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无意识绞紧她衣襟,忽然想起十岁那年,也是这样的秋阳,父皇抱着她站在窑口看火,说这窑瓷成了,就能换她爱吃的玫瑰酒酿米糕
“是啊,父皇希望我平安顺遂福泽一生,却唯独不为自己考虑过…我大梁昔日车辚马啸络绎不绝,东市的酒旗与南戎商队的驼铃交织,北域商人捧着青釉琉璃盏与身着襦裙的贵女讨价还价,小贩的吆喝声里飘着酒酿糕与桂花酿的香气。城墙根下,孩童追逐着纸鸢嬉戏,银匠铺的砧声与绸缎庄的算盘声应和,国库的仓廪高耸入云,陈米新麦层层堆叠,鎏金封条在阳光下折射出煌煌气象,无声诉说着四海升平的昌盛!”
“可那日……早朝钟鸣未落,户部尚书捧着账册朗报岁入。殿外雪落无声,殿内炭火正旺,紫宸殿金砖倒映着群臣舒展的眉梢。未曾停过半刻便传来边关急报……三州垂涎我大梁已久,南戎这些年来向我梁州进贡,竟不知忍辱负重为的是此刻!百姓惨遭屠戮,宫门漫天烈火,皇兄被长□□杀于马背,父皇于城楼之上殉国……而我的母后,什么都为我安排妥当便自尽于梁宫!我梁州何辜?我百姓何辜?我的父皇母后皇兄又何辜呢!”
“就因我梁皇治国安民应有尽有!江南织造的云锦、扬州盐商的税银、茶马古道的岁贡,如百川归海般涌入我梁州太仓。我父皇轻叩御案,边关急报也尽是藩属国进献奇珍的贺表!这天下太平,连烽火台都成了远眺山河的景致是吗?”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线
李思思此刻眼底的红血丝是她从未见过的猩红,她的指尖悬在赵雅芝的脸颊前,终究只是轻轻拂去她发间的落英……
“将军……国已破,”她声音发颤,腰间那残玉硌得掌心生疼,“何谈公主?”
李思思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她,披风里还带着她的体温,以及淡淡的雪松香味,随后将她紧紧圈进怀中
“阿芝,你不是兵败的王权,也未曾有一刻跌落莲台,我一直在,定会护你周全!”
将军府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外面的夜露与寒星都关在门外。赵雅芝刚摘下沾着霜气的披风,就见李思思抬手欲要解开铁甲,那上方未褪的寒气混着淡淡的草药香,在这方小小的屋子里漫开,竟生出几分安稳的暖意
赵雅芝急步走向她的身前,指尖划过一瓶金疮药,“你的伤该换药了”
她刚应了声“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官腔:“圣旨到——抚国将军李思接旨!”
夜露顺着桃枝滴落,似乎也滴在了二人心间,冰凉刺骨亦搅动心弦
/陛下为何此时传旨……/赵雅芝刚搭上李思思铁甲上的手顿了顿,指尖剧烈颤抖,预感漫过心头
李思思皱眉起身,内里玄色常服上的褶皱还未抚平,赵雅芝已悄然退到她身后半步。内侍苏维展开明黄的圣旨,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抚国大将军李思平定三州,铲除余党,劳苦功高,朕心甚慰。今将永宁公主赐婚于李思,择吉日完婚,钦此——”
“什么?”李思思猛地抬头,握剑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苏公公,劳烦您再说一遍?”
苏公公陪笑道:“将军,这是天大的恩典啊!永宁公主金枝玉叶,配您正合适啊”
赵雅芝站在阴影里,只觉心口像被寒针扎透,疼得连呼吸都发颤。她望着李思思挺直的背影,那是她从少女时就仰望的模样,可此刻那背影里却透着她读不懂的僵硬。她指甲掐进掌心,逼自己挤出平静的声音:“将军,此乃圣意,接旨吧”
李思思却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又看向苏公公:“恕臣不能接旨”
苏公公脸色一变:“将军,您这是……要抗旨不尊?”
“臣不敢抗旨,”李思思声音沉如寒潭,“但臣与公主素无交集,且边关未靖,臣愿自请镇守边关,无召不回京。还请公公回禀陛下,恕臣难承圣恩”
“若公公为难,我便明日亲自面见圣上……”
赵雅芝猛地抬头看她,眼底的惊痛藏不住。她这是……为了拒婚,连京城都不想回了?
苏维急得直跺脚:“将军!您这是何苦啊?”
