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舟脸色莫名，“这真是严阿姨挑的？”
“怎么？”许映秋挑眉，“怀疑我妈的眼光？”
程衍舟低下头，“不敢。”
他又回看自己手上的绘本。
这么一瞧，它能成为她的年度优选，好像的确没什么问题。
许映秋睨他，“行了，这边的书好看些。”
虽说她懒得收拾，但看过的书还是多多少少有分类的。
好看的放中间，一眼过去就能注意到的地方。
不好看的或者不敢兴趣放在上面一层或者最底下一层。
程衍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的确，这边的书看上去就有种终于是正经书可入目的感觉。
他把那本绘本放回去，仔仔细细地浏览起那些书名。
许映秋这才回自己床上，接着剪辑视频。
六分钟的视频，她来来回回折腾三个小时，才终于剪出她最喜欢、最满意的效果。
程衍舟一直被她默认为是审片人，每剪完一个版本都要听他的评价，再把那些不够好的地方改掉。
出乎意料的，这回程衍舟没有再多说什么。
竟是让她的视频一次“过稿”。
许映秋欣慰地点头，状似温柔地摸摸笔记本的屏幕，“就知道你是妈妈最爱的小孩。”
“那你第一个视频呢？”
程衍舟依稀记得她剪第一个视频也是这么说的。
甚至立下了“你永远是妈妈最宝贝的小孩”的flag。
许映秋假装茫然，“啊？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她回头捂住笔记本的出声口，“有人在挑拨咱们母女俩的情谊，宝宝不听。”
程衍舟：“……”
他算是彻底理解不了这人的脑回路了。
不管怎么说，许映秋三下五除二上传视频，搞定审核界面后，她放下电脑，拍拍手掌，“今天心情好，请你吃饭去。”
程衍舟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八点半……她饿了？
看出他的意思，许映秋回，“你饿不就好了嘛，我又不是可以不吃。”
被她推搡着出门，程衍舟没有一丁点拒绝的余地。
转念心想，许映秋难得主动大方一次，他也就不再矫情，大胆开口，“快活园，去吗？”
快活园是当地有名的一家饭馆。
常年承包各种宴席。
饭菜好吃是好吃，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许映秋瞪他，“想得美。”
程衍舟遗憾收眼，“不然又去吃上次那家面馆？”
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许映秋沉默低头，视线里只剩自己的鞋和余光里一点点程衍舟的鞋。
程衍舟的鞋是她给挑的。
他不打篮球，买的鞋多是休闲鞋，只有唯一一双运动鞋拿来打羽毛球和应付体考。
这双鞋是去年双十一趁打折的时候许映秋为凑满减顺便帮他买的一双。
款式相同，花色不同。
大概是款式实在是大众，走在学校路上倒也没人觉得这是情侣鞋。
许映秋烦恼地打开手机里的外卖APP，翻开店铺的评论区，一家一家挑好评多些的店铺。
“这个？”
好不容易找到家一眼刷过去没什么差评的店，程衍舟仅看一眼就否决，“孟远意去过，不好吃。”
因为是程衍舟吃饭不是她吃，最重要是要他自己答应。
许映秋只好憋屈地重新翻阅。
半晌，她又抬起头，“这家？”
程衍舟打量片刻，勉强道：“行吧。”
那是家奶茶小吃店。
不会是程衍舟喜欢吃的东西。
但许映秋实在没法子了。
找半天，这算是当地畅销榜常日排在前几的店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许映秋不再挣扎。
但没想到程衍舟居然答应了。
看来他真的饿得不清。
许映秋心想。
位置一定，许映秋马上在路边找共享。
这一片地方她都认路。
打开看一眼店铺的定位，她心里有数，便让程衍舟跟上她。
和大众印象里相反。
这两人里更喜欢出门玩的是许映秋，而非程衍舟。
假期，许映秋会受学校里各种学妹学姐的邀约，隔三差五地出去玩。
程衍舟则是闷在家里。
至于在做什么，许映秋从来没搞清楚过，但有什么事需要救急，只要发给程衍舟，一分钟以内他绝对会回。
许映秋曾经赞叹程衍舟是秒回的神，但简书反驳，发在群里的消息他从来不理。
有吗？
许映秋皱着眉想半天。
但明明在她印象里，程衍舟经常紧随她其后回消息啊？
店铺离得不算近也不算远，六公里。
骑车十几分钟。
找个地方停车的时候，许映秋回头一瞄程衍舟，他头发都比她的乱。
她没忍住笑，指着他的头嘲笑道：“程小船，你头发好像经历过世界大战。”
程衍舟举起手机，对着手机的反光屏看眼现在的模样，略略整理一番。
“你也不承多让。”
夜里风大，好在许映秋回家的时候偷懒，一直没拿下过发圈。
