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短暂兴奋过后，秦七七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并没有离开，她甚至努力眨了眨眼，眼前的场景也没有改变。
鬼婴发出怒吼，身体倒挂在天花板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见状不妙，秦七七开始努力回忆自己这几天所见所闻，想找到遗漏的线索。
就在这时，左手的终端发出迟来的振动，消息弹出，显示30秒后玩家将弹出副本世界。
相比于一开始要求30秒内下载安装app，现在的30秒对于她来说变得十分漫长。
民政局外面一片混乱，消散的风暴即将席卷过来，加上具有威胁力的鬼婴……
曹沫在看到鬼婴时就下意识往远处躲，她非常清楚这种生物的破坏能力，在场的几个人都不够他塞牙缝的，但她的内心又止不住疑惑。
“古曼童的雕像都摆放在精神病院，那边被毁后，灵体也应该消散才对。”她提醒着秦七七。
秦七七身体发凉，林高轩此时并没有跟过来，曹沫没理由做伤害自己的事，那现场唯一一个会携带雕像的，就只剩一个人了。
对哦，为什么自己会认为她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的呢？
秦七七看向林曦，她手里赫然就是那个雕像，应该是自己将她留在车上时，她去找来的。
“我想让妈妈留下。”林曦语气有些委屈，似乎明白自己做了错事，但又仗着自己本性不坏想获得原谅。
她应该想要父母离婚，然后希望自己能够跟着母亲离开。但按照文件上所解释，她被判给秦柒，已经达成了愿望。
除非她知道自己会被抛弃。
秦七七回想了自己这几天与林曦相处的点点滴滴，自己在态度和行为上都没有体现出要抛弃她的想法，毕竟她是重要人证。
而且根据目前副本坍塌的情况和曹沫在车上透露的信息，npc再怎么想也只会单纯认为自己会被抹除记忆回到三天前。
还未等她想明白，鬼婴以一种扭曲的形态飞速在天花上爬动，他的头从嘴部裂成三瓣，边缘流着腥臭的黑水，里面是一排排密集尖锐的牙齿。
他飞扑过来，秦七七侧蹲躲闪，鬼婴撞到她身后的办事等待椅，椅子一排倒下，还未等秦七七反应过来，他又踩着椅子借力跳过来。
鬼婴似乎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并没有拼尽全力，而是享受猎物逃窜的过程，秦七七乐得如此，决定就这样拖延30秒。
但左手手环不合时宜的震动让她顿感不妙，因为震动时间不是倒计时的整点。
一个巨大的红色三角形感叹号标志浮现在空中，只闪了0.5秒，却差点让秦七七被鬼婴攻击到。
可能是考虑到她的处境，这次副本系统贴心地运用了语音在她耳边播报。
“警报，警报，副本世界出现错误需调整，请玩家保持冷静，停留在原地，等待处理结果。”
秦七七不由得在内心暗骂，她放弃与鬼婴周旋的计策，趁他不注意，抬起窗口前的单人座椅用凳腿对准了那张嘴。
原本她还担心自己无法击退鬼婴，但下一秒一种充实的感觉填满她的全身。她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耳边响起周围细碎被忽略的声音，举着椅子的手不再吃力。
内心中对副本变故的焦灼、对怪物的恐惧、对林曦背叛的愤怒和疑惑也在此时烟消云散，变成一潭死水。
她捏着椅子的手微微用力，椅子被她投送出去，加上鬼婴自己本身攻击的冲力，椅子腿重重戳入他那张大嘴，将他击飞在墙上又滑落在地。
曹沫已经趁鬼婴被压制的时候去到门口重新启动汽车，她正要叫秦七七上车时，却在看到她时微微愣神。
秦七七的周身的气质已经大变，她像被再次夺舍一样，身形变得挺拔，动作轻巧但有力。之前因为高度运动而涨红的脸有所消退，急促的呼吸变得平静。
“小心！”曹沫看着秦七七身后大喊。
鬼婴在短短时间内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向秦七七攻来。
秦七七这次也不再收手，她抽出腰间的匕首，上面还残留着之前刮符箓的一些纸屑。匕首在掌心转动又被紧握住，随后她一个侧闪来到鬼婴攻击的右侧，伸出匕首顺着鬼婴的嘴将他从头到背整个削成两半。
代表鬼婴的雕像在林曦手中爆开，一些碎片扎入她右手掌，鲜血顺着手指流下。
知晓局势已经反转，她的表情不复刚才的轻松活泼，而是有些凝重。
秦七七将匕首对准了林曦，但没有攻击，毕竟自己还有问题要问。
在刚刚红色警示出现的时候，秦七七与鬼婴对峙的同时，还迅速观察了一眼在场众人的表现。
鬼婴、曹沫以及窗口接待员和鬼保姆，都没有特殊的表情和行为，应该不能看到那个警示。
让npc没有意识到自己生活的地方是游戏似乎是副本系统的原则，例如曹沫三天一轮回，并且知道秦柒有问题，却没有继续深想考虑其他可能，不过一般人确实也很难想到或相信吧。
但林曦却在那短短的一瞬，眼球转动，瞳孔对向了那个警示，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明明切断鬼婴已经让那把匕首卷了刃，但在秦七七手上它还是发出寒光，鬼婴的体内的黑色液体顺着刀尖滴落，在地上与林曦的血液融合。
