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红叶湾时，雨下的更大了。鹿幽鸣说他还是回家吧，以免怕晚上回家雨会更大。甘棠随穆津珩一起进屋。
马管家让刘妈端上来姜茶。
“谢谢。”甘棠接过。
其实她不爱姜茶，但想着这是穆津珩的一番好意，便不好拒绝。
热气缭绕在杯子上方，她举到嘴边一口闷了，这样子活像喝了苦中药。
穆津珩知道她不爱喝，但她淋了雨很容易感冒，一想到自己发烧那副模样，不想再让她经历一次。又看了眼她上衣湿了，顺带提了一嘴，“回去个热水澡吧。”
“好。”
甘棠也是这么想的，她快速回到房间里，收拾衣服洗澡。
当水汽氤氲时，她闭上眼睛，热水拍打着她的肩膀，脑海里浮现了穆津珩来接她的场面，明明他只是撑着伞来接她，可她一想到这还是心跳不止。
过往的记忆一点点浮出，其实她一直都很好奇，穆津珩到底有没有忘记她？他对自己的关注，让她有一瞬间觉得他没有忘记自己。
可是他的话伤了她的心，明明以前他不会说这样的话？还是她太矫情了？
不，他记不记得自己都不重要，因为他们只是合作者，要不是因为甘霖，她不会和穆津珩走这么近。
甘棠洗完澡吹完头，看着林慧溪发给她的消息，希望她帮忙挑选哪一个图案，她陷入了沉思，然后又不确定的选了一个。
其实她没有太多的审美，但是一想到这个孩子很大可能不会来到这个世上，后背的汗毛还是倒立。
她选择走出房间，去厨房和刘妈聊天，转移注意力。
紧接着有电话拨来，看到“甘胜”这三个字，她冷嗤一声，走出客厅去接电话，“喂。”
“甘棠，你和女婿结婚好几天了，也没有回门，你不打算带他回来见一见我们吗？”
“不是我想带他回来就能回来。”
“那你身为她的妻子，你不应该管着他吗？他最近的流言四起，我很担心你现在的处境好吗？你要知道……”
甘胜的话滔滔不绝，每句话都围绕“关心”她，然后把穆津珩的事一遍又一遍的拿出来说，生怕她不知道自己的现状。
甘棠径直走到窗边，站在哪里看了好一会的雨。滴滴雨珠顺着玻璃下滑，她贴在玻璃上轻轻哈气，瞬间朦胧起来。
百无聊赖的她，在上面画了随手画了一个笑脸。
其实她并不高兴，但也谈不上不高兴。
“穆津珩你不盯着帮他处理野花野草，他要是把你踢了怎么办，当下的任务是赶紧和他生个孩子，牢牢绑住他，你要是不行，爸可以帮你。”
“甘棠，我说这么多，你怎么不吱个声。”
甘棠象征性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但是他工作忙，现在还在公司呢，他最近没时间回来。”
反正她就是一副无所谓模样，甘胜说什么，她应着就行。本来这场婚姻，她就处于不利地位，再加上她没有和穆津珩领证结婚，那就更没有说话资格了。
穆津珩下楼，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脚步朝她的方向靠近。
甘棠透过玻璃上，静静地看着玻璃上倒影着他挺拔的身形。
即使男人不笑，也能让人为他沉沦，这是有些网友的话。但她觉得也是，明明告诉自己要抑制情绪，可现实呢？
哪怕告诉自己今天不要再暗恋她了，可是一提到他的事情，她还是会下意识地关注。
穆津珩轻声喊她的名字，“甘棠。”
甘棠蓦然回首，“有什么事吗？”
甘胜听到了穆津珩的声音，“女婿，女婿在家啊？甘棠你怎么骗我？”
穆津珩一本正经，走到她的身后，以免电话里的人听不到，“岳父，我刚从外面回来，棠棠她不知道。”
“这样啊，那我挂电话了，你们相处。棠棠，别忘了我说的话。”
“嗯。”
甘棠才不在乎，爱情哪有自由和金钱重要，要是不择手段把孩子生出来才倒霉呢。
挂完电话，一回头撞见了穆津珩的怀里，她不好意思，“抱歉。”
她不自在的从他身侧离开，鼻子隐隐发酸，但又不好意揉。
穆津珩没有在意，“你爸给你打电话让你回家吗？”
甘棠承认，“不过我说了你没时间。”
穆津珩“嗯”了一声，递出协议，“麻烦你再看一眼，上次协议我让人改动，另外还有补充了关于你外公外婆的事项，要是有问题，跟我提一下，没问题可以签字了。”
甘棠听到这，有些诧异，她拿过协议，发现和上次的协议无几，只不过加一条关于外公外婆治病的款项责任，另外还有一个变动是关于她要是提前退出合同，违约金变高。
至于提前退出协议的条款情形也有，比如她主动退出，或者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除非是不可抗力原因，否则一律要承担违约责任。
看到这她倒无所谓，只要她遵守协议，给付的货币也多。
穆津珩看着她签完字，把协议转交给了马管家。
甘棠原本想签完协议离开，可脚步顿在了半路，转过身望向他，“那个穆津珩，我会遵守协议的，也不会逾矩的。”
穆津珩表情淡淡的，“我知道，先吃饭吧。”
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影响他吃饭，但是她白天吃得有些多，不太饿。
