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樊一只脚轻轻地踏入门内,踩了踩,确实是实体,不是幻觉,放下心来,撤回了步子,缓缓拉上了门。
钟虞在一旁抱臂轻声问:“我们不进去看看吗?”
“不用,我看到门厅里的钟了,还得去接乐康,时间有点赶,我们得先去做鱼钩。”布樊放开门把手,把钨丝慢慢撤了出来,钟虞转身走下了台阶。
门上的孔雀鱼暗纹逐渐加深,恢复到最初的亮度。
布樊把钨丝放到口袋里说:“打开这扇门之后,孔雀鱼纹样的禁制也会减弱,到时候孔雀鱼也可以和楼里的藤蔓一样通过这扇门。”
连接到商业街的路就在自己身后,他们大结局的帷幕即将拉开,又有哪些角色会出场呢?
布樊强打起精神,深吸了两口气,把脑子里的混沌全部清空,一步步走下旅馆的台阶,发现钟虞站在台阶下等着自己。
他脑子一轴脱口而出:“不管门后是什么,你愿意和我一起赌个命吗?”
钟虞微微一愣,惊异面前人的问题,有点无奈地想经过了那么多事他好像还是不敢确定自己会留在他身边,于是双手抱臂看了会他,反问:“你愿意吗?”
布樊本就有点懊恼自己刚刚问出的问题,一听钟虞的答复立刻答道:“我当然愿意。”
钟虞听到回答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轻笑了出来说:“我也愿意,好啊,我和你一起。”
布樊囫囵点了点头,抓紧走下了台阶,走上了小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有点羞耻,害怕走在钟虞身边。
“喂,布老师,走错路啦,往左边。”钟虞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
布樊暗骂一声,调转步伐,还是走到了钟虞身旁,“你带路。”
“好嘞。”
布樊跟着钟虞一口气猛走,来到了铁匠铺,躲在一旁探头看了看,发现铺内没人,两个人立马扎进铺里寻找可以用的铁料,生炉开火。
“叮——叮——叮——”烧红的铁棒在虞的锤子下不断发出声响,逐渐变成一个弯钩的形状。
布樊站在一旁观察环境,这铁匠铺的位置就在小镇仓库的另一个入口,得防着点人发现他们在这里。
按照林爻的习惯,这里肯定也有一个地下通道入口,自己得找找。
走出铺子到大路上,他发现这入口对面是一个小斜坡,斜坡上种满了树,但是某一片地就是光秃秃的。
他走到那片光秃秃的地上就开始左踩踩右跳跳,但是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心道奇怪,不可能就这一片不长草啊,这下面一定有东西。
“布先生。”
布樊在寂静的树林里正跳着,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寒毛瞬间激起,但是又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没跑,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他身长体瘦,双手交握放在腹前,穿着黑色棉布的衣服,脸色苍白,如果不是他脚下有影子,自己真的会以为是什么阿飘在梦里追上自己了。
他眯着眼睛朝布樊礼貌地笑了笑:“冒犯了布先生,您是在找通道吗?”
这个“冒犯了”一出来,布樊立刻想起了某个手刀。
“啊是你,是你把我打晕然后送到后山的。”布樊说。
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当时事出紧急,使用了点非常手段,还请布先生原谅,我可以带您进入这里的通道。”
布樊警惕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
“从您离开林老板的家开始,不过由于上次的暴露以及林先生的吩咐,这次我只远远地跟在您身后,看您需要什么帮助,请放心我不听您的对话也不打扰您的行动。”
布樊心中了然,怪不得这次一点都没察觉到这眯眯眼的行踪。
他又伸出一边的手,指引着布樊往回走:“这边的入口比较隐蔽,不如等您的同伴一起过来,我再带您进去。”
“可以,林爻他......”
布樊看到那眯眯眼的笑意淡了点,但好像随即意识到自己表情管理的问题,又扬起了嘴角说:“林先生没事,他已经带着修先生前往主会场了。”
布樊瞥了他一眼立即往回走:“好,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来。”
“好的布先生。”
布樊闷头走回了铁匠铺,却看到钟虞扛起一个和三板斧一样的东西,站在原地愣住。
“要做这么大吗!”布樊惊呼。
穿上特制的腰带,钟虞把铁钩卡到身后,“我亲爱的布老师,有没有可能外面的孔雀鱼体型比你想象的更大一点呢?”
