喊他一声哥，也没错呀？
他现在不老把“是你哥”三个字挂在嘴边么？现在如他愿真心意识叫他一声哥哥，这人怎么还不乐意了？？当兄妹那两年，她可从来没用这称呼叫过他。
她刚还想几年过去这人脾气性格变好了，一转眼又是这个臭脾气。
现在男人的心思怎么那么奇怪？一天到晚的想些什么？
难搞哦，真是看不懂。
要你装，要你嘴硬，等着有情人终成兄妹吧，已经如你所愿开始把你当哥了，开心吧？老时[围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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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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