不过她还是走到了餐桌前。
她摸不透穆津珩的脾气，他时常看起来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待人温柔礼貌，但有时候他又过于冷漠，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阿嚏！阿嚏！”
甘棠扯过纸巾，捂住口鼻。
穆津珩扫了她一眼，“感冒了？”
甘棠摇头，“应该不是，可能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吧。”
穆津珩眉头微蹙，“吃完饭，喝杯板蓝根吧，以防感冒。”
甘棠应着，“嗯，好。”
接着，她给自己盛了一碗山药排骨汤，看起来还不错。刘妈的手艺一向很好，即是她不是很饿，可看着这些食物，还是忍不住打开味蕾。
其实她每次看到山药排骨汤，总能想到妈妈，心暖暖的，嘴角也止不住上扬。
穆津珩注意她突然心情很好，“很好喝吗？”
甘棠坦白，“好喝啊。”
穆津珩眼底闪过惊讶，明明感觉一般，“那你多喝点。”
外面突然惊雷炸起。
甘棠看向穆津珩瞬间黯淡眼眸，小心好奇试探，“穆津珩，你是不是很讨厌雷雨天？”
那天从浮城回来后，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尤其是她去了穆家老宅，观察到他在狂风大雨之夜明显与往常不一样。
穆津珩承认，“以前在这种天气发生过不好的事情，所以对狂风大作或者雷雨天有些阴影，总觉得像是有一双手扼住我的脖子。”
这个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他的心理医生。这在有些人看来，他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他想，那晚要不是甘棠陪他，一定会很难熬。
甘棠面对他如实回答有些诧异，没指望他会回答，“那你去看医生了吗？”
穆津珩，“看了，医生建议我找个人陪我。”
甘棠试探，“那你找了吗？”
穆津珩指头一僵，缓缓抬起眸子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甘棠假装无事，“我只是好奇。”
花瓶里的玫瑰花朝她的方向绽放，她回避他的视线，盯着鲜艳的花瓣，感觉口腔里有些发涩。
穆津珩落在她的目光处，笑了一声，“那个人是你，如果不是阿霖逃婚，我想我们——”
甘棠吞咽了口水，这件事她知道，如果不是甘霖，他们没有可能。
能够近距离接触穆津珩，也是因为甘霖逃婚。
所以她算是替代品不是吗？如果说甘霖，或许他们两个能领证。
穆津珩深沉的眸子紧锁她，悠长顿出，“没有缘分。”
甘棠不可思议望着他，忍不住追问，“如果姐姐没有逃婚，你会和姐姐结婚吗？”
穆津珩挑眉，嘴角勾起浅浅笑容，“没有如果，甘棠，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就算发生变故，也在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甘棠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是她一直在刨根问底，因为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
甘棠拉开窗帘。
屋外，阳光明媚，鲜花灿烂。
她又看见了锻炼身体的穆津珩，但仍忘不了昨晚穆津珩所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如果”。
但正因为这样，她才会一次又一次被推向未知。
收拾完上班前准备好的东西，她下楼准备吃早饭。
穆津珩早已洗漱完，坐在餐桌前等她。只是没想到她穿了一件白色条纹衬衫，下面搭了一条黑色阔腿西服，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倒是与她昨天的风格有些不一样。
“早上好。”
甘棠拉开椅子坐下来，冲着他微笑。
既然不能改变现状，那就去接受，毕竟她现在已经上班了，以后了就没有这么无聊了。
肯定是因为她太闲了，才会导致老想穆津珩的事，一定是这样，所以人一定得找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穆津珩平静道：“嗯，早上好。”
餐桌上，两人一言不发，直到吃完饭穆津珩提议送她去公司，但被她一口拒绝了。
甘棠拎着包包着急出门。
穆津珩转头看向一旁马管家，“我很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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