这会儿除了刘海，其他头发都待在原本该待的位置。
她压根不在意，看他整理的样子又笑话两句，“偶像包袱好重喔。”
程衍舟也无视她的话，“不整理好看点进店丢你的脸。”
近九点。
这个点正是上班族吃饱喝足后出来逛街的时间。
这家店还恰好开在商业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但好在店里没什么人。
许映秋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扫码看菜单。
程衍舟没扫，坐在她对面看着手机发呆。
“不是你饿吗？你光看手机干什么？”
没两秒，许映秋就注意到了他的状态。
“看我干什么，你点单呀？”
程衍舟摊出右手，许映秋骂骂咧咧地把手机递给他。
“真是的，自己没有手机吗？”
但她的语气听上去只能算是娇嗔。
程衍舟压根没放在心上。
他往下划，随便点了两个她也爱吃的小吃，就把手机递还给她，“想喝什么？”
许映秋对奶茶的态度是不热衷，但也没那么冷淡。
有机会的话偷闲喝一两杯，就当是在忙碌高三生活里犒劳自己。
许映秋再次看菜单，点了杯芒果西米露，抬眼问坐在对面的人要不要。
程衍舟点头，“和你一样的就好。”
这回等菜的时候没那么无聊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想聊什么都可以。
许映秋问他，“你真的打算读人工智能啊？怎么才几天你就换了主意？”
程衍舟不自在地垂下眼睑，“我这几日去研究了宜城市的相关政府工作报告，未来几年、或者说将来，人工智能都是发展的一大热点。如果要创业的话，人工智能更容易批准获得新人启动资金，利于以后发展。”
许映秋点点头，“这样啊，那提前祝你成功成为大老板啦。”
程衍舟盯着她笑意融融的脸，“你是打算读法，之后做自媒体主播？”
这些时日看着她在忙碌学业中坚持拍视频，隐隐猜到了她的想法。
不过这样实在太累。
程衍舟好几次看她剪视频剪着剪着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
“没什么啦，”许映秋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就是把眼前拿来刷手机的时间拿来剪视频了嘛。再说，拍视频不就随手的事，等我高中毕业了我才要烦恼拍什么东西好呢。”
小吃做得很快，店员给他们端上桌后就又快速离去。
许映秋拿过吸管，间歇性喝一口，眼神催促他快吃。
“你有什么急事？”
“没有啊。”许映秋别过脸，“外面这么热闹，我跟着出去看看不行？”
程衍舟抬眼睨她，“是想看有什么视频素材吧？”
许映秋心虚低头，拿起手机来来回回看桌面，“嗯……你怎么知道呢？”
程衍舟：“……”
他拆双新的一次性筷子，夹一块鸡翅放进她崭新的盘子里。
“你也吃，不就快了。”
许映秋接过筷子，轻轻戳那炸的金黄的表皮，微微戳出一个小洞后，才夹起来小口小口地吃。
她吃相像松鼠，往嘴巴里囤食，囤到两颊鼓鼓的，才慢慢地下咽。
程衍舟跟着她吃饭的速度，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你去逛街……不打算补试卷了？”
往常许映秋请假时，周六晚就会先找老师要完电子版试卷，提前补完。
“晚点回去再补嘛，”一个鸡翅她吃一口，再喝一口芒果西米露，看上去的确不太像饿了的样子，“大不了明早再写。”
程衍舟挑高了眉，“你还记不记得你二模成绩要超过我的事了？”
许映秋停住筷子，回想自己这些天的日常。
嗯。
英语是照常背了的，数学、物理是每日都要写两面的，语文素材是每天都在积累的。
就是因为沉迷于拍视频，好像把零碎一些拿来看课本的时间通通拿去构思怎么拍视频了。
她反思后深恶痛疾，“可恶！等我再发完一个视频，我就停更。”
程衍舟竖起耳朵，“再发一个？多长？”
“绝对不会超过五分钟。”许映秋发誓。
程衍舟似笑非笑，“你最好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许映秋昂首，“我这人很守信用的好不好？”
她扁嘴，打败程衍舟可是她毕生的梦想。
她怎么会为了区区视频就放弃这个目标。
程衍舟拿过她的筷子，又给她夹点甜食。
“吃完这个就走。”
许映秋弯起眼睛，“嘿嘿，我就知道，小船你最好啦。”
见她动筷，程衍舟才不自在地侧过脸，唇间声音几乎不可闻，“没什么。”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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