苏公公无奈,只得揣着圣旨匆匆离去。院门关合的刹那,赵雅芝匆匆转身,快步走向偏房。李思思追上她,在门口攥住她的手腕:“阿芝,你听我说——”
“将军,圣意并无不妥,公主娇躯,配您正好”她声音发颤,却倔强地不肯回头
“郎情妾意,必然不只是陛下一人的决策!”李思思喉结滚动,指腹摩挲着她腕上的玉镯
“阿芝,我不要,你分明知道我想要什么!”
“将军!你逾越了”赵雅芝猛地抽回手,推开门进去,“我并不知,将军心意实属难测,你的伤口还没好,明日还要面圣,早些歇息吧”
门“砰”地关上,落了锁。李思思站在门外,屋内烛火熄灭时,像有把钝刀在心里反复切割。她知道,这道圣旨不仅捆住了她,更扎伤了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赵雅芝透过屏风望着门外消瘦的身影久久驻足不肯离去,心里猛然一颤,搭在檀案上的手“哐当”一声翻倒了药箱,瓷瓶滚落,药汁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像极了她此刻心里淌的血斑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呜呜咽咽的,倒像是替她哭出了声。她抬手想抹眼泪,指尖触到脸颊才发现早已湿透,那些被死死咬住的呜咽终于挣破喉咙,碎成断断续续的抽噎。她想起方才李思思说“不接旨”时的决绝,想起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心尖像是被反复撕扯——她抗旨是为了谁?是为了她,还是真的只是不愿娶公主?可若真是为她,为何要选镇守边关这条路?那分明是要把两人都逼到绝路
“李思思,你值得最好的……”她攥着胸前的衣襟,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声音哽咽得不成调“莫要自毁前程……”
门内的哭声细碎却钻心,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耳里,她站在廊下,玄色的衣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手几次抬起想叩门,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下
“我知晓你能护我周全,可这护城河的灯盏我却不是很想看了…这是你第二次救我,我已无力偿还”
门内依旧没有声音
她站了许久,直到窗纸上的月影移过三指宽,才缓缓转身。每走一步,都觉得背后那扇门重逾千斤,而门内那片黑暗里,正蜷缩着她此生唯一想爱,却偏偏不能公之于众的人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最终与无边的夜色融在一起
永宁公主并不知道将军府的风波,她不似往日那般沉着,发髻上的珍珠流苏晃出细碎的光,裙裾随着风轻舞着
“父皇!您真的把我许给李将军了?”
祈渊笑着揉她的发顶:“你啊!怎么?不乐意?”
“乐意!当然乐意!”永宁公主脸颊绯红,“女儿早就听说李将军是大英雄,上次宫宴远远瞧过一眼,比话本里写的还好看呢!”
皇帝朗声大笑:“朕的小永宁还是个孩子心性。不过李思确是良配,父皇不会亏待你的”
公主甜甜地应着,心里早已开始盘算嫁衣的纹样,却不知千里之外的边关,正有一场风雪要为这桩婚事铺路
次日清晨,李思思一身朝服站在太极殿外。殿门推开时,她听见里面传来公主娇俏的笑声,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陛下”她跪地叩首,声音沉稳,“臣昨日思虑再三,仍觉与公主不配。臣此等粗鄙之人,实在难于公主千金之躯,臣愿驻守边关,以报陛下隆恩,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放下茶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李思!朕的旨意当真让你如此不满?还是朕的永宁配你不成?你可知抗旨的罪名?”
“臣不敢”李思思抬头,眼底映着殿外的晨光,“但臣知,强扭的瓜不甜。公主值得真心待她之人,而非臣这般边关武夫”
皇帝冷笑一声,“早闻你从沐风楼带回一位女子,莫不是我这启国公主竟比不得她?李思你好大的胆子!”
殿内的笑声戛然而止……永宁公主躲在屏风后,手指紧紧绞着帕子,眼泪啪嗒掉在绣着并蒂莲的裙摆上
皇帝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朕的旨意,不会改!”
李思思叩首,声音里带着决绝:“臣!求陛下收回成命!”
“退下吧”
她转身走出太极殿时,刺眼的阳光被愁云遮盖,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赵雅芝之间,隔的不只是宫墙,还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圣旨。而那道圣旨,正像一张网,要把所有人都困在这深宫与将军府的爱恨里
乌云愈压愈低,像一块浸了墨的棉絮沉沉盖在皇城上空。李思思径直跪在了太极殿外的丹墀下
“陛下,臣李思恳请收回赐婚之旨!”
