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话,陆眠不是没有听过。
结婚三年了,老人都在催促,之前温思远出轨,她跑回娘家,就连母亲都对她说,应该要个孩子。
有了孩子,男人就不一样了,看在孩子面上,也会花更多心思在这个家里,在自己的老婆身上,给自己生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和外面的莺莺燕燕一样呢——这是陆母曾经的原话。
陆眠心里怎么可能认同这种歪理,如今有了孩子还在外面乱搞的男人简直不要太多。
但陆母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她深知和自己母亲讨论这些没结果,当时她只是沉默。
后来被温思远接回来,陆母还问过她几回要孩子的事情,她随便地搪塞着,心底却清楚得很,从第一次知道温思远在外面有女人开始,她就再没让他碰过。
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亲妈的脑回路,陆眠实在无力吐槽,但是温思远也说出这样的话,她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她非常难以置信地问温思远:“你有病?”
温思远似乎已经对她的冷言冷语有了免疫力,他面不改色道:“之前你妈也曾打电话给我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有了孩子两边的老人都会很高兴,而且……”
他顿了顿,“其实你一直在家,如果有个孩子陪着你,或许你的生活会充实一些。”
其实,他是想,有了孩子,或许就能绑住她。
陆眠对他的排斥,表现得太过明显。
以前她很爱和他聊天,有事没事找他说话,但现在她几乎不用正眼看他,话也很少。已经足有半年多了,别说上床,就连拥抱,亲吻……甚至牵手,他们都没有过。
有时她看他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什么脏东西似的,但半年前其实还不是的,半年前,她会在每天他上班之前为他系领带,等他下班回来,她也会慰劳似的在门口主动抱他,亲吻他的唇,还会用很甜腻声音喊他老公。
他确实天真地幻想,有了孩子一切都会不一样,他会克制自己,这个家会像从前一样柔软温暖,下班回来看到她的脸,感受到她的体温,好像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然而,陆眠闻言,却愣住了。
几秒后,她唇角绽出冷笑:“温思远,你他妈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嫌我呆在家太闲?”
她一直想要努力保持风度,不愿再撕破脸皮,但是温思远这话,让她无法自控地被愤怒再次席卷。
温思远当年出事时,她正好大四,她当时明明已经拿到江城一家知名设计公司的offer了,是她放弃了。
温思远转行去创业,缺钱缺人缺设备,只有难缠的客户和不好取悦的投资商,她陪着他对付这些人,在酒桌上被人揩过油,也在深夜里加班加点地自学UI,好帮他做网页。
唯意的成功是个奇迹,正赶上政策扶持,一飞冲天,很快唯意就有了像模像样的团队。
去年夏天,唯意的注册用户破了三亿大关,发展势头很好,温思远对陆眠提出,她可以不用再围着他和唯意转,他说希望她能做一些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陆眠首先想休息,她时常熬夜陪他工作,觉得自己快成黄脸婆,她从唯意的一线退了下来,休息的同时计划着自己的未来,她要重拾自己的专业,去做室内设计,但是因为荒废太久,一定得先充电,重新熟悉那些软件……
没等她为自己做好未来的职业规划,温思远就出轨了。
后来,她几乎忘了,她曾经是多么想要做一个设计师,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出轨的丈夫和那个小三,以及以后要怎么办,离婚还是不离婚……这些问题,占据了她的生活,成了她的全部。
温思远皱起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陆眠手中的牛奶杯重重磕在桌面上,有一些牛奶溅了出来,她没有理会,还是盯着温思远,“你觉得我要离婚是闲的,当我吃饱了撑的胡思乱想找事?你是不是觉得给我找点事做我就不会想离婚了?”
温思远唇线抿得很紧,陆眠周身散发出的攻击性太强,他本想缓和他们的关系,并没打算吵架。
男人不说话,陆眠却气得就连指尖都开始发抖。
“如果不是跟着你创业,我现在应该已经从设计助理熬成设计师,”她语气生硬,“三年……我他妈的浪费了三年的时间,我跟你这种人渣结婚,我……我当初就是没脑子,相信你这种人,别人都不信你,就我这个蠢货……”
她嘴唇哆嗦,脸色惨白,酸胀的眼底却充血一般泛红,手也攥得紧紧的,就连肩头都开始轻颤。
温思远心底被锥刺一般,他嘴唇动了下,几秒后再次迈步,靠近她,“眠眠,你冷静一点,不要生气了,对身体不好……我们不要提过去的事了好吗?”
