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十年前掉包身份的事情是我一手策划的。虽然整容的恢复期吃了点苦，但目前看来还是值得的，最起码我不再是默默无闻，无人在意的游卓。”游卓自嘲道。
其实沈清湘也很能理解游卓，以现在的情况分析，游卓属于intj型人格，也就是迈尔斯-布里格斯类型指标（MBTI）中的建筑师型人格。这类人基本上都有着极高的智商，理性至上，注重规则，但是这类人也极度内耗，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牺牲一切。
安静内敛而又让人感到害怕。
“你为什么说是温家人做错了选择？”任杰问。
“案件经过我想你们都听得多了，我也懒得再重复一遍。我确实给了他们机会，十七八岁的年纪还是很相信会遭报应这种说法的。我跟他们玩的那个游戏很简单，无非就是二选一。七个地点，两条路线其实只有最后发生爆炸的那个地方放的是真炸药，他们可能还觉得自己运气好，每次都能选对找到炸药和线索。其实不是，他们所有的选择都是温修昀，所以会沿着那条路找到我。但凡他们选了一次游卓，最后他们都能找到真正的温修昀，而我也会去自首。他们就这样打消了我心底的内疚。”
“十年前的事情我辩无可辩，但我仍旧不会承认本就不该属于我的罪证。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游卓解释完，脸色异常的难看，嘴角还强扯出一抹笑，比哭还吓人“对了，我还有不在场证明。”
沈清湘不清楚目前的情况，转头看向一旁的任杰。任杰不慌不忙的拿出了一份口供，说道:“确实，董关飞说在跟你吃饭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左右，但是中途他喝醉了记不清细节，只记得你跟他说已经十二点了，为他开了房间，让他在酒店里休息，还把为他房间里所有的能显示时间的设备都调到了十二点多。但你不知道的是，他在睡下前给他的司机发了信息，说是今晚要留宿，让司机不用来接了。司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二十七，你完全有时间在十一点前到犯罪现场。”
“哦，被你们发现了。那也仅仅只能说明我骗了你们，我实际上在那段时间去过案发地点，所以呢？”游卓嗤笑“我可没见着你们把路过的阿猫阿狗都抓起来询问一遍啊？就我这么特殊？”
“因为有人指证你当晚在案发现场对面的天台袭人。”任杰回答。
“真搞笑，我那天晚上就没上过天台，哪来的证人，袭击的又是谁？你们能把那个人找回来跟我当面对质吗？”任杰的脸上蓦然变得难看，还不等他回答，游卓继续说道:“你们当然找不到她，她只是宋棠陷害我的一环罢了。你们有空把我周围的人问个遍，不如去问问宋棠周围的人，比如……她的不在场证明又是不是真的呢？她那个时候人又在哪里？”
明明做的是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却偏偏在他嘴里解释得条条有理。
“她想让我进去为她洗脱罪名，这不可能。既然我都要进去了，那她也逃不掉。我可以向你们解释，那天晚上……”游卓面露愠色，“嘭”得一声拍在桌上，但说到一半又讪讪收回了手“不对，我为什么要直接告诉你们？你们把我列为嫌疑人，这起案件不破就没法将我定罪对吧？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想要线索，想要结案你们就自己去查啊。”
“好了，我们撤吧。”沈清湘摆摆手作势要起身。
任杰疑惑道:“我们不继续吗？”
“一般情况下遇上嘴硬的你说不定多绕两个来回还能抓到漏洞，套出些东西。但遇上游卓这类人基本上就别想了。”沈清湘伸了个懒腰等着楚竹把轮椅推到门口来接他“所以别待在这里了，早点休息吧！我们今天来这儿的主要目的是十年前的那起案件，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走吧。”
让沈清湘意外的是，等在门口的不是楚竹，是秦瑜乐。
“哥，你怎么还没好全就跑出来了。我来接你回医院，过两天就办出院。”秦瑜乐等着沈清湘坐好后给他盖上了毛毯。
“好。”沈清湘淡淡地回答。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沈清湘问秦瑜乐:“你测过MBTI吗？”
开车的秦瑜乐摇摇头:“没测过，但听说过。这个东西是不是类似于星座运势之类的？”
“不是，在我看来出生日期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性格，但这种星座运势看多了会产生一定的心理暗示让人越来越朝着特定的性格发展。但是MBTI是依据量表来得出的，更能说明你这个人的性格特点……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测一测，我还挺好奇的。”
他说着，低头给秦瑜乐发去了链接。
没多久，秦瑜乐将车停在了医院附近。
他从后备箱拿出轮椅对沈清湘说:“走吧，我推你上去。”
沈清湘自觉地坐进轮椅里，回答的却是:“秦瑜乐，帮我办理出院吧。快过年了，医院里怪冷清的。”
当晚，楚竹再次来到病房，所看见的却是空荡荡的病房。
