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同甘共苦

当年迟迟未得张远道消息,蔡霈休唯恐生出许多变故,想着将钟柳函送回天衍宫,也好过与她一同冒险。谁料新济军来犯,她又落崖不醒,生死未知,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

“柳函不让我将此事与你说,可她这般却叫人看得伤心。”戚铃叹道,“此事要瞒又能瞒到几时?我左思右想,便是她生我气,这事也该与你说明白,她性子倔,现在,或许只有你能帮她。”

蔡霈休听得眼眶泛酸,那寒毒若无相克真气抑制,她人武学再高,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徒耗去一身内力也难有成效。拱手拜道:“多谢前辈告知,她……她还好吗?我想去见她。”戚铃盯着她道:“你可想好了,如今瘟疫未去,一旦你进了屋,便只能留在这宅院里。”

两人正自谈论,忽见程忆寻来,见二人带着愁容,心头疑惑,问道:“怎么了?柳函现在何处?”却听蔡霈休道:“我早该进来的,总好过看她受苦,我却无能为力。”戚铃眸中亮光,道:“好,我带你过去。”

程忆虽不明眼下情况,但觉戚铃说了什么,才让蔡霈休变得如此着急,便拿眼直瞪她。戚铃却不理,带人往后院行去。

走到后院,却见院里种着几株桃树,其下植有几盆花卉,蔡霈休眼尖,认出那是六月雪,不禁又是悲从中来,几欲掉泪。

蔡霈休吸了口气,推门入内,戚铃与程忆留在院中。程忆气道:“你行事怎不动脑子?你要试她真心,也不该使这种手段。”

戚铃道:“哪是什么手段,我只是看不过她什么都不知,要她之后还帮那狗皇帝办事,做那劳什子君侯,不如早些一刀两断,也免双方日后尴尬。”程忆愣道:“你是在想这个,可她说已与习国皇帝反目,不再是君侯。”戚铃一呆,倒是笑道:“那就再好不过,柳函这事瞒她,忒的不厚道了,我憋得难受,说清才好。”

“你要试她,也不与我商量,非先把我吓死不可。”程忆知是她二人误会钟柳函寒毒发作,找了把椅子坐下,“你是没看见,一听柳函出事,蔡霈休抢了人家的马就跑,要不是留了银票,官府就要来人了。”

戚铃站在几步之外,听罢摇头,喃喃道:“我要与你再说一事,你不得当场晕过去?”程忆不解道:“你要说什么?”戚铃眉头一皱,正色道:“我怀疑柳函体内的寒毒加重,来南安城前的一晚,她写了新的暖心丹药方,我见里面几位主药增了量,怕她有所隐瞒,便多问了一句,她只说不会瞒我们。可我仔细算过,这几月寒毒发作的时辰越来越长,她既能瞒蔡霈休,未必不会瞒着我们。”

程忆听得只觉两眼一黑,当真是要晕死过去,扶额道:“你让我缓缓,柳函她真的会骗我们?”戚铃叹道:“我也不信,但她主意大得很,性子又淡,谁也不想连累,当初得知蔡霈休坠崖身亡,说是心死了也不为过,倘若不是你以天衍宫众人安危栓住她,只怕真就去了。”

程忆沉默一阵,忽道:“破阵之时,我见到了唐景初那厮,他要猜到我们在城中也不难,我看还是早走为好。”戚铃听得一惊,道:“这瘟疫也没几日了,届时我与柳函说一下,让蔡霈休带她先走。”程忆点点头:“我去找李思归,他该把那些做出来了。”

蔡霈休进了屋,就见钟柳函合衣躺在床上,手中还抓着一本书,她放轻步子走上前,俯身看去,但见钟柳函双颊发红,嘴皮干起,额上出了层薄汗,将书小心抽出,又给她掖好被子,正要去打温水来为其擦汗,忽地瞥见书页中掉出宣纸一角。

