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期中。有了小组的互帮互助以及穆浔的课后补习,谢青溯的成绩进步挺大,平时的小考在物理类900人中基本排在前200名,虽有些起伏,但也在200前后二三十名的范围内。成杨对此表示非常地羡慕嫉妒——他还在三四百名之间挣扎。穆浔就不用说了,组内其他三人一般也都在100名以内。
可是这次期中考,出乎意料地,谢青溯只考了312名。这让小组成员大为震惊。
而穆浔仍旧是稳定发挥,稳稳的年级前20。
成绩公布的那一刻起,肉眼可见的,谢青溯的脸上写满了沮丧。虽然没有明说,可从他握着笔盯着卷子发呆的样子、微抿的唇角、接受他人安慰时强颜欢笑的眉眼就能够窥见他的落寞悲伤。
怎么会呢……我刷了不少卷子,还抽出时间恶补了基础知识,阿浔也教了我很多技巧。前两次明明进步挺大,怎么这次退了这么多……我的水平究竟如何……阿浔会很失望吗?
阿浔……
他不太敢抬头看穆浔,有点羞愧,又有点害怕。
看着他难过的样子,穆浔的心里也闷闷的,还有点慌。谢青溯平时是很爱笑的,他不希望他难过。
这想法要是让薛一意知道了,她绝对会摇头否认:谢青溯的“爱笑”只针对你一人啊,他对我们还是很少笑的!
此刻或许不是最佳的安慰时机……他好像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要怎样才能让他重新开心起来……?
“溯哥,没事的,你还是比我高分啊,比我厉害得多了。”——成杨。
薛一意也开口说道:“所谓失败乃成功之母,溯哥,相信你可以东山再起。”
“多刷点题,下次就不会错了。”——无情的刷题机周明殊。
……
组里的人陆陆续续都来安慰过了,却也许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复的提起这件事反而在他的心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想让他自己先静静,穆浔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说些什么,而是和平常一样对他,这让谢青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小失落。
失落什么,他也不知道。
至于松了口气,谢青溯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也许是害怕看到穆浔真诚安慰的眼神,又或许是不想让穆浔的注意多停留在这糟糕的成绩上……
可是当穆浔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仍旧和平时一样——正常地看书刷题、偶尔督促他背英语单词以及教他不会的题目等,却让谢青溯的心里空落落的。
我真是太矫情了。谢青溯暗想,摇了摇头试图甩去烦恼,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接下来的学习中。
今天是周五,这周末恰好是一中一月一次的双休。穆浔悄悄看了眼谢青溯认真的侧脸,心里有了个决定。
……
第二天早上,穆浔和往常一样早起,想着今天的计划快步来到厨房拿出一筒新的挂面,打算做个简单的鸡蛋瘦肉面作为早餐。
阵阵清香从厨房飘出。早餐很丰盛,顺滑细长的面条浸在清汤中,上面盖着生菜、香肠、瘦肉与肉丸,还有一个焦香卷边的荷包蛋,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谢青溯昨晚一躺上床,又控制不住纷飞的思绪,辗转反侧,难受地过了很久才睡着。不过经过他自己一晚上的自我开解,现下的心情虽没有完全恢复,但也比昨天好多了。
结果就是——今天起晚了。
谢青溯睁着朦胧睡眼,循着香味飘到穆浔身后,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用力吸了一口气,混杂着穆浔洗发水留下的余香以及面条的清香。
“好香,好幸福。”说话间喷出的气息熏的穆浔的耳朵都红了。
早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倒是没有被吓到。
穆浔痒得避了避,给他一肘击,“快去收拾桌子准备来端面出去,吃完陪我去临城公园。”
“临城公园?去干嘛?”
“赶紧的,去了你就知道了。”
……
临城公园是本市最大的公园,东边是大型机动游戏场所,西边是清幽的山水风景。这里兼具了年轻人爱玩的刺激的游戏与中老年人爱看的山山水水,向来是非常火爆的游玩景点。
穆浔拉着谢青溯来到了东边的游乐场。
半空中传来的尖叫声源源不断。因为是周末,不可避免的人多。
看来有的等了。谢青溯干脆跑去先买了两个甜筒,递了一个给穆浔。
“阿浔,你怎么突然想来玩这些?”
