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九死一生

虽暂解困境,钟柳函一颗心却不曾放下,外人只觉蔡霈休能轻易化解常荣招式,必有相斗之余力,并不知她体内真气运转已现滞涩。

姐姐内伤未愈,又为我输送太多真气,哪里是常荣对手?

钟柳函此刻一手放在五觉肩头支撑身子,如此一想,坚定道:“五觉,你下去找宋姐姐。”五觉担心道:“钟施主,那你……”钟柳函道:“我不碍事,宋姐姐还未上来,只怕遇了麻烦,你快去看看。”

下方二人于此绝壁死斗,一招一式皆十足惊险,蔡霈休深知自己身体情况,不好久拖,是以尽了全力相对。常荣一心想将她置于死地,再不轻敌,招招往人弱处攻去,两道身影就在这几阶石梯交错分离,竭力厮杀。

二人在如此险地恶斗,凭五觉一人难以插手施援,当下再不迟疑,寻着机会,如雀跃下,身子牢牢攀附山壁,几个跳跃落到了更下方。钟柳函见他离开,再忍不住,跌倒在石梯上。

上山前,她体内寒气便已蠢蠢欲动,之后受了惊吓,不想因此催得寒毒发作。山风冷烈,反倒掩了散出的寒气,五觉被下方二人比斗牵引心神,未能留意此番异样。

钟柳函重重呼着气,双手插进积雪,只觉身下这雪都比身体来得温暖。她想起身,可双手却不似自己的那般,抖动不止,便连从衣内拿药都做不到。试了几次,仍是无果,钟柳函只好先歇口气,忍着砭肌刺骨的疼痛,缓缓爬到石梯边缘。望着依旧在缠斗的二人,钟柳函张了张嘴,喉间却似被寒气冻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蔡霈休侧身躲过常荣一击,长剑歪斜,反手往其大腿刺去,常荣立时向后急退两步,此时他手中烈焰已从长鞭化作两把火刃,嗖嗖掷出。蔡霈休只得收剑转了守势,旋剑生花,抵挡火刃。

常荣目光一厉,趁势而上,挥掌拍向蔡霈休右肩,谁料掌力才至半路,剑光倏闪,清一剑剑锋已到眼前。常荣吃了一惊,若他执意出掌,势必重伤蔡霈休右臂,让她再不能拿剑回击。可若如此,剑锋难避,自己双眼与其对上,后果不堪设想。

清一剑锋利无比,不说眼睛,半个脑袋都会被削下,常荣无奈变招,偏身转去拿蔡霈休左肩,正要得手,蔡霈休作势脚底一滑,仰身落下,一脚扫到他腿部。常荣此时上身前倾,下身被这一下踢得往外掉去,石梯滑溜,他重重摔下,眼见半边身子已掉到梯外,常荣目中含恨,知自己着了蔡霈休的道,长臂一伸,蓦地抓住她脚踝,便要带着人一齐下去。

却说宋寄悦将药人悉数甩开,忙顺石梯向上追赶,才奔数步,忽觉头顶生风,有一物压将下来。宋寄悦掠身一退,但见一团红影直直摔在眼前,砰的一声,砸断身前石梯,就要掉到山下。她见其间飞舞墨发,辨出落下来的是一个人,脸色一变,不禁扑身过去,欲伸手将那团红影拉住。不料红影坠势太快,她也只抓下一缕头发,转眼人已向山底落去。

看着手中数根长发,宋寄悦愣神片刻,心中一番思量,正要继续上山,却听下方有人叫道:“喂,你这人竟然见死不救。”向下望去,那团红影正诡异地从下飘来。

宋寄悦看得心惊,但见这红衣人脚尖点在山壁上,并未借物下力,几息间就已落到她面前,身法快如鬼魅。

眼前人长发披散遮掩了面容,但凭方才那一声,宋寄悦只能猜测她是一位比自己年长的女子,现下也不知此人是何来历,宋寄悦不好行动,蹙眉问道:“前辈为何会从上面摔下来?”

红衣女子将发一撩,掌心按在头上,吸气道:“你可抓下我好几根头发,不该先赔个不是?”这下宋寄悦看清红衣女子容貌,不由一愣,便见其半张脸肿起,透出黑紫色,分明是中了毒。而其另外半张脸生得却是秀媚清丽,两相比照,不免让人惋惜,却不知谁会狠心下次毒手。

红衣女子倒似不在意被人这般注视容貌,视线一移,望着追上来的药人,冷声问道:“你是南疆的人?”经她一说,宋寄悦往后一望,想到常荣还在追蔡霈休三人,再不愿耽搁,道:“有人要杀我朋友,可否晚些再给前辈赔罪?”

