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小和尚收了木鱼,蓝色小鸟落于他掌间,淡然道:“你未修内行,唯只外求,纵获经文,也只通皮毛,而你杀心太重,未有大慈悲心,又如何习《大慈悲掌》?”
黑袍人冷笑道:“那便无需废话,要喜欢跟着我就跟紧了,看你能如何渡我。”小和尚叹道:“你们使计诱我来习国,我一人也难回抱佛寺,修行在日常中,渡你亦是对我的磨练。”
黑袍人将锁链收入袖中,转身朝密林深处钻去,那蓝色小鸟的白眉消失,扇动双翅,如一支利箭急速追上。小和尚摇了摇头,随即迈步缓行,倒也不怕把人跟丢。
另一边,宋寄言带人狂奔十多里,最后实在没了气力,见没人追来,便将顾逸放在一棵树下。这夜晚的林间诡异幽深,枝叶稠密,透不到光,又逢云雾凝聚,月隐其中,两人一时也辨不清身在何处。
见宋寄言坐在一旁喘息,顾逸扶着树干起身,巡视一周,奈何漆黑一片,看不真切,不禁叹道:“这林中毒虫猛兽无数,需找个藏身的地方度过今夜,可惜我们不似柳家有勘心法,没有那夜视的本事。”
宋寄言摸索一阵,掏出火折子使力甩燃,冷静道:“这样就能看清了。”顾逸瞪眼道:“你身上还带了这东西?”宋寄言道:“以前在庄上会摸黑起来练剑,为了不被人发觉,会走远一些,也就习惯在身上备着。”
顾逸默然不语,由宋寄言扶着,左手举着火折子找路,步履蹒跚,但觉眼前昏黑,脑中胀痛,强打起精神,哈哈笑道:“这次生辰,可比以往哪一次都难忘。”宋寄言却迟迟未开口,又走了几步,方轻声道:“我还没祝你生辰吉乐。”
顾逸摆手道:“你尚在气头上,不当众打我已是万幸,算你有点良心,还能记得这事,宾客送的礼物我还没有亲手拆看,也不知你会送什么给我。”
眼下他伤势颇重,宋寄言便也没心思与他斗嘴,吸了吸鼻子,咕哝道:“我还能送什么礼物,有姐姐那份足够了。”
这四下除了两人,间或有鸟虫鸣叫,顾逸一只手搭在宋寄言肩上,本就离得极近,她也没刻意压低声量,便让他听了全,不觉惊道:“你连礼物都没送我?宋寄言,我那晚差点被你一闷棍敲死,我院里的花草可遭了殃,你怎么能不送我礼物?”
“我也送不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宋寄言叹了口气,伸手让顾逸把火折子举高一些,续道:“我们宋家又不是没有送礼,哪还需去在意是谁送的。”
顾逸摇头道:“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好歹我们之前也相处了有一个月,作为朋友不该送一份礼吗?”宋寄言“呸”了一声,心里听着受用,嘴上却道:“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姐姐和我终究都是姓宋,哪里要分那么清楚。”
“这么说,你其实心里还是有宋姐姐的?”话才出口,顾逸心里暗叫糟糕,只恨自己嘴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便见宋寄言没了声响,半晌喃喃道:“她是我姐姐,我如何也无法记恨她,毕竟是我姐姐……”
顾逸但觉做了错事,一时无话,却又不愿她闷闷不乐,抬眼朝前一看,忽地叫道:“宋寄言,前面有个山洞!”宋寄言冷冷道:“早看见了,一惊一乍,我们先试探一下,看有没有野兽在洞中。”
待两人接近山洞,宋寄言蹲身拿了块半大的石头,使劲朝洞内扔去。只听那石头落地闷响一声,慢慢滚入深处,直至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两人在洞外站了有小半时辰,也未听见里面有任何动静,便小心翼翼摸索进山洞。
洞内岩壁上长着稀疏野草,地上有一些枯枝,两人又发现有一处燃尽的火堆,冷冰冰的,便知许久未有人在此生火。顾逸道:“雪风居的弟子会来后山训练白鹭,有时突逢大雨,只能找山洞将就一夜,这里应是有弟子来过。看来我们已到了外围地界,明日说不定还能遇到来寻我们的弟子。”
“那今晚就在这歇一夜。”所幸这山洞里还有许多未用完的枯枝,宋寄言取了一些,待火堆燃起,山洞内温度上升。
顾逸缩在火堆旁取暖,就听宋寄言尖叫一声,跳着躲到了他身后,身子止不住颤抖。顾逸吓得一个激灵,紧张地环顾四周,问道:“怎么了?”
