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洄发出演出邀约没过几天，程建军和贺红梅就给程思捷请了一对一的家教。
恰逢这时，她的小堂妹程思语也被“遣送”了过来暂住。
程思语成绩平平，却从小练舞，身段气质出众，美得像只昂首挺胸的小孔雀，偏偏对程思捷言听计从。她偷偷给韩国公司投了练习生简历，竟通过了初选。父母又骄傲又头疼，干脆把她塞进程思捷家，指望堂姐能劝她“迷途知返”。
“姐，你不懂吗？这是我的梦想！”程思语拧着脖子，眼睛亮得灼人。
程思捷面无表情地咬了口西瓜：“我的梦想还是当韩国总统呢。”
程思语说：“荒谬！”
程思捷看少女亮晶晶的眼睛，用一副冰冷的语调道：“程思语，你爸不揍你，你妈不揍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程思语道：“不知道。”
程思捷扬起巴掌，“因为我会揍你！”
程思语：“哇啊啊啊补药啊。”
事后她们在家搜了许多idol的出道记录，程思语看到里面idol要经历的训练还有各种各样的打分，嘟囔道：“哎呀，也没那么梦幻嘛。”
程思捷说：“对啊，你看你们学校里的艺术生，每天撕腿、练基本功，还要各种减肥，哎呀，你如果真的热爱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很明显我们这不是青春热血追梦少女偶像番。”
程思语说：“哎，算了，我回家让我爸妈给我报几个补习班得了。”
程思语其实意志根本不坚定，她试探着一投简历，也知道在网上过了这家娱乐公司初审的女孩特别多，说心里话，她并不想独身一人去异国当什么练习生，但是最近在家爸妈老念她的学习，她真的受不了了！
她狗腿兮兮地凑近，跟自己堂姐巴结道：“姐~我觉得你投你肯定能过，你不是在做主播吗，我每期都有追你的直播，你现在是我的爱播！你知道爱播什么意思吗，就是最喜欢的主播！”
程思捷哭笑不得，“说什么呢你。”
程思语悄咪咪说：“我还给你做了小卡，你可以送粉丝。”
程思捷看她“噔噔噔”跑到客厅，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来一大本卡册，上面是她截图程思捷的直播，做了各种各样精致的咕卡，各种风格都有，可爱的，华丽的，还有复古风……
程思捷看到程思语亮晶晶的眼睛，不自禁真心感慨，果然啊，虽然妹妹有时很气人，但是离开妹妹，谁还会真心把她姐当成偶像一样崇拜呢？
一天，程思捷正和程思语一起看电视剧，两个人捧着西瓜，程思捷微信响了，她漫不经心地一手拿着西瓜，一手点开微信——
江洄给她发了演出视频，现场的氛围特别好。
两人打视频，程思捷悄悄躲出去，看江洄给她介绍自己的吉他，“托朋友从国外给我寄的62年复刻款，酷吗？”
复古的白色琴身，漆面上是刻意做旧的裂纹，不对称的琴身轮廓，优雅又怪异，给她的感觉和江洄这个人特别像。
程思捷看到琴头刻着“思捷”的花体字，江洄得意地笑了，“借你的名字一用，祝我才思敏捷，永不弹错。这是我第一把电吉他。”
鬼使神差，他似乎知道程思捷会因此出神，冷冷地问：“你说我以后要不要也在我身上纹一个这样的纹身？”
程思捷心跳加速了。
这一切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很新奇，她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不为这个男生心动，警告自己，这是一个来体验生活的大少爷，叛逆和神经质，刻意展示自己的优渥家境和才华，她很清晰地知道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又忍不住恼怒。
除了心动，还有对这种势在必得的恐惧，人不仅害怕未知，还害怕被捏在掌心的控制感。
人类的劣根性啊！
她盯着画了舞台妆的江洄，边心跳加速边故作冷漠回复：“哦，那你要和征兵入伍和考公考编从此say goodbye了。”
江洄笑得几乎要弯腰，回复道：“你是不是要生日了？十八岁生日，不来看我的演出。”
他拉长了语调，“真残忍，和谁过生日？”
程思捷脸颊烧红一片，眼神忍不住乱飘，程思语还在因为电视剧里的反派激动地大喊：“卡机嘛！！不要阻挡两个相爱的人啊啊啊啊！”