“看见南疆人我就心烦,你先给我赔罪再说。”红衣女子拦在石梯中间,不让宋寄悦过去。

宋寄悦不想与她动手,躬身作揖:“晚辈无礼,在此向前辈请罪,还望前辈海涵。”红衣女子却道:“不行,你心不诚,我可不能放你走。”宋寄悦心底隐隐生了怒气,抬眼又见她笑得玩味,却是有意刁难,面上一冷,道:“既如此,那晚辈也不怕与你斗上一场。”随即拔了软剑,作势攻来。

红衣女子见状便要迎招,下一刻,宋寄悦脚步一转,旋身跃上山壁,翻到她身后石梯跑了。

红衣女子微惊,笑意渐深,也不追赶,转头看向逼近药人,叹道:“这齐云山也不清静了。”话音未落,真气卷上冰晶,尽数射向药人。

“夜静闲中思暮雪,天花乱坠最清幽。”红衣女子伸手接下一片雪花,眸中云海翻腾,随即拾阶信步登上,身后俨然是冻成几根冰柱的药人。

蔡霈休设计使常荣落入套中,那一脚她尽了全力,势要常荣死在此地,奈何常荣应变极快,伸手来抓。蔡霈休与他相斗数合,只因内力不足,气力早已不济,眼见常荣一手就要抓上脚踝,危急中,清一剑划出,砍向其手臂,谁知清一剑却似撞上一块铁盾,未能将常荣手臂砍下。

常荣坠势不停,很快整个身子便掉在半空,蔡霈休弃了清一剑,抓起外衣卷上临近一颗松枝。然这松枝长得只有人腰粗细,根本受不住两人下坠之力,撑不了多久。她只恨如今左手使不上力,不然也不致临此绝境。

钟柳函卧在石梯之上,胸膛大力起伏,此时山风阵阵吹着,积雪飞散如沙,又浩如烟尘,一缕一缕从她眼前飘过,一时竟分不出是雪,是云,还是雾。待挨过一阵寒气,钟柳函缓缓从衣中摸出药瓶,推掉木塞,将里面的药丸全数倒入嘴中。

没过多久,体内渐渐涌上一丝暖意,钟柳函得了气力,忙向下张望,不想却看到这惊人一幕,叫道:“姐姐!”声音颤抖得厉害。

蔡霈休正拿另一只脚踢在常荣脸上,听到她声音,仰首看去,便见钟柳函扶着石壁,脚步踉跄地向下跑来,不由心神一紧,喊道:“你当心些。”

听她这话,钟柳函脚下一顿,泪水已在眸中盘旋,拿袖胡乱擦过,走得却是更急,到了近前,就见那松枝已弯到了极致,随时都会断折。钟柳函忙去抓住蔡霈休的右手,欲将人拉上来。

“没用的。”蔡霈休摇摇头,她方才为挣脱常荣,力度大了些,那松枝便已将断未断,如今也不敢再乱动。钟柳函抓着她手,咬牙道:“你不能丢下我,要死大不了一起死。”下方常荣全靠一只手在支撑,抬头望向两人,冷冷笑道:“来了好,老夫一拖二,稳赚不赔。”

钟柳函冷眼看他,体内寒气在这时又有发作之兆,余光瞥到丢在一旁的清一剑,转身去把剑捡起,跪在石梯边沿,就要拿剑去刺。

蔡霈休先前已试过,她不知常荣身上是与玲珑二童一般拿气护着,还是有其他护体手段,钟柳函身无内力,如何能伤他?念及此,不免开口道:“阿熙,他有护体真气,你小心别伤了自己。”

钟柳函不语,剑尖对着常荣左眼,倏地就是一剑。常荣惊出一身冷汗,慌忙偏头躲过,脸皮却还是被剑锋划了一下,脱口骂道:“你奶奶的,要再动手,老夫现在就拉着你姐姐同归于尽。”本已做好迎接下一剑的准备,却听“哐啷”一声,钟柳函甩下手中剑,倒在了石梯上。常荣见状大笑:“哈哈,原来是个小病鬼。”

蔡霈休见她捂着左胸呻吟,明白是寒气侵袭到了心口,心中不觉焦急,目光扫过四下,打算赌上一把。正当她要扯断松枝之际,猛然间,一只手横在眼前,将她手臂牢牢抓住。

蔡霈休势头一缓,微笑望去,宋寄悦稳扎马步,目若寒星,冷冷说道:“我一不在,你就弄得如此狼狈。”话毕,内力一发,一点点将人拽了起来。

五觉看着挂在下方的常荣,惊道:“宋施主,常荣也在下面”不等宋寄悦反应,常荣挺身一跃,一只手已死死扣住石壁,转瞬间上了石梯。此刻钟柳函就躺在不远处,眼见常荣挥掌而出,五觉扑身去救,挡在钟柳函面前,硬生生接下这一掌。

“小秃驴滚开!”常荣拍开五觉,再要出手,这时却听一个女声笑吟吟道:“多年不见,常小子混得越发不成样子。”

常荣听此声音,脸色数变,喝道:“何人装神弄鬼?”宋寄悦也是一惊,只觉一阵风过,定睛一看,果真是先前遇到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落到钟柳函身侧,低头又瞧见一旁的清一剑,收入掌中,问道:“你们谁是正一门人?”蔡霈休此时已将钟柳函抱起,道:“是我。”红衣女子细细打量她一番,忽地笑道:“张远道挺会挑人,剑还你。”手一扬,便把剑抛了过去。

蔡霈休腾出一只手拿剑,就听红衣女子道:“常小子,如今南疆事务都由谁主持?”常荣早在见到红衣女子现身,就已收了掌力,被她一问,回道:“自族长你离去,毒、医两派各由三尊三绝做主。”

此言方出,众人俱是一愣,蔡霈休眉头紧皱,万不料这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竟是南疆失踪多年的族长。她从前还在猜想,南疆族长许是被毒派囚禁在某处,今下在这齐云山出现,倒是大大出乎意料。

南疆:“终于把家里的女人找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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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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