她的声音穿透晨雾,撞在紧闭的殿门上,只弹回几声空响
没多时,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先是稀疏的几点,转瞬就连成白茫茫的雨幕。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淌,浸透衣袍,紧紧贴在背上,将那旧时的疤痕勾勒得愈发清晰。南戎北域之战留下的痕迹,还有那日捉拿细作留下的伤口此刻被冷水一激,内里的钝痛便丝丝缕缕往上涌
“陛下!臣与公主素无情谊,强凑一处,只会误了公主终身!”她仰头望着殿顶的琉璃瓦,雨水灌进嘴里,带着铁锈般的涩味
殿内始终静悄悄的,只有雨声在空旷的广场上轰鸣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混沌。李思思的膝盖陷在泥泞里,起初是麻木,后来是刺骨的疼。腹上的伤口终于撑不住,温热的血混着雨水往下渗,在衣料上洇出大片暗沉的红,又被新的雨水冲淡,晕成模糊的痕迹
近午时分,有小太监偷偷跑出来,想给伞,被她挥手挡开:“不必”声音已经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她就那样跪着,从晨光熹微到日影西斜。雨势没有丝毫减弱,打在她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冰粒。视线渐渐开始模糊,耳边的雨声也变得遥远,只有那句“求陛下收回成命”,还在凭着一股执念从喉咙里挤出来,越来越轻,越来越散
“将军……”远处似乎传来李克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想回头,脖颈却重得抬不起来。腹上的伤口像是裂开了,疼得她眼前发黑,冷汗混着雨水从额角滚落
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最后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那扇门后,是至高无上的皇权,是她挣不脱的枷锁。她想起昨夜门后的呜咽,想起她为她上药时颤抖的指尖,心口猛地一缩,喉头涌上腥甜
“陛下……臣……”
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身体一软,她重重向前栽倒在泥水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仿佛看见赵雅芝撑着伞奔过来,裙角被雨水打湿,脸上满是泪痕
而太极殿的门,始终没有开……
“父皇~可是儿臣真的好喜欢他,他守着家国,我守着他,有何不可?父皇总说他是栋梁,可栋梁也需要人暖着啊。他不肯娶,难道是觉得我配不上他?”永宁的话语里多了几分忧愁
“李思并非寻常武将,他十二岁上战场,手里攥着的是十万将士的命,心里装的是启国的安稳!你嫁过去,要守的可能不是红墙绿瓦,是边关的风沙,是他随时可能出征的空房——这些,你想过吗?”祈渊语重心长
“况且……父皇不知他是心有所属,还是他不想耽搁你啊”祈渊放下朱笔,看着永宁泛红的眼眶
永宁没说话,转身时却悄悄攥紧了手帕——她知道,父皇这话里,藏着默许的松动
摔碎最后一只玉盏时,殿内已遍地狼藉……
上好的官窑瓷片混着散落的珍珠,被她踩在绣鞋底下碾得咯吱响,像是在碾什么人的骨头
“放肆!都是废物!”她猛地掀翻案几,笔墨纸砚泼了一地,朱砂砚台在青砖上砸出个暗红的印子,“一个李思!一介武将!本宫屈尊降贵要嫁他,他竟敢抗旨也不愿娶本宫!”
贴身侍女吓得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只听见公主的声音淬了冰似的:“他不是说怕耽误本宫吗?好啊,我倒要看看,这旨意是你三拜九叩便能收的回吗?”
她忽然笑了,笑声尖细得像指甲刮过琉璃盏的刺音
侍女浑身一颤:“公主息怒,这天下是启国的天下,自然公主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
“哼~那是自然!到底还是楚微深的我心啊!哈哈哈哈”贴身侍女跪在永宁身前,一点一点捡起略大一点破碎的瓷片
“来人,给本宫沐浴更衣…”方才情绪激动时发髻间的流苏缠绕在发丝,宫女细细拆解却还是惹得她发怒
“嘶…贱婢!你的手不想要了吗!”
公主一掌拍在侍女脸颊,看着人跌在还未处理干净的碎瓷片上,渗出血来也毫不在意,“好大的胆子,模样倒是生的好看,等本宫嫁进将军府,自然是容不得你!”
她弯腰捡起半块锋利的瓷片,指尖被割破也不眨眼,反而用血染了染唇,对着铜镜笑得妖异:“李思不是要保家卫国吗?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家国重要,还是他那点可怜的骨气重要!”