程思捷挂断了电话，脸颊仍有些发烫。
程思语听她碎碎念“神经病”，凑过来，问她在骂谁，程思捷说自己在骂神经病。
程思语疑惑不解，但是程思捷敲了敲她脑袋，“好啦好啦，快点看电视剧。”
程思语道：“那你也要专心啊。”
两个人看完电视剧，在家里做饭，夏天很热，程思语看了短视频上的中医视频，突发奇想让她把空调关了，两个人开了电风扇在吹。
“中医说这样可以让皮肤变好，加快新陈代谢。”
最近上火冒痘的程思捷纳闷道：“真的假的？”
程思语忙前忙后，削了一根黄瓜，切成薄薄的片，“我再为尊贵的您搞一个天然面膜。”
程思捷笑哈哈说：“太二了你。”
两个人把头发挽起来，对着电风扇，满脸贴着黄瓜片吃西瓜。
程思语借她的手机给自己的□□传文件，在最近文件里看到舞台，惊叫道：“这是什么？”
程思捷夺回手机，“没什么。”
“好哇，你自己追乐队，你不让我去追求梦想啊啊啊啊啊。”
程思捷瞪她：“程思语，你再给我闹一个试试！”
看着自己姐姐扬起的巴掌，来自血脉压制的恐惧让程思语瘪着嘴消停了，但是小嘴叭叭地问：“天哪，姐，这男生是不是在追你？”
“我姐这也太不一般了，他很帅，你俩挺配的。天才美少女主播和乐队主唱，多有CP感。”
程思捷忍不住内心的羞耻感，翻白眼，“我这时候早恋会被你婶打死的。”
程思语立马表忠心，“我会给你保密的，姐！”
程思捷：“……重点是这个吗，而且什么叫天才美少女主播？”
程思语理直气壮：“成绩又好又那么那么漂亮，叫你天才美少女怎么了，我就叫我就叫！”
程思捷被搞得没招了，晚上直播的时候还让程思语出镜，“嗯，我妹最近在我家住，很可爱，过了韩国公司的初选，完全无才艺，纯靠脸，很有含金量的一枚漂亮妹妹。”
“大家想看？妹妹过来让哥哥姐姐看看我们家无敌美少女。”
程思语天天在家和她厚脸皮，出镜还是颇为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小声say hi，“哥哥姐姐们好。”
程思捷笑得前仰后合。
弹幕说：“橙橙宝宝当姐姐好乖。”
“漂亮橙橙和漂亮妹妹，使我赏心悦目。”
“ 1”
“ 10086”
“怎么最近[H]大佬不经常来看直播啊？”
“[H]改名了，目前叫[Hui复能量橙汁瓶]。”
“磕到了，kdlkdl”
粉丝提及的[Hui复能量橙汁瓶]是最早看程思捷直播的几枚粉丝之一，和Cc姐一样是元老级别，之前每次来看直播都会刷礼物占榜，是一名人少话不多但钱很多的忠实粉丝。
虽然h没有明确说过自己的性别，但是因为其账号性别标注为“男”所以大家会象征性地磕口cp以表尊重。
嗯……其实就是江洄。
程思捷看到相关的弹幕后，指尖扣了扣鼠标，“嗯……各位观众，各位尊敬的观众老爷们，我们今天玩一点弱智双人小游戏怎么样？一会我会辅导我妹作业，到时候开个静音，你们如果幸运的话可以看到我直播打孩子。”
程思语在旁边碎碎念：“补药啊补药啊。”
她看着在镜头里自信又自然的程思捷，心里很自豪，悄悄和自己好闺蜜发微信：“我姐在直播，快看我的截图。”
闺蜜道：“有那么漂亮的姐姐你小汁真素有福了。”
程思语悄咪咪得意，哼哼，想当年她姐穿着市重点的校服去接她，别提多有面子了好嘛。
时间在嬉闹中飞快流逝。程思语没住太久就回家了。送走妹妹，程思捷忽然觉得家里空荡得无聊，连手机都懒得玩，整个人被空调冷饮腌渍成一种“活人微死”的冰凉状态。
她刷到江洄刚发的朋友圈：演出后散乱的啤酒瓶、不知被什么挫伤的手臂、一支显示39度的高烧温度计。
程思捷：“……”
这条动态底下空空荡荡，没有一个赞。
她几乎能肯定——这是条仅她可见的、**裸的钓鱼执法。
这些记忆怎么还那么鲜活？好像这些都是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事情。
如今想起来，十八岁的她，来看我的演出，似乎已经是一种默契而久远的少女时代的模糊记忆，像是被雨淋湿的糖果纸，或者雾蒙蒙的巴洛克式玻璃，却总忍不住让人有种想要珍藏的迫切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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