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谨川需要静养,宋时昀他们没待多久便离开。人一走,刚才还很热闹的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苏宜从进来就一直看着他,也不说话。季谨川抬头,再次看到她轻微红肿的眼睛,问:“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苏宜走到床边坐下。
“刚才吓到了?”
“你还好意思说!”她白他一眼,原来不是真的不生气,只是刚才被他醒来的喜悦冲昏了头,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罢了,“骗我很好玩吗?”
季谨川讨好地笑着:“就是想逗逗你。”
“一点都不好笑!”苏宜义正词严,但下一秒又缓和了,问他:“张妈早上带了饭过来,吃一点?”
季谨川点头说好。
苏宜打开桌上的饭盒,端出小碗递给他,但人没接。她一抬头就见他眉梢微微一挑。
苏宜很快反应过来,他左手有伤,让伤员自己动手有些说不过去。
“那我喂你。”她很上道,难得这么温顺乖巧,舀了一勺递到季谨川嘴边,还问他:“烫不烫?”
“不烫。”
“啊。”苏宜又舀一勺,沉默一瞬,才缓缓说道:“昨天……干嘛冲过来,很危险,你不害怕吗?”
“我要不过来,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是你了。”钢架砸在身上得多痛啊,苏宜那么娇气,怎么可能受得了。
“那就让我躺呗,反正我脾气糟糕,只会跟你较劲。值得你这样吗?”她其实很想为前几天吵架的事道歉,但话到嘴边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怎么不值得?”季谨川吞咽了一口饭,很自然地接道:“虽然你脾气确实不算好。”
苏宜抿着唇,紧紧捏着勺子不吭声。
季谨川知道自己说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解吗?总会让她产生一种他很爱她的错觉,可真的是这样吗?苏宜不敢去深究,因为害怕答案是最伤人那个。
见她没回应,季谨川暗恼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话。
“季谨川。”苏宜垂下眼,盯着他的床单。
“嗯?”
“你对我真挺好的。”
季谨川笑了一下,有些意外,“嗬,你还知道啊?”
“我也会好好对你的。”苏宜像许下承诺一样,郑重说道。
昨晚事情发生后,苏宜突然想通了很多事,她决定遵循自己的内心。因为她知道,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对她这样好,好到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替不替身的,不重要了。
“怎么对我好?”季谨川有些好奇。
“明天开股东会。”
“是吗?”
“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苏宜瞪他,“不是很重要吗?”
他其实想告诉苏宜,爷爷的遗嘱已经拟订好了,就算再次发生意外,工厂的地位也不会像之前那么重要了。
“关心,”季谨川说,“记得投反对票,你答应了要对我好的。”
“我不提你都忘记了。”
“嘶——”季谨川装头疼转移话题,“是不是被砸到脑袋,影响到神经了?”
本只是随口一说,苏宜立刻放下碗筷,起身说要去找医生。
季谨川拉住她手腕,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不用。”
“怎么不用!”
“刚刚就是创面疼了一下,没事儿。”他稍一用力,把人拉回来,“我还没吃饱。”
“那先吃,吃完了再去做检查。”苏宜重新坐下,继续给他喂饭,还问他除了头疼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俩之间的氛围太好,好到门口的钟助有些不敢打扰。这一幕太过日常,钟助几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季谨川,忽然就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变得鲜活了很多。
正迟疑着,季谨川已经发现了他。
一碗饭刚好吃完,苏宜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
季谨川原本还想自己来,但看她那么认真自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苏宜的姿势很轻柔,纸巾从唇上掠过,停留时间并不长。
“你们聊。”她放好碗筷,出去找护工。
钟助过来交代了工作的事情,有几份文件需要他签字。
季谨川看了会资料。苏宜回来时,瞧见他埋头工作的样子,聚精会神的,时不时还会问钟助几个专业的问题,三言两语抓住精髓,总给人一种微妙的性感和韵味。
苏宜忍不住多看几眼,或许是她的目光太多炙热和直白,季谨川抬眼觑她,“怎么不进来?”
“害怕打扰你工作啊。”苏宜笑了笑,问他吃不吃水果。
“刚吃了饭,现在不吃。”季谨川拿笔签字,接着把文件都递回给钟助。
“那等你想吃的时候告诉我。”苏宜靠在柜子边抛橘子玩。
钟助迅速收拾好文件道别,仿佛多打扰他们一分钟都是罪恶。
“过来。”人还没完全走,季谨川就朝她勾勾手指头,拍了拍床边的位置。
钟助轻轻掩上门。
“怎么了?”苏宜坐过去,“头又疼了吗?”
