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兄弟在家里安稳的吃早饭,外面却是完全相反的场景。
陈家村的村里面简直乱了套,一大早,陈丽彤就疯疯癫癫的敲起了陈建州家的大门。
陈建州家的人也是一夜未睡,院子里面已经摆起了黑棺材,两个外村来的正在搭建灵堂,家中的小辈陈建锋不顾别人的劝阻,抱着黑棺材双眼发直,念念有词。
人们试过了,谁也掰不开,也听不清陈建锋到底在说什么。
陈丽彤这个时候找上门,相当的不合时宜。
她看见院子里的黑色棺材和搭建了一般的灵堂,也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心里那一口气提上来,她的目光便重新变得凶狠了。
“建州,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把你姐夫找回来吗,我等了一宿,你都没来,你姐夫人呢!”
陈家村的乡里乡亲多少都是沾亲带故的,陈丽彤年纪比他们大,陈建州管她叫一声姐,原本,王忠的事情是被陈建州揽在身上的,他是村长,是村子里的话事人,这事儿他得管。
但是,现在,他爹都死了,他还拿什么去管那莫名其妙的姐夫!
陈建州也烦躁得很,他妈拉着他哭了一夜,说他爸是被王忠害死的,陈建州也觉得是这样,他爸身体特别好,如果不是被王忠发疯似的咬了一口,根本就不会变成那副模样!
一想到这点,陈建州就对陈丽彤带上了怨恨。
他此时理智尚在,知道陈丽彤也是受害者,所以压抑着心底的怨怼,依然耐心的解释说:“姐,我们昨天上山,只找到了我爸的尸体,其他人都可以作证。”
陈丽彤听不得这些,过了这么久,她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极限,听见陈建州给她这样的答案,她神经质的抓住了陈建州的衣服,拼命的摇晃:“不对……不可能……老忠是跟你爸一起离开的,不是要送他们去医院么,不对……你们是不是把老忠给藏起来了,老忠在哪,为什么只有你爸回来了!!”
听见陈丽彤如此大吵大闹,陈建州的妻子彩梅忽然从灵堂里冲了出来,一把推开了陈丽彤。
她的嗓门比陈丽彤还大:“我们怎么知道你丈夫在哪,你还敢提送医院……要是没有那疯子咬了我们公公,我公公何至于去医院呢,我公公就是被你们给害死的,你们家里人都是搅家精,你弟也是,你们两口子也是!”
陈丽彤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人已经濒临极限,其实根本没什么力气,被彩梅推了这么一下,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呆愣愣的抬头看着对自己喷唾沫星子的彩梅,恍恍惚惚,甚至没有反驳。
彩梅还在不依不饶的骂着,吸引了许多晨起的村民,其实最近村长家很热闹,全都是跑过来询问拆迁进度的人。
要不是没钱,谁想住这山沟沟里啊,可是最近发生的奇怪事情太多了,几年前那一次就是,让他们空欢喜一场,这次可不能了,这钱他们都想拿到手!
结果就遇到了这出热闹,人们不约而同的统一了口径,坚定认为王忠就是得了狂犬病,肯定是上山的时候被山上的野狗给咬了,所以他咬了陈果,陈果也没了。
不能有别的可能了,不可能是闹鬼。
杨秀梅也在人群里,她也很着急,她丈夫这些天总打电话问她拆迁的事情有没有眉目。
她爸杨建东悄悄跟了过来,也不往里面挤,就猫在最后面,盯着露出来的灵堂一脚,没人发现,此时他好像清醒了不少。
如果陈故在这里,他会发现,那日与王忠在门口刮了车子的漂亮女人也在,女人是少有走出山里在外面立起来的,但是也只有她知道外面的生活有多难,她也需要这笔钱。
陈丽彤身后忽然就多出了那么多村民,人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其中一个人说:“小彤啊,是你长辈才好心劝一句,你家那个说不定是自己犯糊涂跑山里去了,可别在这里闹事,你这样要是被钱老板看见可怎么是好啊。”
“是啊,真是不像话,自打他们回来,给咱们添了多少麻烦……”
“他们不想要钱我们还想要呢,总这么闹怎么像话,不是都嫁出去了吗,那就不是陈家村的人了。”
“都把老大夫给害死了,这是杀人犯啊,能不能报警……”
指责的声音一句又一句,陈丽彤甚至分辨不清这些声音都是谁发出来的。
她茫然的看着这些熟悉的脸,他们都是她的乡亲,其中不乏原本关系很好的人,现在,他们都在指责她。
可是陈丽彤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她丈夫丢了,她在找她的丈夫啊。
这时,一辆气派的黑色小轿车拐了进来,闹哄哄的人声又像商量好的一样停住了,大家自发让出一条路,让车子开进来。
钱学福从车子上走了下来,经过一夜的修整,他又容光焕发了,穿着一身合身的西装,踩着锃亮的皮鞋,梳着油头,腋下夹着一只公文包,要多亮眼有多亮眼。
看见钱学福,陈建州这才收起了眼中的悲痛,快跑两小步来到了车子边,客客气气的说:“钱老板,昨天您就那么走了,也不说一声,我还担心您出事了!”