明明已经见识过秦七七的实力，林曦在面对刀尖时却没有丝毫慌张，她似乎想到什么，从刚刚凝重的心情回神，又变得乐观起来。
她伸出手握住匕首，原本就扎入皮肉的碎片更深入几分，甚至在她的用力下还多出新的伤口。
秦七七对她的行为无动于衷。
“让系统恢复正常。”她出声，见林曦没有回答，便抽动匕首。因为握力太大，林曦的手掌差点被砍成两半，但秦七七也毫不留情，抽出后直接砍去了那只右手。
飞出去的手落在地上化成一摊血水，而林曦的断手处却又重新生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一切受伤的模样只是在伪装。
曹沫看着这一幕不敢出声，不怕死和不怕惨死还是有区别的，林曦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秦柒被这个女儿虐杀过很多次，每次死状都十分惨烈又有所不同。
“我想让你留下来。”林曦笑着，是那种属于孩子的发自内心的微笑，没有夹杂着算计和伪善，“你们的世界不是充满危险和劳累，如果你答应我留在这里，反而可以……”
但秦七七再次挥刃打断了她，“这件事做不了的话那就在死之前回答另一个问题。”她顿了顿，“沈芷沐来过吗？”
其实她想问林曦和沈芷沐什么关系，但似乎这样可能会得到她不想要的回答，所以程序性将它规避掉了。
“不认识。”林曦神色有些不屑，说完她想到什么，还挑衅地问了一句：“我和她很像吗？你好像把我当成她了。”
她以为秦七七会因此生气做出什么行为，比如像威胁那样直接尝试砍死她，但却没想到对方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像拎鸡仔似的将林曦拽起往灵车走。
天际那边已经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亮光，并不是因为已经天亮了，而是副本世界崩塌越来越快，从远处已经能看出那边一片空白。
副本不可能因为一个npc就完全停止运营，秦七七已经完成任务，系统没有理由抹杀她，既然林曦不愿意放人，现在等系统恢复就是最好的办法，在此之前得保证自己没有被世界抹除。
原本秦七七已经不再打算和林曦周旋下去，但她的话却点醒了自己。
林曦会是沈芷沐吗？
这个问题秦七七原本可以直接斩钉截铁地否定，即使在一些习惯上有相似，但两人的外貌性格、行事方式都相差太多，概率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但在精神等级被压制到c时，出于感性的思考，自己也预想过这个可能，尤其是当时发现林曦想在吃草莓大福的时候配抹茶牛奶，内心更是燃起从未有过的希望。
当时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秦七七现在已经无法回想体验到了。
人类总会因为被感性蒙蔽而做出很多错事，但机器会不会也会因为过度理性而错失机会呢？
毕竟自己也不是完全了解沈芷沐，总不能因为她每顿都吃米饭就判断她最喜欢的食物是大米。
这边秦七七是无所谓，曹沫可被吓得不轻：“你为什么还要带着她？”
“因为有用。”秦七七不想多费一句话，曹沫没有办法只能继续闷声开车，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这种断臂人会成为职业司机，毕竟秦柒以前可不敢让她这样。
车上秦七七继续回想着这几天的细节，想找出能够彻底判断林曦是或不是沈芷沐的线索，却发现无法做到。
她想起林曦送给她的道具还有一个，于是打开玩家背包再次查看具体信息。
那条由林曦制作的手链，解释前面的那句“悲痛之人美梦清醒时所流泪水”还算好理解，但后面那句“停留在脸颊上的滚烫酸涩”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拿出手链，将它放在自己的脸颊旁，能清楚地感受到珠子的纹理和冰凉的材质，没有发现独特之处。
看见她的举动，一直没说话的林曦歪头看着秦七七，“这串手链怎么了吗？”说完她又想到什么，眼神沾沾自喜，“难道你想要留下来了，还拿出我专门给你定制的手链。”
秦七七没有回答她，而是用手链去贴了一下林曦的脸，又戴上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就在她进行到第二动作时，手链化作一道光团，还没等秦七七反应过来就直接融入了她的身体，同时在那一瞬间，秦七七感受到自己捏着林曦的手指变得灼热，而一种莫名的情绪也迅速席卷了她脑中所有的思考。
她感受到眼眶一热，还没反应过来的她，低头看着衣服上的那滴水渍感到疑惑。
林曦回握住那只掐她的手，正要调侃几句，话又哽在喉头。
“你，哭了？”
左手的手环震动了两下，秦七七知道系统已经恢复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场景已经再次扭转变化，她回到了客厅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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