“蛇,有蛇。”宋寄言手指向一处,脑袋却始终垂着。顾逸循着她所指方向看去,就在宋寄言方才坐的位置不远处,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盘在地上,定睛一看,却是一小捆麻绳。
宋寄言兴许是看走了眼,顾逸这般想着,本想逗她一下,感受到她身子颤抖得厉害,扭头看她情况,宋寄言见他半天未动,便抬眼看来,就见宋寄言一双眼湿漉漉的,眼角微红,泫然欲泣,顾逸一怔,眼睛一时不知该放在何处。
心里一软,拍了拍她肩膀,柔声道:“你仔细看,只是一捆麻绳。”宋寄言抓着顾逸,推着他走近了些,才抻头去看,等确定是麻绳后,忙抹掉眼泪,将那麻绳一脚踢远了,回身坐在石头上,拿树枝拨弄火堆。
顾逸也重新坐下,用力咳嗽一声,见引得宋寄言注意,笑着揶揄道:“不知刚才是谁一惊一乍,现在怎生安静了?”
宋寄言又羞又气,将手中树枝掷出,顾逸被树枝打在手上,哎哟叫着,把现出一条红痕的手背伸过去,指着道:“我旧伤未愈,如今又添新伤,你好狠的心,不讲道理。”
宋寄言一手拍开,啐道:“你自己不躲,拿我寻开心,我先睡了。”见她和衣躺在大石上,背对着他不再说话,顾逸吹了吹手背,心里暗骂宋寄言蛮不讲理,不觉困意袭来,双眼一闭,也沉沉睡去。
翌日,雪风居内。蔡霈休将刚从飞鸽上取得的纸条展开,这信却是林宗治所书,蔡霈休看后,神情凝重,眼中闪过厉色,那信已在她掌中化为齑粉,随风散在了山崖间。
钟柳函这两日受“沤珠槿艳”影响,每晚都在梦中进入念海,便有一个气泡悬在半空,闪着微弱的光芒。第二日醒来,但觉神思清明,心怀舒畅,医书上原本一些读之艰涩的内容,也能很快理解,卓有成效。
蔡霈休推门入房时,钟柳函正在伏案书写,见人凝眸展笑,不觉心生犹豫。钟柳函搁笔起身,见蔡霈休面露迟疑,轻声问道:“姐姐心里有事?”
蔡霈休吸了口气,叹道:“是啊,在考虑要不要和你说。”钟柳函笑道:“还有事能让你这般为难,实在少见。”
“此事与你我牵扯甚大,不好轻言。”蔡霈休道。
钟柳函蹙眉道:“那更要早说才好。”蔡霈休盯着她,缓缓道:“林宗治来信,他先前在应宣城,见到了左冷仟。”便见钟柳函脸上的淡雅笑容骤然消失,蔡霈休抿唇不语,她只怕钟柳函受此事影响,如初时那般,少了生气和欢乐。
“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佛说八大人觉经》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道德经》
“于诸佛法,心无所碍,住去、来、今诸佛之道;随众生住,恒不舍离;如诸法相,悉能通达,断一切恶,具足众善……”——《华严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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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迷离扑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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