买了票后,首先排队的游戏是临城公园的特色过山车——不说高度,光是90度垂直的弯道就有3个。谢青溯不解穆浔为什么突然想来玩,问出口后得到的却是穆浔神秘的微笑。
他竖起食指放在唇前说:“回家再告诉你。”
“好吧,那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于是谢青溯便也不再纠结,放开心怀地陪着穆浔一起玩。
有朋友陪伴,这排队的等候时间倒也显得不怎么漫长,很快就轮到他们俩了。
“啊啊啊啊啊——”
迎面刮来的强风、过山车超出想象的高度与急剧的弯道、耳边众人的尖叫与身旁穆浔紧握住自己的右手,恐惧、兴奋,谢青溯不禁和穆浔一起尖叫起来,昨天糟糕的成绩带来的烦恼忧愁似乎已飞出躯体、随风而去,谢青溯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除了过山车,他们还在海盗船上感受了飞天与坠落,在鬼屋里被npc吓得慌不择路,在碰碰车上以撞击对方车子为乐,在旋转木马上享受着静静一隅时光……
他们最后还去西边看了山水风景,坐了船、爬了山;还拍了很多纪念照,或正经或搞怪。
从晴空万里玩至夕阳西下。
公园离家不是很远,两人决定慢慢走回去,就当散步。
路上。浓密林荫下的人行道。
从游玩一天带来的兴奋劲中缓过神来,谢青溯想起自己没得到答案的问题:“阿浔,所以你为什么突然想来游乐场啊?”
不怪谢青溯疑惑。穆浔的成绩好是有道理的,放假的时候除了玩两三把游戏放放松,剩下的时间穆浔都在学习。要么背英语单词、语文考纲古文,要么刷数理化的薄弱题,要不就是提前预习新课内容。
而且相处半个学期以来,穆浔平时也没有表现出对机动游戏的热爱,谢青溯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耗费一天时间在这上面。
“青溯,你今天开心吗?”穆浔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还抛出一个问题。
“开心啊!咱俩还一边尖叫一边坚持完下一个刺激的游戏,又怂又爱玩,别提多搞笑了……怎么突然问这个?”谢青溯笑着简单描述了一下,发觉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
谢青溯的心跳如擂鼓。
穆浔拉着谢青溯的手停下步伐,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又坚定有力:“青溯,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学习,你的进步很大,非常厉害。你很聪明,看问题的角度总是很新颖。对于计划,你也总是能克服困难坚持下来,你真的很棒。
考场上影响发挥的因素很多,一次考试失利并不能代表什么,你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过度的压力非但不能转化成动力,反而会适得其反。
即使这次失利了,那我们应该做的是找出失分原因并尽量在下次考试时规避它,而不必悲伤,因为每次的失利都是在为你下一次的强化提供踏脚石。失败乃成功之母不无道理。
更何况,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重解错题,熟练正确的解法,再回过头来思考做错的原因,由此加强你的记忆......
大家都说刺激的游戏能提高兴奋感,同时,肾上腺素的飙升可以让人忘却烦恼。在问过成杨得知你不抗拒大型机动游戏后,我决定带你来这里,也许短暂地脱离学习环境能让你放松心情。我希望你能快乐。
你……会怪我自作主张吗?”穆浔剖析了自己的内心,有些忐忑。他低下头垂眸盯着地面,静静地等待“审判”。
“怎么会。”谢青溯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穆浔,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是落下沾湿了穆浔的肩袖,他声音哽咽:“阿浔,我很开心,真的。你竟然为我想了那么多,谢谢你……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遇见你,何其有幸。
穆浔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抬起双臂环抱住他,安抚性地在他肩胛骨处轻轻拍了拍,终于放下心来。
此刻,从昨日起萦绕在谢青溯心头的糟糕情绪才是真正地、彻底地消散了。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阿浔说我还有他……
是啊,一次失败说明不了什么,我只要继续努力、纠正目前发现的错误就好了,我一直在纠结什么啊……
在高考前,任何一次犯错误的时刻也许是未来的自己在给现在的我规避风险。这不是弊,而是利。我应该要好好利用这种认清自己的机会才是。
谢青溯为自己之前的悲观心态而失笑。
他们在落日余晖下紧紧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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