蔡霈休在床尾坐下,将宣纸展开,却见上面画着一幅手臂经络图,心中有疑,对着书中内容一看,顿时愣住不动,一时间,种种情绪涌上心头,眼泪争相流出,一滴滴落在纸上。

过了一会儿,蔡霈休拿袖抹泪,忽听一声轻唤:“姐姐?”转头望去,却见钟柳函双眸迷茫,秀眉微蹙,睫毛轻颤,荡开了雾中的秋水,支起身子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醒了,有没有哪处难受?”蔡霈休轻轻一笑,忙起身去扶她。却被钟柳函打开:“别,你不该进来。”

蔡霈休含泪无言,深深看她一眼,哪里还能忍受?蓦地一把将人抱住,哭出声道:“阿熙,你,你别赶我走,我好怕……”钟柳函一愣,叹了口气,双手环上她腰身,闭眼轻声道:“多大人了,怕什么?你要不想走,就不走吧。”

蔡霈休感受着怀中的温度,生怕会再次失去她,哽咽道:“我,我没你不行的,阿熙,我没你不行的,你不要丢下我……我好怕你出事。”说着说着,眼泪滚出眼眶,淌到钟柳函肩上。

钟柳函受她感染,只觉鼻子一堵,右手顺着她落下的秀发,叹道:“姐姐,我不会有事的,你别哭啦,让人看了笑话。”蔡霈休抱得更紧,闷声道:“谁爱笑便笑去,你别骗我,我这人很笨,你说什么我都会信,可你不能骗我。”钟柳函笑道:“若你也算笨,这世上便没剩几个聪明人了。”

蔡霈休道:“这两年你过得不好,却不和我说,那寒毒你一人怎么经得起?”她将人放开,脸上犹挂泪珠,却似娇花带露,让人分外怜惜。

“戚姨与你说的?”钟柳函眼眸一眨,微微苦笑,“我不想骗你,若说实话,姐姐便先答应我不要哭了,你这样,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双眼凝在蔡霈休脸上,伸手替她拭泪。

蔡霈休点点头,吸鼻道:“我不哭了,你说。”钟柳函看她鼻尖眼尾泛红,下定决心,咬了咬唇,挽起两手衣袖。蔡霈休认真看着,见那两节手臂上留着道道疤痕,旧伤上又叠新伤,最长的一条从肘部划到手腕,愣愣地道:“这是,这是谁伤的?”

钟柳函目光移到地上,淡然道:“寒毒发作时,我自己划的,怕再也醒不过来。”身旁半晌无话,抬眼看去,蔡霈休抿嘴发抖,任泪水流下,死死咬牙才不至发出声音。

钟柳函无声叹息,凑近了些,将唇贴上她脸颊,分开后道:“说了不哭的。”蔡霈休颤抖着手不敢触碰,边哭边道:“对不起,我拦不住它,你,你还疼吗?”钟柳函眼中含泪,笑道:“早不疼了,只要姐姐在我身边,一切都会过去。”

“阿熙。”蔡霈休脑子里都是那些伤痕,道,“你过得太苦,是我回来晚了。”钟柳函下颏放在她肩上,凑到她耳边:“不苦,姐姐在就不苦。”蔡霈休抱着她,双眼一阖,眼角滑下一滴泪水,涩声道:“我们不要再分开,就算你烦我厌我,我都跟着你。”

钟柳函捶她一下:“别说这种话,说得,说得我像是喜新厌旧之人。”蔡霈休一笑:“那便是我倾慕于你,如何也离不得。”钟柳函拍着她背道:“那倒是,姐姐现下像个孩子。”蔡霈休不满道:“哪有那么大的孩子?”

“我怀里这个不就是?”钟柳函笑笑,揉着她耳垂,“还是一个越大越爱哭的孩子。”

蔡霈休听得羞赧,摸上她腰际挠了两下,钟柳函吃痒往后躲,蔡霈休趁机抚上她唇瓣,之后起身道:“你唇干了,我去给你倒杯水。”钟柳函呆呆抿着嘴唇,双颊透出红晕,半晌才回过神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武侠:从倚天开始!

荒古剑歌

寻仙

一切从江湖开始

大帝姬

<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
×
倾衍录
连载中细雨生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