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上，车载音响里清亮婉转的戏曲唱腔娓娓道来，一旁的韩楠轻声和着其中的唱词，手跟着节拍轻轻挥动。
苏清河则未能进入这一折戏的故事中，她注意力全部在手机屏幕上，屏幕上是与江淼的聊天界面，她打字道：“有谱了吗？”
但是许久，聊天框上都没有出现“正在输入中。”
她干脆将手机锁屏放置一边，反正能不能在一组，她都有自己的办法。
休息室里，许温言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中又带着一份刻在骨子里的挺拔，手中不紧不慢地翻阅着即将录制的台本。
江淼坐在一旁指了指台本上关于组员与导师互选的页面，补充道：“许老师，这个环节我们会在录制前提前确定一下您的意向，这些是艺人的资料。”
许温言动作一顿，但很快恢复正常，淡声道：“嗯，知道了。”
江淼拿着资料的手下意识紧了紧，他有些捉摸不定许温言的态度，但是专业素养和经验使然，他的脑中已经开始预备了好几种风格的说服方案。
结果这些方案他一个也没有用上场。
许温言接过江淼手中的艺人资料，手指敲了敲第一张：“这个。”随后又随机从资料堆里抽出三张递给江淼：“就这些吧。”
江淼松了口气，这位年轻的京剧艺术家倒是比他预想的要配合，虽然对方因为平静得过分反而让他感受到一丝漫不经心，但本就是提前安排好的，在意的确也不过是多此一举。
他有意将苏清河放在第一位，就是想赌一把这些艺术家们出于对娱乐圈了解的匮乏，会凭直觉选人，对此他还准备了一些彩虹屁，但是人压根没那么多心思，直接拿走了第一个，甚至都没认真看介绍，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休息室里。
苏清河正在和工作人员对着台本，手机弹出新的微星消息，她点开一看，眉梢一挑，露出笑意。她点开聊天框，给江淼发送了飞吻表情包。
许温言，多多指教了！
*
窗外的景色渐渐暗了下来，许温言站在窗前，右手握着的手机屏幕，还未完全熄灭，依稀可见是一个人的聊天框。
敲门声响起，是制片组的助理。
“许老师，聚餐的时间快到了，现在出发？”
“好。”
另一边。
苏清河早早来到了聚餐的地方，让第二个来的江淼有些受宠若惊，他作势看了看窗外：“天还没黑呢，怎么就见到鬼了？”
苏清河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懒懒地挥了挥手：“能看见我这只艳鬼，是你的福气。”
江淼拉开苏清河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八卦道：“下血本了啊，那会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用心？”
“你会对主动送上门的用心？”
江淼作势哀怨地叹了口气：“真是用完就丢，你没有心。”
苏清河这才将注意力从手机移开，凑近了些许，粲然一笑：“你说的对。”
江淼看着眼前放大的笑颜，心跳都不自觉乱了一拍。
真是妖精转世。
他内心腹诽了一句。
这时，敲门声响起，苏清河抬眼看去，眼眸一亮，她从容地转过身，单手撑着右脸，唇角微勾，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潋滟动人：“欸，许老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这都隔了好几个秋了吧。”
江淼瞪了一眼苏清河，站起身打招呼：“许老师，您随便坐。”
许温言的视线落在苏清河身上，只一瞬，便移开了视线，他看向江淼，颔首道：“好。”
随即向着和苏清河隔了好几个位置的座位走去。
“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坐。”苏清河拍了拍自己另一边的空位。
许温言不为所动，他拉开椅子道：“不用，我坐这边。”
苏清河笑着看向江淼，带着一丝打趣：“哎呀，你看许老师是不是不解风情得很？”
江淼瞪了苏清河一眼，凑近苏清河的耳边小声警告：“收敛点，导师们可都是节目组需要供着的对象。”
苏清河点点头，她站起身拿着酒杯走到许温言的身边，倒了一杯酒放在许温言面前，接着用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故意放轻了声调：“你放心，许老板不会介意的，是不是？许老板？”
苏清河垂落的长发有意无意地触摸着许温言的脖颈，后者八风不动，甚至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只有他手中的水杯才知道他此刻真正的心境。
江淼在一旁疯狂使眼色，但是苏清河恍若未闻，她又凑近了些，拖着语调道：“许老板怎么不说话？你不会真的嫌我烦吧？你这样，我可很没面子啊，许老板嗯？许老板？许温言？”
“咳，清河她就是热情了点，许老师多担待。”说完江淼看向苏清河，压着音调道：“回来，快。”
一直沉默着的许温言突然拿起面前的酒杯，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江淼，轻抿了一口手中的酒，语气平淡：“不介意。”
江淼：“？”
小丑竟是他自己？
苏清河扑哧一笑，眼神多了一丝玩味。她低下头，呼出的热气有意无意地拂过男人的耳尖，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清的声音说道：“许老板，你耳朵好红呀。”
许温言一僵，不自然道：“你离我太近。”
“哦~这样啊。”
始作俑者眨了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但是很快这幅伪装就破了功，她弯腰低声道：“许老板，你有点可爱。”