钱学福觉得陈建州这个人奇怪,昨天他可是背着陈慎之一路下山,堪称健步疾飞,怎么看都是陈慎之受伤比较重吧?
但他并没揭穿,他扫了一眼,其余村民也全都炯炯有神的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其中那个穿着体面时髦的女人还主动问:“老板,您前些天不是上山考察了么,怎么样,咱们陈家村的后山是不是山清水秀的?”
“对对对,咱们山上的水清得很,都是捧起来直接就喝的,很甜……”
“……”
众人七嘴八舌的夸起了那座山头。
钱学福听得头大,赶紧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陈建州见状立马说:“大家都别说了,听钱老板怎么说。”
于是人们就都安静了下来,全都看着钱学福。
钱学福说:“我对咱们的后山非常满意,今天一早就让公司的人向咱们政府递交了正式的文件申请……”
钱学福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欢呼了起来。
钱学福又闭上了嘴。
其实他觉得,陈家村的开发价值并不大,但是这里的许多人因为钱家受了一番罪,失去的人命他没法弥补,但是他还能为活着的人做点事,他的良心会好受一点。
至于有关部门这一关,钱学福根本没觉得那还是阻碍,这地方穷得很,如果能招商引资,他相信那里的人会答应得非常痛快。
钱学福拒绝了陈建州进门坐坐的邀请,又上了车,往陈慎之的家中开。
钱明明非常自来熟的打开陈家大门的时候,陈故刚刷完碗。
钱学福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门口。
看见陈故开门,他笑呵呵的挤了进去:“怎么样啊,你哥好些了没?”
钱学福将大包小包的东西随便扔在了客厅,然后就朝陈慎之的卧室走。
陈故赶紧拦住他:“等会,我哥刚吃了东西又睡了,我看看他醒没醒。”
其实陈慎之没怎么吃那碗面,几乎都是陈故自己在吃,陈故只当他没胃口,强迫他喝了几口汤也就罢了。
闻言,钱明明和钱学福一起直勾勾的看着陈故。
陈故挠挠头,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有什么毛病,虽然是他强迫陈慎之再睡一会儿的,但是病号睡觉也没没毛病吧?
他就是被钱家父子这自来熟的架势震惊到了,与此同时……
虽然陈故觉得羞耻,但他还是要承认,他有点嫉妒。
对,就是嫉妒。
他将陈慎之当做最亲的人,尤其在知道陈升也离开之后,陈故便自然而然的觉得,自己该是这个世界上与陈慎之最亲的人。
结果自己尚在自己的家没放开,钱家这俩人却这么熟?
是了,陈故想,这两个人跟他哥已经认识好几年了,还是在他最孤单最需要帮助的那几年。
陈故打开门的时候,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酸。
无聊的躺在床上看窗外的陈慎之看见他的表情,奇怪的问:“怎么了?”
他知道钱学福和钱明明来了,但是陈故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陈故问:“哥,你跟钱老板和那小孩那么熟么?”
陈慎之奇怪的盯着陈故看了两秒,直到陈故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奇怪的话,尴尬的挠头,陈慎之才低下头,他笑笑,说:“普通朋友罢了,钱学福是不是想见我?让他进来吧。”
陈故点点头,又跑出去了,脚步有点慌乱,相当窘迫。
他跑出门,跟钱学福说:“你进去吧,我哥没睡。”
钱学福点点头,也没在意陈故脸上的尴尬。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陈慎之。
他走进门,又反手关上门,有些急切的看向床上的人。
陈慎之已经撑起了身体,靠在了床头,看见钱学福关上门,便对他说:“以后再来记得敲门,不要这么自来熟。”
他说:“我弟弟会误会。”
一肚子问题的钱学福:“?”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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