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走,在容城度过了有史以来最憋闷的三天。
这三天里,她尝试强撑着精神玩到凌晨两点,再悄悄下楼去找程予弛,她赤脚下楼不发出声,多年闲得没事研究的,如何抬脚走路可以不触发感应灯亮起的技能,此时派上了用场,但如此小心翼翼地走到程予弛门口,程思华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吓得方愫原地升走三魂,“茵茵怎么还没睡,是口渴了吗?”
尝试过定了早晨五点的闹钟,假装肚子饿了下去找吃的,看清了程予弛的门口放了一只躺椅,程思华就闭眼躺在那里。
方愫走上前去拍了拍程思华,小声喊道:“程妈妈,怎么在这里睡?着凉了怎么办?”
程思华睁开疲惫的眼,缓了缓,对方愫笑笑:“茵茵,怎么醒这么早?”
方愫蹲下身子,攀着程思华的腿,“程妈妈,你为什么一直在哥哥门前啊?哥哥是生病了吗?”
程思华坐起身子,摸了摸方愫的脑袋,仍笑着,“别担心,生了个小病,这几天医生一直在家里为哥哥治病,妈妈在这里守着就好。”
“是什么病?好治吗?我可以进去看看哥哥吗?”
程思华面色垮了下来,像是耐心用尽,“回去再睡会。”
方愫没见到什么医生,只有段星辰每日都来,她想问段星辰,却也是没办法和他独处。
从前她很少见到程妈妈,程思华总是很早就出了门,公司很忙,也常常有跨国业务,一出差就是小半年。
这三天,见到程思华的时间比以往所有见程思华的次数加起来都久。
她无法开口问,整个宅子都太过沉寂了。
家里换了厨师,方愫吃着有些不习惯,味道太清淡,她只问了程思华一句,为什么换了厨师,程思华态度依然冷淡,没有正面回答,“如果觉得不合口味,再换就是了。”
方愫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憋屈过,这三天也没有再见到程予弛了,她和程思华不太有话聊,去过一秒光年想要旁敲侧击打听一下程予弛撤职是为什么,但一秒光年的前辈姐姐们好久没见到方愫,十分热情地带着她又是去喝咖啡又是看电影的,她但凡想要开口问一句程予弛的事情,都会被立马转移走话题。
她什么也不知道,本想要干脆什么也不管不问回到北城去做自己的工作去,可她放不下。
程予弛从来没有生过大的病,换季的时候偶尔会犯鼻炎,她刚来程家那年的冬天程予弛发过一次烧,再之后,连咳嗽方愫都没怎么听到过。
那晚见到的程予弛脸色苍白到让她心惊,这些日子又总不见人,连程予弛和段星辰的社交平台都不再理她,甚至开始担心程予弛会不会已经……死掉了?
越是这么想越是害怕,这天傍晚她鼓起勇气,叫住了正准备走的段星辰。
“星辰哥,哥哥到底怎么了?”
二楼,程思华就坐在扶手边,她轻声喊了句,“茵茵”。
方愫豁出去了,“程妈妈,我担心哥哥,您就让星辰哥告诉我吧。”
但段星辰朝她笑笑,与当初在北城给她送车钥匙时的笑容没什么差别,温柔如雪,“放心好了,你哥哥没事。”
方愫两三步跨上二楼,程思华没来得及起身,方愫已经停到了程予弛的门口,拍了拍门,大声朝里面喊:“哥哥,你在里面吗?开门让我进去看看你好吗?”
“哥哥。”
她左手一直拍着,右手去转那个一直被反锁的门把手,程思华过来,拉住了方愫的手,方愫换右手继续拍。
“茵茵听话!”
门开了。
走廊里亮着方愫强烈要求换的白色光,房间里没有开灯,程予弛的背后一片漆黑,连夕阳的光都不曾打进来。
程予弛的脸色好了很多,没有那晚见到的那么苍白,精神也还算不错,他如墨的深眸看进方愫担忧的眼里,没有看方愫身后的程思华,微微勾了勾唇,“小愫,哥哥没事,只是前段时间失恋了,心里难受而已。”
失恋?他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方愫想到那天群里发来的vb链接,一秒光年不再与谁家联姻。
难道,程予弛是因为与那位千金的婚事黄了所以……
“失……恋?”
“就因为失恋,你躲在房子里这么多天,谁也不见?”
