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前面有个孩子。”一道男声在身后响起,不一会儿,宋寄悦只觉脚步声越来越近,倏尔被人抓住双臂,那人退了几步,把她重新放下。“这孩子怎么也不挣扎?是吓傻了吗?”这回那个声音的主人走到了她身前。
又一个女子从后面走来,她垂着头,只能瞧见那绣鞋上绣着美丽的荷花。“不要离池子那么近,小心掉下去。”那女子蹲下,正要瞧她模样,却是神情一愣,从袖中取出蓝白印花的手帕,有些无措地递到她面前。
那男子看着地上的水迹,疑惑道:“怎么还哭了?”“你别说话。”女子嗔道,又望向宋寄悦,“你是宋寄悦吧。”宋寄悦双肩一颤,抬眼之际,一滴泪从脸颊滑落。
宋寄悦也没接下那女子手帕,抹着泪,转身跑走了,只听得那女子叫了一声苏锦庭,想来是那男子的名字。
又是一口酒饮下,宋寄悦将水囊橫至身前,将剩余的酒倾泻而下,启唇唱道:“奏罢音曲声泪催,从来难念故人归。空山初见新雨过,叶落晚秋霜鬓飞。檐上雀,不成双。醉看池中孤月光。金龟夜听琵琶语,身系廊外一枝香。”
苏二身子一震,却如被人施了定身法,定在原处。这词是去年中秋,他在桥下听一艘画舫内的歌姬所唱,那歌姬声音哀婉动人,听者无不感伤,不想宋寄悦竟把词调记下,在如此情状唱来,配着她清越的嗓音,别有一番凄楚之意。
拭掉眼角泪水,宋寄悦道:“世事无常,生死有命,尽力便好,苏二叔也无需过于自责。”苏二摇头道:“是我决定要救人,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在我面前。”宋寄悦道:“人不能永远留在回忆里。”苏二叹道:“如何能忘怀?”
不觉黄昏已至,刘大哥等人在厅中摆桌,打算招待她们这些远客,小歌叫来薛奶奶,搀扶着人落座,钟柳函坐于老人左侧,见她半晌未动,也知她眼神不好,一般轻易不会出门,便把筷子放进她手中,老人颤巍巍地端起饭碗,哑声道谢。
小歌坐于另一侧,不住给她夹菜放进碗内,蔡霈休在老人手上打量一阵,秀眉微蹙,那刘大哥看她一眼,出声问道:“可是这些饭菜不合蔡姑娘口味?”见众人视线投来,蔡霈休摇了摇头,只笑道:“方才在想一些事。”又拱手道:“还要感谢刘大哥一番费心招待。”
她轻巧地转了话头,钟柳函却偷偷扯她衣角,眼带询问,蔡霈休微微摆头,使了个眼色,便安心吃饭。
饭后,银月挂空,星河璀璨。蔡霈休带着钟柳函避开院中其余人,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那薛奶奶有古怪。”钟柳函不解道:“哪里古怪?”蔡霈休道:“饭桌上,她抬手时袖子滑落,我窥到些她的手臂,与她手上颜色相差甚大。”
钟柳函大惊,低声道:“许是外露的皮肤受风吹日晒,才会如此。”蔡霈休摇了摇头:“老人和年轻女子皮肤尚有区别,我打算今晚去试探一番。”钟柳函蹙眉道:“我听小歌说,薛奶奶在应宣城住了许久,真要有所作为,也不需这么久了都没行动吧?”
“所以我只是去试探……”话未说完,忽听那妇人屋中传来动静,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赶去,到那屋时,就见守在屋中的一名侍卫破窗飞出,已是断了生息。
苏二抢上几步,在几人未动作前冲了进去,却见一人抓住那妇人手腕,正欲拿刀划下,苏二怒喝一声:“住手!”当即踢了脚边矮凳,向那人身上砸去。那人猛然转过脸来,惊得持剑进来的侍卫不敢上前。
只见那人半边脸肿胀青黑,另半张脸却苍白如纸,双目里的眼珠大得占据一半眼眶,绝非活人样貌。
那人伸手挥掉矮凳,就要带走妇人,苏二拿过身侧一人手中长剑,挥剑朝他伸出的手臂砍下,却见那人不躲不闪,径朝妇人抓去。苏二一剑砍中,只觉虎口一震,坚硬无比,不由心下一惊,起脚踢向那人小腿。
几次三番被人阻拦,那人嘴上一喝,暂扔下妇人,手上小刀翻转,刺向苏二,苏二侧身避过,他举剑作枪,剑尖轻抖,蓦地刺向那人胸膛,谁知那人依旧毫无损伤,咧嘴一笑,身后蔡霈休惊叫:“二舅小心!”
苏二持剑后掠,额上一颗汗珠滴落,那人忽甩袖抛出一团物事,众人定睛看去,面色大变,急忙出剑挥砍,快步退向屋外。那半空中却是数十条花斑毒蛇,一些人逃脱不及,被那毒蛇或缠上手腕,或落在脖间面上,毒蛇当即伸口咬下,只见被咬者一声惨叫,遂倒地不起。
其余人退至院中,不敢接近,苏二有心救那妇人,却被蔡霈休和宋寄悦拉住,二人皆沉了脸色。那人手里拖着妇人从屋内走出,地上的毒蛇纷纷朝他脚边爬去,只听得那人一字字吐出,嘶哑道:“白眠香人呢?”
“我们这里没有你找的人,你快把手中人放了。”苏二喝道。
“是吗。”那人面上露出诡笑,将妇人扔出,“那就还给你们。”苏二出手接住,翻身一看,那妇人双眼流出两道血痕,眼睛空洞洞的,已然被挖了眼珠。蓦地,妇人的身子慢慢塌陷下去,五官更是拧在一起,竟似成为了一具干尸。苏二惊得扔下妇人,宋寄悦脸色惨白,倒退两步。
这情景过于诡异,众人也从未见过,一时寂静无声。这时,隔壁院子却听见这方动静,刘大哥与小歌等人进了小院,苏二转头看向他们,双目圆瞪,叫道:“别过来,赶紧跑!”
那人骤然掠过众人,一把抓住小歌飞上屋檐,嘴上笑道:“白师妹,若你再不现身,我便先杀了这个孩子,再杀光这院里其他人。”
忽觉身后大风乍起,几支长针射来,那人旋身避过。刹那间,紫色披帛卷上小歌腰身,将其一把扯开。那人却不着恼,冷笑道:“你不继续做那缩头乌龟,肯出来见人了?”
白眠香将小歌交至苏二手中,回身蹙眉道:“此事乃你我二人恩怨,吴不得,你何苦去祸害他人?”吴不得冷哼道:“昨夜你坏我好事,这妇人是自己送上门来,她既已中我的噬心蛊,离死期便也不远了,不如让我吸干她血液,既能缓解我身上血毒,也让她少受痛苦不是。”
他起初冲着妇人而来,不想竟找到白眠香藏身之处,心里自是大喜,有这许多人牵制,拿到心法也更容易。
白眠香却似明白吴不得心中所想,冷声道:“心法在我手中,吴师兄杀其他人也无甚意思,不如我们师兄妹找一空旷处,再行比过。”吴不得笑道:“这沙漠大风刮着,地势开阔,为兄哪里能是你的对手?还是这人多的地方施得开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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