是,是大太多了,现实的,梦里的,幻境里的,自己都有点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需要对付的。
布樊笑了笑说:“确实。”
再看了眼他背后的鱼钩,布樊疑惑地歪了歪头,有一根半透明的丝带状的长绳绑在了鱼钩尾端,向上飘扬着。
视线顺着那根绳子往上挪,发现它竟消失在了空中,布樊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手指却穿过了那根丝带。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吗?”钟虞问。
布樊思索了一下说:“你能看到着鱼钩上有什么吗?”
有什么……钟虞连忙拿下了鱼钩放到眼前。
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有铁。”
布樊气涌,有病!
钟虞收起不正经仔细观察了一会迟疑道:“我没发现有什么。”
布樊却再次蹙紧眉头,鱼钩柄部虽对着地面,但那根绳子却始终朝着天空。
他向钟虞解释道:“这钩子上,有......有一根绳子,类似鱼线?但是它是半透明的,消失在了空中。”
钟虞微微愣神,看着手里的鱼钩,确实是没东西说:“没事,我们俩有一个能看到就行。”然后抖了抖肩膀,“就是我们这么直接把它带到会场,是不是太张扬了?”
布樊摇了摇手指说:“我们不直接带到会场,我们有相当隐蔽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什么?”
布樊和钟虞在眯眯眼的带领下再次打开地下通道的门,搭上了轨道车。
那个眯眯眼小哥代替了布樊的位置,和钟虞一起压着轨道车上的动力装置。
布樊忍不住问道:“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
“您可以叫我林幽。”
“好,林幽你别‘您’‘您’的了,用你吧,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布樊,你一直跟着我们,不用提前去会场吗?”
林幽说:“要的,但您......你们也会去会场不是吗?我本来是准备在你们传送前离开的,没想到还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布樊先生,我......”
布樊一直在等他的下文,但是只剩下了轨道车吱呀的声音,意识到他好像不准备再开口了连忙道:“你说。”
林幽踌躇了一下,吸了口气:“如果您有方法可以离开这个小镇,能不能把林爻先生一起带出去?”
“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是林爻他,他之前和那对兄妹有过约定,如果可以的话,和父母一起出去生活,但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林先生在知道那对兄妹没有亡故后,好像更加的极端了,他把所有的计划都往前挪,我觉得他可能是想追随兄妹的步伐。”
林幽睁开了自己的眯眯眼,露出的暗淡的神情,“虽说我们活着,但我们是鱼的孩子啊,又怎会在死亡后成为镇外的人呢?”
“他的计划是什么?”看着林幽的脸布樊缓缓问道。
空气中传来一声长叹。
小心打开头顶的门板,钟虞把大鱼钩立在了楼梯边,三人一同走出了地道。
耳边的音乐霎时间变得震耳欲聋,布樊捂了捂自己的耳朵,心道不愧是林爻,这个选址果真没让他失望,离主舞台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又隐蔽,足够了。
越靠近中心越热,不一会布樊身上就发了汗,拿衣领在脸上擦了起来,林幽朝他二人鞠了个躬,指了指人群的方向转身跑进了去。
布樊和钟虞呆在原地,召唤出了时钟。
离开幕剩下了几分钟,布樊扇了扇风看着林幽走过的路对钟虞说:“你觉得我们可以相信他说的吗?”
“还有五分钟,马上就可以验证了不是吗?”
钟虞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东西塞到布樊口袋里。
布樊纳闷:“什么东西?”
“鱼钩,我还做了一批各个小型号的,你先备着。”钟虞边塞边说。
布樊听言没有制止,看着他低头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东西,过了会,双手抬起钟虞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说:“一会上场了,表演就开始了,我们一切随机应变,注意安全,救下人想尽一切办法跑先。”
钟虞笑着道:“好,那某人可得跑快点,不然会被鱼撵上。”
“你看到鱼也别害怕,我在你身后呢。”
“好。”
话音刚落,布樊变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正坐在一张宴会椅上,身前是一个圆桌,再往前看去,乐康坐在台上一脸着急的看着自己。
布樊不动声色的对乐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又自然地转了个头,在空气中与钟虞对视了一眼。
还好,他就在身旁的桌子边,不是太远。
想着想着,布樊抬起了头,感受了一下。
又开始下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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