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春行夏令

白眉天生神异,心性高傲,只会亲近纯善之人,若到心有邪念的人手中,也难以将其驱使。

那男子见五觉目不转睛地盯着钟柳函,挥手皱眉道:“想什么呢?你这个出家人……”话还未说完,但见五觉双目一亮,发出感慨:“柳施主,真是个大好人。”

“这还用你说?”那男子一愣,得意道,“她可是我们师姐,医术了得,待人和善,没人比得上。”

男子正自夸赞,五觉皱眉垂首,面露难色,忽地猛一吸气,端碗把药一口气喝尽,方才擦嘴问道:“施主在说什么?”

“嘿,你这小和尚。”那男子对着他脑门轻轻一弹,笑道,“先换药。”

钟柳函为白眉上好药,又放了一碗水在它身前,侧首就见五觉呲牙忍痛,不由抿唇淡淡一笑。白眉歪着脑袋看了看,拿尖嘴蹭钟柳函手指,吱吱叫了两声,便在桌上跳来跳去。

用过早饭,五觉坐在廊下发愣,白眉蹲在他头顶,用嘴扯粗布里挑出的线,钟柳函出门时瞧见,只觉有趣,手中医书一卷,望着一人一鸟出神。

今日天气晴好,戚铃正在院中抖着簸箕内的药材翻晒,余光瞥见这副景象,心念一动,把簸箕置在架上,蹲身抓了一把雪。

白眉忽地飞走,五觉尚未回神,但觉目前一黑,一个软绵绵的雪团就砸在脸上,沁凉白雪落进衣内,激得他大叫着向后仰倒。

耳边就听女子笑声,五觉抬眼看去,戚铃正扶着木架笑弯了腰。

这时钟柳函走到近前,伸手把他拉起,她方才也被这突变吓了一跳,关心道:“可有受伤?”五觉摇摇头,他手撑着地面,倒没有摔到脑袋。

钟柳函又转身蹙眉道:“戚姨,人家还是病人,就别开这种玩笑了。”

程忆听着后院动静,从账房赶了过来,见此说道:“多大人了,还和小孩玩闹。”戚铃不服道:“这小和尚武功可不低,我有分寸,小和尚,你来说说。”

五觉这时胸口还捂着冰雪,也不好当着三位女施主的面清理,假意掸了掸衣服,道:“小僧确是会武,戚施主未用多少气力,小僧是被吓到了。”

程忆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笑道:“你这样可是最容易被人欺负,我且问你,你怎会在那山沟里?”

五觉面露疑惑,道:“小僧也不知,小僧先前夜里被人追杀,没看路摔了下去,醒来已被施主们所救。”

“难不成新济军连和尚都不放过?”戚铃骂道,“新济人当真残暴。”

五觉本要辩解,见她神情冰冷,把话咽回肚中。钟柳函低头察觉到五觉情绪失落,问道:“你伤好后,可有想好去处?”

五觉摇摇头:“我本在应宣城和宋施主待在一起,被人带到这来,现在也没有相识的人,不知以后还能不能遇见。”

听到“应宣城”三字,钟柳函不由心头一颤,忆起曾经过往,如今正处战乱,见他无地可去,问道:“你既会武功,等伤好后,不如平时就随大家一起上山采药,先留在这,等哪日你要想离开,或遇到那位宋施主,再决定去留也不迟。”

五觉想了想,只要遵照方丈临终之言,不回新济,在哪都无分别,这位柳施主像是这里主事的人,她既然让自己留下,那其他人也必不会反对,也不叫大家为难,于是点头答应。

冬至一过,日子走得就快了。元正当日,蔡霈休、宋寄悦与无尘尚在南下去的路上,宋寄言因庄内事务,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提前半月与二人辞行。

是夜,三人进入荣泉城,夜市街热闹喧嚣,络绎不绝。街角的摊贩迎来送往,卖力吆喝,人们穿着新衣观赏夜景,小儿手提花灯唱着歌谣跑过。

荣泉城到汖地中间还要经过隆兴、白平两城,更有著名的黄谷关在前阻挡外敌。蔡霈休一行要想到汖地的南安城最快也需月余。

时值节庆,三人跑了多家客栈才寻到空房住下,无尘身上的酒早已在路上喝尽,才到客栈便嚷嚷着店家拿出几坛好酒,这客栈二楼却有几处临窗的好位置,三人便找了角落坐下。

蔡霈休俯视河岸上行商的小贩,一时颇为感慨,未料时隔三年,再入荣泉城已是物是人非。

两名小二手中左右各抱一坛酒行来,待把酒放下,忙道:“菜很快就好,客官容请稍等片刻。”无尘一手拎起酒坛哈哈笑道:“和尚有酒就成,你们下去吧。”

小二只觉这和尚和两位姑娘一块,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看来颇为诡异,但见无尘拍桌掀起大碗,哗哗将酒倒满,伸掌内力一放,碗已推到两人面前,碗中酒丝毫未洒。只这一手,就看得小二瞪直了眼。

无尘抬手道:“这酒今夜从和尚账上出,我们喝个尽兴。”宋寄悦却蹙眉道:“明日还是早些赶路,喝酒误事。”无尘也不恼,起身将碗拿回,咕噜着一口气下了肚,扣碗道:“女娃,你喝不喝?”

蔡霈休扶碗道:“确实不宜多喝,晚辈只这一碗,大师请了。”无尘喊道:“好,和尚先干。”又是一碗喝尽。

蔡霈休却是分了三次将酒饮完,见宋寄悦脸上愁云满布,问道:“宋姐姐心中有事?”宋寄悦道:“你该明白,元正一过离开春便不远了,我放心不下。”

这时小儿过来上菜,待人走后,无尘接道:“这两国打仗又不是我等平民能操心的,你还是放宽心,过好当下才是实在。”宋寄悦不语,脸露哂笑,取筷夹菜吃了一口。

蔡霈休自然明白宋寄悦心中所想,无尘无挂念之人,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而她们却不同。她们家在习国,亲人朋友皆在这片土地,若是习国败了,必要受到牵连,无论如何,决不能让新济再打进来。

三人匆匆用完饭,正逢远处湖心有烟花绽放,无尘便带着没喝完的酒脚踏栏杆,翻上屋脊。蔡霈休与宋寄悦倒未有他这般好兴致,各自回房去了。

原本三人打算从荣泉坐船去白平,没成想载人的船只接下来一月都不能行船,听闻是要用来运前线的粮草,官府因此封锁河道,增了兵力守卫。

时不待人,三人只得继续骑马南下,而一路崇山峻岭,又有数条大河,绕了不少远路,赶到黄谷关外时已过惊蛰。

惊蛰之前,钟柳函望着连日雨水天气,撑伞走到院中,收好裙摆,捏起一块湿润的泥土,程忆在侧廊就见她手中的伞滑到地上,而钟柳函浑然未觉。

“宫主。”程忆把手中药材一放,快步走到她身旁,将伞捡起撑在两人头顶,“你在看什么?”

钟柳函直起身,雨水顺着发梢滴落,肃然道:“程姨觉得这天气如何?”

程忆认真一想,道:“今年甚怪,闷热异常,像是入了夏令,蛇虫骤出,草木腐烂。”

钟柳函道:“气候错乱,恐有大灾降临。”程忆惊道:“可有危险?”钟柳函摇摇头:“不好说,算不出方位。”程忆松了口气:“那便行事小心些。”

“程姨,等天气好转,我们把各处清扫一遍。从今日起,每两日洁衣擦器,用艾叶熏蒸屋舍。”

程忆皱眉道:“你怕出疫病?”钟柳函叹道:“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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