继而又转过身来,不等侍女反应,脸颊上的血珠如雨幕斑淌了下来
“公主恕罪,奴婢知道错了,公主”她极力的用双手捂住划破的脸颊,鲜血还是从指缝涌出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在她染血的指尖和满地狼藉上,那双眼曾含着娇憨的眸子,此刻只剩翻涌的戾气,像淬了毒的匕首,恨不能立刻插进谁的心脏
“楚微,将她带走…”权利是她们手中的利刃,是她们心中所想要的为所欲为
“快!把将军抬进内院!”副将李克的声音发颤,指挥着仆从小心翼翼地挪李思思下车,目光扫过那片被血浸透的衣襟,脸色瞬间白了
“去!快去请温医士!”李克对着仆从吼道,“将军不敢有半分差池,让她快一点”
待到医士赶来之时,内院就乱成了一锅粥。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换床褥、烧热水,却被温锦殇的话语惊到:“笨手笨脚的!都下去!别惊了将军!”
温锦殇亲自上前,想替她解开湿透的朝服,手指刚碰到衣襟,就见她眉头猛地抽搐,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她的手僵在半空,鼻尖一酸——这位在战场上断了肋骨都能挥刀砍人的将军,此刻竟虚弱成这样
赵雅芝攥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腹被绣针扎出了血珠也浑然不觉……她刚从偏门绕过来,就听见内室里传来医士压抑的低喝,脚步顿在廊下时,正撞见婢女掀开床帘去取换洗衣物——那一眼,足够她看清床上人的模样
李思思平日里挺直的脊梁此刻陷在被褥里,脸色白得像宣纸,连唇瓣都褪尽了血色。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眉骨上,衬得那道常年蹙着的眉峰软了许多,却也更显脆弱。最扎眼的是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几道浅疤交错着……
那道狰狞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混着雨水和污泥,看得人心头发紧
温锦殇的脸“唰”地变了色,也顾不上喘气
“快!烈酒!干净的布巾!还有银针,要最粗的那种!”她的指尖却控制不住地抖——她照料李思思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口,此处崩得厉害,分明是伤了根本
“愣着干什么?”她对着旁边发怔的丫鬟低吼,“拿热水来!再慢些,将军的血都要流干了!”
新的血痕正从包扎的白布边缘慢慢渗出来,在月白寝衣上洇开一小片暗褐
“吱呀”一声,温锦殇从里面出来,撞见她时愣了愣:“赵姑娘?您怎么在这儿?”
她张了张嘴,想问“将军她怎么样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哑声
温锦殇没疑,只叹了口气:“姑娘还是自己进去瞧瞧吧,只是将军这身子……唉”
话音未落,内室又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赵雅芝地抬头,隔着半掩的门,看见李思思的手指在床褥上蜷了蜷,那瞬间的脆弱,让她鼻尖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
她发疯般闯了进去,李思思额角的汗浸透了方枕,她用沾着茉莉清香的手帕一点一点为她擦拭
“阿芝…芝芝…我心里只有你……”李思思的呓语抖的不成样子
赵雅芝的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砸在她手背上“我懂的……我都懂的!”
可是她听不见的…她还陷在混沌里,眉头拧得死紧,像是在跟什么人拼命,喉间滚出破碎的气音,全是她的名字
她跨过门槛,裙角扫过廊下的青苔,带起几星湿冷的水珠
“李副将”她忽然停步,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颤意,却已稳了许多,“方才我来过的事,不必让将军知道”
李克愣了愣,看她眼圈泛红,心里大致明白了几分,低声应道:“姑娘放心,我懂的”
推开门时,廊下的风卷着几片落叶撞进来,落在她脚边。她反手关上门,脊背抵着冰冷的门板滑坐下去,怀里那方被眼泪浸透的帕子,此刻硬邦邦地硌着心口
方才在她床边,嘴里翻来覆去都是“阿芝…芝芝”那声音明明是从昏迷人口中漏出来的,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她到底是醒着,还是糊涂着?是真的念着她,还是把她当成了旁人?
她抬手抚上脸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才发现眼泪还在往下掉。李思思那样的人,是启国的铁壁,是陛下倚重的利刃,怎么会在昏迷时露出那样脆弱的模样?又怎么会……叫她的名字?
她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她通红的眼,鬓边的银钗歪了,裙摆上还沾着从皇宫带回来的泥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若是被旁人看见,不知要传出多少闲话
“她若是醒了……会不会记得?”她对着空荡的房间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千万别记得……她只想添一层疏远
不记得呢?那她今日在她床边掉的那些泪,说的那些话,岂不成了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