说完不等许温言再反应，苏清河起身回了座位。
等到她坐下，视线又偷偷落到许温言身上，却并未看到自己想要的画面，男人依旧坐在原位上，面色一丝波动也无。
她的眼里多了一丝探究。
江淼在心里给许温言点了赞，要是苏清河这么撩他，他肯定当场受不住，绝对从了。
然而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许温言的耳尖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但是很可惜，三个人的局面很快被打破，没有空间再给人去发现。
“哈喽，清河姐，江导，好久不见。”一个长相邻家，五官清淡的女孩走进包厢，她的动作有些拘谨但是综合了一些长期学舞蹈的气质，配合她的五官，颇有些脆弱美。
苏清河看向来人，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乔雨！”
乔雨是她的前队友，有着选秀成团的革命情谊，只是后来各自忙于工作，能够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起来。
乔雨看向许温言，拘谨地问道：“这是许老师吧？您好，我叫乔雨，现在是一名演员，久闻大名。”
许温言颔首：“你好。”
“大家来得挺早。”乔雨刚走到苏清河的旁边，另一个有些倨傲的声音响起，一个浑身写满“年轻恣意”的女孩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
苏清河看向来人，顿时觉得头有些犯疼，这是她的冤家，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名叫谢轻风。
谢轻风五官与她有些相似，但是长相更加甜美，出道的时候叫外号“小苏清河。”，但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两人再出现在一则新闻里，别人只会骂她碰瓷。
这还不算，两人的最大渊源是有过一个共同的男朋友，她唯一能称得上前任的男人是谢轻风的现任。
谢轻风径直走到许温言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颔首道：“许老师久闻大名，我姥姥很喜欢听你的戏，谢轻风，多多指教。”
许温言站起身礼貌握住对方的手回礼，很快松手：“客气。”
打完招呼，谢轻风又看向苏清河，眼里的倨傲之色不散，她露出一丝笑意：“清河姐，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哦。”
苏清河漫不经心笑了笑，举起酒杯示意：“不用太期待，有压力。”
其他的艺人选手陆续到场，第一桌已经渐渐坐满，这时一位穿着白色POLO衫，黑色西装裤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来人挥了挥手打招呼：“不好意思，来晚了。”
现场明显有几位艺人很是熟络，连忙起身打招呼，示意对方可以坐在自己这边：“李老师，好久不见！”
许温言也站起身，和对方打招呼：“师兄。”
李泉走上前拍了拍许温言的肩膀：“我看见师弟的名字还不相信呢，年轻人想开了就好，期待场上切磋。”
许温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还没开始录制，就迫不及待想要打擂台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从门口出现，紧接着另一位男声紧随而至。
“打擂台可是我们京剧曾经的一大看点，不过我们是兴奋了，只怕选手们可要绷紧了。”
一位中长发微卷，看着35岁左右的女人和一个个子不高，但是眉眼间皆是笑意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许温言看向来人，眼睛里难得出现了点亲切之意，他起身：“师姐，吴教授。”
吴易一听，眉毛一蹙：“哎，怎么到我就教授了，温言，按辈分我也得是你师兄。”
刘颖馨笑道：“都教授了，还在意这些。”
这时，李泉也走上前来，伸出手示意：“师姐，吴易好久不见。”
后者点了点头，笑容客气了些许：“我们可天天电视看见你呢，现在名人了啊，都开始演电视剧了。”
李泉嘴角扬了扬：“哪里哪里，我这也是为了宣传咱们京剧文化。”
三人走到另外一桌，李泉看向许温言提议道：“师弟一起过去？”
苏清河从李泉进来后，一直有意无意地将视线瞟向许温言，等到导师组来齐，她更是直接趁着注意力都在那边的机会，明目张胆地看着许温言。
看样子这些艺术家们想让许温言坐到另一桌，这可不行。
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正欲起身，却似乎感觉到来自对面的一抹视线，但是等到她重新抬眼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那个人，却发现许温言依旧在和三人组聊些什么，似乎并不曾转移过视线。
嗯？
苏清河下意识看了手中的酒，她今晚也没喝多少，不至于就醉了。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苏清河起身的理由也没有了，三位导师去了另一桌，而许温言还是坐在了原位。
苏清河一双桃花眼荡漾出几分笑意，看来这人的高冷倒是挺一视同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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