季谨川伸手拿过一包冰袋,苏宜刚咦了一声,他已经伸出健康有力的右手拢住她的背,往面前一带。
陡然拉近的距离竟让苏宜有点不好意思。
“昨天哭过了?”他目光咯落在她眼皮上。
苏宜心跳加速,她感觉自己耳廓在慢慢发烫。
冰袋落在她眼尾,凉得她啧了一声。他抬起手,冰袋边缘轻轻擦过她的眼眶,一醒来就看到她那红肿的眼睛,实在明显。
“我才不哭。”苏宜死不承认,谎话毫无逻辑,“这是看感人纪录片看的。”
“什么片子这么催泪,下次看点开心的啊。”
“那下次我们一起看。”苏宜双手撑在柔软的被子上,毫不顾忌地看着他的眼睛发出邀请。余光瞥到他泛红的手指,她伸出手,“好冰,你手不觉得冷啊?”
“还好。”
“都红了!”她抢过冰袋,那凉意直接透进血里,亏他还说什么还好。
苏宜撕了一张洗脸巾,擦干他手心的水渍,“你这只手要输液,自己好好平放着,别乱动。”接着用毛巾包裹住冰袋,自己敷到眼睛上。
“我下午得去彩排,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等结束了我就立马过来。”
“嗯,你去忙。”
“护工就在外面,下午他会陪你去检查。”
“知道了。”
“中午张妈会送饭过来,你记得吃饱饭。”
这时候的苏宜当真像一个放心不下丈夫一个人住院的妻子,不断唠叨叮嘱。
季谨川忍俊不禁,直点头,拍拍她的肩,“你放心去做你的事。”
“我走了你再睡会,要好好休息。”
“好。”他揉揉她的脑袋。
苏宜直接去了彩排场地,周边设施都已经搭建完成,或许有了昨晚的教训,主办方专门安排了检查人员。
郑秋意提着她的小提琴走过来,旁边跟着拿东西的小冯。
几人寒暄了几句,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开始今天的练习。
谢佑浔觑了苏宜好几眼,但均被她无视,他只能懊恼地扭回头,按弦慢了小半拍,指挥眼神落过来,他抱歉一笑。
最后的合乐还算完美,结束后,苏宜要去酒店试礼服。
谢佑浔突然叫住她,苏宜回头,投来疑惑的眼神。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郑秋意和小冯,郑秋意会意,说他俩在车上等她。
等人走了,谢佑浔才讪讪地笑了一下,“昨晚对不起,我当时……”
苏宜即刻摇头,打断他后面要说的话,“你不需要道歉,又不欠我的。没必要,谢佑浔。”
“你跟他……”谢佑浔顿了一下,由衷地说:“你老公应该很爱你。”
“嗯。”
“……那后天表演顺利,我们一起加油。”
“好,拜拜。”苏宜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挥挥手上车了。
*
颜柠一听说季谨川住院后,戏都没心情拍了,等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的戏拍完,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让司机开车到医院。
方月帮忙买了一堆补品,到了病房门口,颜柠扣了扣门,听见里面说了一句“请进”。
方月朝里瞥了一眼,口型说自己就在门口等她。颜柠点头,提着果篮和补品进去。
季谨川坐在病床上看球赛,见她进来,稍显意外。
“你今天没拍戏?”
“刚拍完,我听说你住院,就过来看看。情况还好吧?”他穿着纯灰色的居家服,左手随意放在被子上,正挂着水,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没什么大碍。”
颜柠放下礼品,问他要不要吃梨。
季谨川正好有点口渴,说来一个。
颜柠便拿起水果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他削。
电视里的球赛正进行到最激烈处,季谨川的视线都落了过去。
房间里只剩下解说的声音。
颜柠便不打扰他,反正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干脆就安静地削梨。
苏宜回来时,看到一个陌生女人站在门口,也没进去,有些疑惑,而对方也刚好抬头,用疑惑又惊奇的眼神看她。
苏宜正要推门而入时,女人却伸手拦住她,将人上下打量一遭,“哎——你做什么?”
苏宜眉头微皱,她不喜欢那种眼神,更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挡道,冷着脸问:“你谁?”
见她这么理直气壮,方月心里泛起嘀咕,但还是说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苏宜无语地笑了,以同样审视的目光望回去,抬起下巴问:“为什么拦我?”
“我……”方月一噎。
“你?”
方月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苏宜翻了个白眼,拍开她的手就推门进去,于是便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把刚削好的梨递给季谨川。
在看清颜柠的那张脸时,苏宜瞬间顿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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