“程予弛你……”
方愫感觉好像听见了自己胸腔里那颗小心心碎得稀里哗啦,程予弛的神色很自然,甚至还面带着笑,他好像已经走出情伤,这是好事。
但方愫却并不开心。
“好,你没事就好。”方愫口中喃喃,程思华和段星辰都没有再说什么,方愫洒脱地笑笑对他们说:“那我放心啦,既然没事,我就回北城了。”
下了十年的熟悉的楼梯,方愫想快一些离开,下两截楼梯,又想看上去正常自然一点,端庄下楼,脑子没来得及反应到底是下两截还是一截,差点扭了脚,身后的程予弛向前半步,被程思华瞪了一眼。
“程妈妈,哥哥,星辰哥,祝你们好,我走啦。”
“茵茵,北城冷,多穿点。”程思华追下来,把自己身上一直披着的披肩搭在方愫身上。
方愫确实冷,心里好像更冷,她回过头来,对程思华笑笑,“我知道啦,程妈妈。”
程思华看见她眼眶有些红,皱了皱眉,心一横,推着方愫朝外走,方愫看向二楼楼梯口的转角处,程予弛不在那里。
也是哦,程予弛刚受了情伤,哪还有心思来伤感这个小小的别离。
她仔细回想,也想不起程予弛谈恋爱这件事的蛛丝马迹。
这个点,已经错过了晚班飞机,方愫赶往机场时现买票,但这个点的票早已售罄,方愫只好先回了自己的公寓。
公寓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她离开时,吃过早饭丢在洗碗机里的碗早就被拿出来放进了碗柜。
窗和窗帘都关着,沙发桌面被罩上了防尘罩,她进入自己的卧室,懒得开灯,感应地灯亮了过一会又熄灭。
床里的被子有被晒过的阳光味道,不知是叫阿姨来换的,还是程予弛亲自来换的。
她终于能睡个好觉了,程予弛没事,她不用再担心了。
-
方愫安安心心地回到北城,和参与设计的同事们开了连续两天的会议,敲定下最终设计方案,明天就可以将方案封标。
这个项目是个试点项目,虽然规模不大,但拿下这个项目意味着今后会有更多同类型的项目会优先选择中恒伟建,方愫虽然期初做的时候并不感觉有压力,但看着设计部这么多同事为了这个项目都热情高涨,哪怕是加班都乐在其中,她也不自觉开始感到紧张。
在终于散会后收拾笔记本和满桌的方案时,燕玲的邮箱里收到一封邮件。
燕玲将邮件点开,是一条视频,瘦长脸型的甲方代表推了推眼镜,清清嗓子,堆出一脸笑意,邀请所有单位于两日后去桑蚕基地参观,并将开标日向后延期至一月中旬。
还有一个多月,方愫跟燕玲商量,准备去租个公寓,不想再住酒店了。
程予弛没有再和她视频聊天,程思华也很少打电话问方愫的近况,就连每周都要照顾他们心理健康的段星辰也不太给她打电话了。
也好也好,不如就干脆一直待在北城得了,住在这里,享受这里冬日也会一直灿烂的阳光,即便大风总是能割着方愫的脸,总比回到容城去割她的心更好。
戚婧风那位教授要回去了,二人请方愫出来吃了顿饭,戚婧风这才正式把这位大学教授介绍给方愫。
“我男朋友,钟诚。”
方愫笑笑:“久仰,我是方愫。”
“久仰?戚戚说起过我吗?”
“噫~”方愫羞戚婧风,“你们私下叫得这么腻歪啊?”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是你们大学的吗?难道说在上大学时就认识了?”
方愫追问的样子就像是个八卦太妹,事实上她并不爱八卦,只是这段日子她总神经兮兮的,想让自己看上去很忙,对任何事情都充满好奇心。
同事背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包,她会非常仔细又认真的问她是在哪里买的,什么平台,哪家店铺,多少钱,有没有优惠。
下午茶有人点了咖啡,她会去追问为什么不加奶不加糖,生活这么苦了为什么还要自找苦吃。
但通常无论是谁的回答她都过不了心,她问了,但并不在意人家回答的是什么。
设计工作完成后,她又开始把办公室里历来的项目文件都整理了一遍,编号归档。
这些事情一用不着她做,二又是早已经归类好的。
“我有一次回学校参加演讲,才遇见的他。”戚婧风回答了。
但方愫好像神游天外,问道:“哦,那他为什么又去你们学校呢?”
戚婧风摸了摸方愫的额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异常,最后吃完饭,戚婧风赶紧把方愫送回了酒店才安了心。
一场饭吃下来,方愫感觉做梦似的,并没有意识到刚从见过了好朋友的男朋友,也没有注意到好朋友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性格,适不适合戚婧风。
她开始懊恼。
从容城回来以后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嘲讽程予弛因为失恋变成那个样子,自己这还没有失恋呢,怎么比程予弛看上去还要怪异。
“小方姐,衡总给我们找了套公寓,门对门,明天去看看吗?”燕玲坐在客厅朝方愫晃了晃手机。
“好。”
方愫拿过燕玲的手机看衡济非发来的公寓照片,并打电话过去,询问这套公寓的详细情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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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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