他的口气还是温柔的,带着轻哄的味道。
她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空壳,包裹着快要溢出来的,翻天覆地的悔恨。
她眼帘慢慢垂下去,在温思远只有一步之遥时,忽然又端起了流理台上那杯牛奶,直接往他脸上泼过去。
温思远闪避不及,脸上一热,液体滴滴答答地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衣服上,一片狼藉。
牛奶的温度不能算很高,但他还是感到一种灼烧的痛。
他沉默地抬起手擦脸。
陆眠咬牙切齿道:“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温思远,你哪里配让我给你生孩子?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想吐,你觉得我会让你这种肮脏的东西给我的孩子做父亲?你少做白日梦了!”
温思远的手在听到这话时顿了下。
他的面色也是煞白的,轻垂着眼帘,没有看陆眠。
陆眠无法从他眼中看到自己,但大概也能想象得到自己此刻狰狞扭曲的模样,妥妥就是那种男人不爱自己了,还歇斯底里的怨妇,她再次觉得这一切都令她取法容忍,一把推开温思远,转身从厨房离开。
不知道过去多久,温思远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外面的门被重重关上了。
餐桌上的粥冒着最后一丝恹恹的热气,这是他做给她的,但她已经走了。
……
陆眠骂温思远是“肮脏的东西”,骂出来,她自己其实也并没有很好受。
他是脏东西,只能证明她瞎。
三年前,大半个S大的人都在说她瞎,她不屑一顾,如今是温思远实力证明她确实瞎。
曾经在S大,温思远是无限风光的人物,他做过学生会会长,品学兼优,是老师眼中的红人,并且他英俊,对陆眠专情,那时很多女生都羡慕陆眠。
温思远家庭背景一般,毕业后他做了留校和在职考研的计划,成了S大的一名辅导员。
他是在做辅导员的第二年出事的,出事以后,S大的校园论坛很快被骂他的人占据了,好名声被摧毁不过是瞬息之间。
现在的网络用语中,有一个词可以概括温思远那时候的生活,那就是“社会性死亡”。
温思远“死”得相当彻底,工作丢了,昔日里的好兄弟都避着他,以前看好他的老师看他的眼神也很复杂,那些喜欢他的小女生,凑在一起在背地里说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温思远这人真恶心。
只有陆眠,她没有躲他,她在那个时候做出和他结婚的决定。
那一年,她大三。
婚是陆眠求的,她用自己做兼职的钱买了对戒,几百块的那种便宜戒指,她怀抱着一种近乎悲壮献身的澎湃心情去找温思远。
那段日子温思远总是借酒消愁,她从酒吧里将他拖出来。
是个冬天的夜晚,天气很冷,她没戴手套,手指被冻得发红,拿着装了对戒的锦盒,一开口说话全是白气:“温思远,就算全世界都不信你,我也相信你,我们结婚吧。”
街灯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在心底为自己的表现点赞,虽然很紧张,但她还是完成了这个求婚——要知道,在这之前,她还有些自己的保守和矜持,总觉得求婚是男人该做的事。
但如今回想,陆眠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好像一个傻逼。
那个晚上的后来,温思远抱着她,承诺说会振作起来,说不会让她跟着他吃苦,说会给她幸福……回头看,全是放屁。
她居然信了,感动到流眼泪。
她被过去的愚蠢的自己气到,从小区出去打上车,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司机问她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但很快她做出决定,让司机开车去市中心的一个新楼盘。
路上她发了微信给唐舒亦:我要买房子。
唐舒亦很快回:买买买,记得一定要用温思远的钱买,对了,你打算买哪个小区的?我们小区这附近最近有新开盘的楼盘呢,学区房,一平三万,不过很难摇到号,我们同事摇好几次都是陪跑。
陆眠:我不摇号。
唐舒亦:不摇号很难买到吧。
陆眠:我昨天看过了,依水云居的跃层,现房,不用摇号。
唐舒亦:!!!是那个号称江城最贵的依水云居吗?!
唐舒亦:依水云居不用摇号是因为它一平米要六万多,普通人买不起,而且跃层都是精装修,更贵!
陆眠面无表情地回复:对,我就是看上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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