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霈休仔细听着,随即问道:“这红虫会不会是没见过的一种蛊?”戚铃笑道:“这点不用担心,若是蛊,早些就会被我们察觉,倘若都能像许老三这般排出,倒也省了我们不少气力。”
“那与这蛊虫却有几分相似,你们或可从这方面入手。”程忆拿出瓷瓶交给戚铃,“那城南河流内确是被人投了蛊,这些都是从鱼身上抓的。”
戚铃看了一眼,收进药箱中,道:“我与柳函试过,这蛊虫遇热汤即死,鱼煮熟了吃并无大碍,此次中蛊者多是郊外的农人和一些老人家,既已查明蛊虫源于城南河流,许是他们为省柴火喝了生水,过会儿我再去问问,若真这样,恐怕要叫官府贴出告示,告知城中百姓切勿再饮生水。”说罢,向程忆使过眼色,目光一转,对蔡霈休说有私事相商,便出了水榭。
她们行事坦然,蔡霈休自不会介意,想着戚铃说的喝生水一事,不觉寻思:“春季连日大雨最易滋生虫害,许老三肚中红虫,或许也与这有关。”等她二人回来,便将此猜想说了。
戚铃思索一番,恍然道:“既不是蛊,也不是毒,我们多次诊脉都查不出缘由,若为秽物入体生出的病虫,也有其道理。”程忆皱眉道:“就如那梁柱放久了腐蚀生虫,物尚如此,何况于人?”
戚铃脸上展笑,望着蔡霈休,眼神竟也柔和了下来。她与程忆是从唐百生口中得知二人之事,唐堂主宝贝徒弟得紧,只说蔡霈休花言巧语,骗走了自己爱徒的心,虽说是气话,但也叫她和程忆对其多少有些看法。
蔡霈休方才的一番话却是点醒了戚铃,瘟疫总能过去,蛊虫亦有化解之法,那怪症却是困扰众人许久,钟柳函为此挂心不已,长此以往,身子哪能见好?如今有了思绪,实在叫人悦心,她对蔡霈休自然多了几分好感。
蔡霈休却不知她们心中所想,见帮上了忙,自是回以一笑,态度谦逊。续后戚铃要赶着去与钟柳函说明此事,三人便就此作别。
蔡霈休与程忆行在入城的官道上,远远就见宋寄悦立在城门处徘徊,两人对视一眼,皆有疑惑,紧走了几步过去。宋寄悦抬首见到她们,忧虑未消,沉声道:“新济集结了十万大军,将要逼至城下。”
蔡霈休心头一震,想新济军突然发难,定是因她们破了唐景初设的大阵,这些时日,城中将士愈显疲态,今日虽停了雨,却是不宜出战迎敌。新济既决定白日来犯,定是有了把握,可若守城不出,士气上不免又输一头,委实让人为难。
程忆不多纠结,说道:“眼下我们唯有观了形势再做打算。”心下算着,若是南安城不保,如何也要带钟柳函她们先逃离,哪还有心思去管他人死活?径施轻功,向那西城门奔去。蔡霈休与宋寄悦只得跟随。
三人一路走到西街口,再往前,却见几丈外的城门脚下已设好拒马枪,数名兵卒分列巡视,皆举枪佩刀,容色冷峻,其后便见陆续有火药、土石运上城墙。三人要再想往前已是不能,城外新济军锣鼓喧嚣,间有马儿嘶鸣夹杂尖锐哨声传来,此起彼伏。
蔡霈休正待寻一高处观战,忽听得街道上马蹄声声,三人旋即侧身拐入小巷避让。不多时,一队人打马而至,领头的长须男子手持银枪,背负弯弓,马上挂着几袋箭矢。
那守兵见其赶来,忙一声令下,移走拒马枪,放一队人马出了城。城门打开之际,蔡霈休定睛望去,就听吊桥“轰隆”一声放下,外面却不见想象中的新济大军,唯有那日见到的小将,身后领着数千骑兵。
程忆也瞧着此幕,不由惊讶:“这小将难道是郑怀谋的后人?若非如此,新济岂敢让他带骑兵打头阵?”
蔡霈休听得一怔,她常听父亲与母亲谈起几场战事,耳濡目染下也知晓不少历史名将,这郑怀谋乃济国威名在外的大将,猎户出生,自小上山狩猎,十五岁便赤手杀了闯入村里的灰狼,十七岁夺得武科魁首,后随军四处征战,一步步爬上将军之位。直到今日,蔡霈休尚能忆起父亲在说到此人时的神情,盛赞之余,却又有几分敬畏。
只憾双方各为其主,义军有意招降,郑怀谋誓死不屈,更是怒骂来游说的同村旧友,将人随意打发了。蔡谨本以为二人终有一战,却不料郑怀谋听闻皇宫大火,当即撤军回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之后蔡谨就再没见过他。
宋寄悦见二人皱眉不展,抬眼瞥见鼓楼,道:“从那上面,应能看清城外形势。”这鼓楼已遭废弃,下方只有几名兵卒把守。
三人几下放倒兵卒,未免被人察觉,又裹上头巾,换了甲胄。穿戴完毕,三人溜上鼓楼,程忆翻身跃到瓦顶,依靠飞出檐角遮挡身形,架上“千里眼”往城外望去。
蔡霈休与宋寄悦却自站在木柱后,举目远眺,奈何只能看见两军分立对阵,细处便看不清了。
但见新济骑兵列阵圆中见方,最大的圆外另有四个小圆阵,五个圆阵互为交集,从高处俯瞰,俨然如一朵梅花。
此阵法两人也是头一次见,就听程忆道:“新济竟将铜钱阵与梅花阵相合,陆行松贸然出城迎敌,实在糊涂。”
新济派一个年少小将来叫阵,习国这边若闭门不迎,反倒显得贪生怕死,不仅叫人看了笑话,还平白助长他人气焰,于情于理都该出战,何以到程忆口中却成了糊涂?那陆行松该是方才持枪纵马出城的长须男子,程忆又如何认识他?
蔡霈休满腹疑惑,转眼再看去,但见两军阵前,两道银芒翻飞交错,陆行松快使银枪,枪如龙游,夹马回刺。那小将使的却是一把铜锏,横抵枪杆,旋手挽花,勒绳驱进,见着回马一枪,踏鞍跃起,凌空一锏,径挑陆行松手腕。
陆行松拧身打开攻势,屈膝跪在马背上,一脚缠住缰绳,忽地倒身贴着马肚,枪尖一转,直扫敌将战马的前蹄。小将落于马背,见势猛扯缰绳,战马一声嘶鸣,吃痛引颈,双蹄高踏,险险躲过一击,不由往后退开一步。
两人间距一拉开,陆行松手里银枪可谓如鱼得水,使着甚为应手。那小将一面挥剑攻防,一面趁机催马紧逼,以防让陆行松占了武器优势。如此拆解数个回合,他二人竟稳在马上,任对手使尽招式也未曾落马。
程忆看得心中愈发焦灼,挺身一瞧,就见那大圆阵悄悄开了道口,年少小将正示以弱态,且战且退,往后就是那奇怪阵法。
蔡霈休与宋寄悦看得入神,忽听头上程忆喊道:“鲁莽!鲁莽!”两人猛然醒神,也瞧见陆行松离敌军愈来愈近,不觉为他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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