他跑到护士站去打听沈清湘去哪了，护士们也不是很清楚摇了摇头。正当楚竹打算回家看看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你来了。”
“我以为你背着我悄悄办理出院了。”楚竹回答。
沈清湘就站在他的身后:“本来下午是想让小秦帮我办的，医院这种地方怪渗人，但医生说我还需要多休息，他就让我再住几天......你想跟我聊聊吗？楼下的小花园挺适合散步谈心的。”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下了住院部，漫无目的地并肩走了一会儿后，沈清湘注意到楚竹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看向他的腿:“我没有伤着腿，医生的意思是不能剧烈运动，但慢慢走走有助于恢复还是可以的。”
“你恢复的还不错就好。”
“怎么这么晚了还来？”
“下班了，顺道过来看看。”
沈清湘“噗嗤”一笑:“你说谎，你明明每天晚上都来。”
楚竹听后感觉很意外，没想到沈清湘那么晚都还没睡着。
“怎么？放心不下我？”
楚竹“嗯”了一声，默认了。
“那你对我的……”想法是？
话还没说完，沈清湘的食指点在楚竹的唇前:“现在非正式审讯，我有权保持沉默。”
“那你的伤好了之后还会归队吗？”楚竹问，他总觉得现在的沈清湘在他身边若隐若现，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两人就此没有交集。
“还会的，我的责任心告诉我，要等这个案件结案为止......最多应该也就一年吧。至于我之后会去哪里，我也不确定......”沈清湘的表情很惆怅却还澄清扬去了一抹笑容“下午的时候我去看了看宋棠，聊到一半的时候她的妈妈过来保释她了。我又和她的妈妈聊了一下，我感觉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宋棠’，一个是平时在我们和她妈妈面前说话怯生生的女高中生，另一个是游卓口中策划一切的反社会人士。”
“你是说你怀疑她有人格分裂？”楚竹问。
“不是的，她就是她，只不过伪装得很好。”沈清湘提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不过不用担心，虽然她被接走了，但我会派人盯着她的。没有了游卓的帮助，她不会做出什么太过激的事情的。明天我们回去开个会，然后让大家回去好好过个年吧。”
楚竹点了点头。
回病房的路上，沈清湘回想起宋棠在走向自己妈妈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我不想让她最后连为我辩护一句‘她是个好孩子’都做不到。”
“今天是我们专案组年前最后一次大会，待会儿会议结束要回外地过年的来我这里登记。留在博雅的呢，那就辛苦一点，轮流值班。”楚竹为会议做了个开场白。
“先一个案子一个案子的来总结，一开始是曹迪的死亡，我们通过线索找到了身为屠夫的管昊。后来有一个ID叫做‘savior’的人发来里酒店内部的视频，起初我们只是简单地觉得这个人是酒店老板。视频里带走曹迪的那个女孩的装扮，我们在第三案金蔻的家中发现。”
楚竹说到这里，沈清湘补充道:“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局里的信息泄露，我已经联系上了他本人。虽然现在他的真实身份还不得而知，他更像是一个路见不平的白客，但我可以肯定他给我们提供的消息都是有用的，而且对社会不会有危害。把他当做一个热心的‘朝阳群众’未尝不可。”
楚竹默认地点了点头，开始说第二起案件:“先是由第三案的嫌疑人金蔻，送来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两颗牙齿，一颗属于曹迪，另一颗属于第二案的死者管昊。因此我们成立了专案组将两个案子合并调查。抓住了身为理发师的凌泯。”
“第三起案件是因为金蔻才被纳入系列案当中的一案。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并不能算是组织中的一员，她的代号是‘puppet’。而吴霞电脑文件中的文身是为‘puppetmaster’设计的。那么这个傀儡师到底是谁？”楚竹在白板上写下了一个问号“对此，我有个猜测，放到后面说。事后，我们在金蔻的家里发现了一顶假发和一套衣服，与带走曹迪的女生一致。至此，第一案形成闭环，可以结案。”
“我们继续回看第四个案件，虽然最后处理尸体的手法一致，但我们不能把他算在系列案里。犯案人张彬灿并不是‘伊甸园’中的人，但他实实在在的接触过‘伊甸园’的人。所以，我们要找出的是那个促使他犯案，并且告诉他如何处理尸体的那个‘神秘网友’。我们拿出了金蔻诱哄曹迪时的监控图片给张彬灿指认过，确定是同一个人。按时间推算张彬灿工作时期认识的人就已经是游卓了。那么以游卓对张彬灿的了解和张彬灿对游卓的信任，就能合理解释游卓的行为。他的举动间接导致了张彬灿股票的亏损，然后让金蔻从中引导，实施了这场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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