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二领命带着几人去了棺材铺,后院里分外寂静,遭逢如此变故,众人心里自压了一块大石,蔡霈休对着尸体站立良久,叹了口气,幽幽道:“小歌呢?”侍卫回道:“那医派的前辈将他带了出来,现下都在医馆休息。”
蔡霈休一愣,未成想白眠香没有独自离开,招人到近前,吩咐道:“等白前辈得闲,你与她说一声,就说我有事相商。”侍卫道:“是。”
待做完这些,蔡霈休由钟柳函扶着去往苏二房间,宋寄悦立在门外,见她走来,不由蹙眉道:“你身上有伤,怎么不好好休息?”蔡霈休摇头道:“小伤而已,宋姐姐,我二舅可还好?”
宋寄悦神色一黯,苦笑道:“捡回一条命,二叔叔在给他输送真气,就看什么时候醒了。”蔡霈休咳嗽两声,苍白的脸上显出异样的红,钟柳函忙给她抚背顺气。
韩穆清开门出来,见到站在门外的三人,道:“强行用内力糟了反噬,也算是条汉子,想来在脱离苏家后就封了经脉。”
蔡霈休心下一惊,这事她却不知,宋寄悦同样脸上一怔,说道:“他明知自己没有多少内力,还与那唐景初硬拼。”
韩穆清冷哼一声,心里对苏二的做法却极不赞同,虽因离开苏家而自封内力不再使苏家武功,在旁人看来有几分骨气,但太过于意气用事,自身性命都难保,从何谈报仇?倒不如积蓄实力,借苏家之力去找寻仇人,徐徐图之。
韩穆清脸上虽无甚表情,蔡霈休大抵能猜到些他心中想法,拱手道:“还要感谢韩前辈倾力相救。”韩穆清道:“我给他顺了体内真气,不过受伤颇重,何时能醒来,就看他自己了。”
蔡霈休颔首记下,一番动作下来,腰上的箭伤痛得厉害,见她神色有异,钟柳函忙道:“姐姐伤势未愈,便先回去歇息吧,等你二舅醒了,再见也不迟。”蔡霈休点点头,与二人作别。
回房路上,蔡霈休心里想着这两日的事,思绪纷乱,不知不觉忆起从前一些往事,不觉缓缓说道:“我五岁时在塬江得师父解救,之后被其看中,说要收我为徒,那时一片天真,想着习武之人该是如他这般洒脱,竟一口答应下来……”她本不是啰嗦的人,何况是与人说起这些幼时旧事,从拜入师门,到父亲离世,自己受封,一直说到为朝廷办事、去天衍宫、到雪风居、再是应宣城,那些钟柳函知道和不知道的,事无巨细,一点点说了下来。
她从未和人说过这些,很多事也惯于压在心里,便是对母亲亦不会轻易言明,许是憋得久了,像是淤塞的江河忽得了疏口,即使回到房中也未停止述说,大有把所有心事一并倾吐之意。
钟柳函始终静心聆听,以前总觉得她有权有势,有娘亲疼爱,没有病痛折磨,又惯爱说笑,如何能明白别人的痛苦,原只是各有悲欢罢了。心里泛着阵阵酸楚,却不知是为蔡霈休,还是在为自己难过。
直到下属过来敲门,蔡霈休方察觉,自己竟拉着钟柳函说了有半个时辰,呆了呆,讪然将手收进衣袖,就听下属说元二让人煮了吃食,现下给她们送来。钟柳函过去开门接下,回转时,见蔡霈休拿着茶杯,抿唇不语,柔声问道:“姐姐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蔡霈休只觉脸上一热,微微垂首,一时说不出话来,钟柳函将吃食放下,伸出手指,拨开她垂落的发丝,轻轻抚上温热的脸颊,叹道:“姐姐要想说,我便继续听着。”
“不了。”蔡霈休握住她放在脸上的手,眼里带了笑意,凝视着钟柳函,轻声道:“原来把话说出来,自己会轻松许多,不过都是我在说了,不能白白占你便宜,下次你要是有话想说,也可以找我。”
钟柳函轻轻“嗯”了一声,左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米粥,轻吹一下送入口中,她心里装有许多事,性子使然,决计是难说出口。蔡霈休瞥一眼她放在桌上的右手,仔细一想,不由喃喃道:“这手如何会被烫着呢?”钟柳函手上一顿,侧目看去,见她只是念了一句,并无深究之意,暗暗松了口气。
之后驻守应宣城的孙将军派人前来,那部下却是拐弯抹角的打探她此行目的,一些自作聪明的行为让蔡霈休尤为不喜,这孙将军为人傲慢,有一年与怀远侯世子当街斗殴,后被皇上贬到此地任职。
按理说这惩罚实在有些重了,等听说是怀远侯夫人去宫里哭了一场,蔡霈休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当时母亲说到这事,鄙夷地翻了白眼,让她在路上千万不要招惹这位夫人,蔡霈休很少在京都,倒也不会和怀远侯夫人有何过节。
只是如今这孙将军,派了这样一位部下过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态度,这也是蔡霈休一来,并未登门拜访的缘故,再则皇上那边来信也只让她先行查探,奸细一事也不好让太多人知晓,擅自与地方将领来往,乃是本国大忌。
又以养伤的名义回绝了孙将军邀请,虽说两边都没有这点意思,客套话还是要说,待人离开,蔡霈休好容易得了喘息,就见侍卫赶来,告知白眠香已至院中。急忙让她请人进来,但见白眠香握着伞柄,伞尖点着地面跨过门槛而入。
蔡霈休还待斟酌如何开口,白眠香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淡淡地道:“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我也不是都会作答。”这倒正合了蔡霈休心意,便问道:“前辈在应宣待了也有一年,是有什么目的吗?”
白眠香轻笑一声,抚着伞面的纹路,道:“上来就问这样的问题,我可得想想。”蔡霈休笑道:“前辈既然让我问了,自然要问些有用的消息。”白眠香道:“你心里大抵也有了猜测,我们南疆内部向来不合,分为医、毒两派,百年下来纷争不休,原先族长在时,两派相互制衡,还能安然相处。十年前,族长突然失踪,毒派行事便愈发没了规矩,两派时有争斗,我会来此也是追着吴不得踪迹过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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