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后宋寄言说的另一件事,则让蔡霈休大为震惊。
那时她在金河寨想抓的戴面具之人,却也与五里庄有牵扯,比武大会那日,群雄抓了五里庄主仆一众,苍松派掌门却发现裘思澈拿出的四季图并非真品,众人一怒之下在庄上四处搜寻,四季图未寻到,却找出许多奇怪面具,宋寄言回庄时,恰逢静澜郡主率兵到达庄上。
各门派很快便被朝廷控制,静澜郡主先命人将裘思宇押了上来,眼睛一瞥,捡起丢在地上的面具,对着脸摆弄一番,随即满脸嫌恶地扔到一旁,又让人数了五里庄近年来所行恶事,更有通敌叛国此等大罪。宋寄言仔细瞧看那面具,却觉格外熟悉,思索半晌,想到在金河寨时,见过蔡霈休让黄有力画的面具图,因其长相过于丑陋灵怪,记忆犹新,知这面具上所画形象为魃。
这时,裘思宇嚷着自己知晓四季图所在,只求静澜郡主饶他一命。静澜郡主倒真派人随他去取图,等裘思宇将图奉上,静澜郡主展开一瞧,却是笑着看向裘迟,手一挥,裘思宇的脑袋便滚到了女眷中,一时尖叫声此起彼伏。
宋寄言被顾游与苏锦庭护着站在旁侧,见那大刀落下,鲜血飞溅而起,脸色刷白,颤抖着捂住口鼻,顾逸亦看得皱眉偏头,拍着宋寄言肩膀,以期给她安慰。
静澜郡主将手中空白画卷扔到裘迟脚边,招来身后的侍卫低声说几句话,侍卫神情肃然,大步走向女眷,将一名穿着朴素的妇人抓了出来。
裘思澈当即喊一声:“娘。”只听静澜郡主笑道:“听闻裘庄主共有四房妻妾,这大夫人死得早,剩下三位夫人现下都在场。这样吧,乖乖把画交了,便不杀你们,若不交,就从二夫人开始,先卸胳膊,再是腿,之后就是脑袋。”
侍卫提起那二夫人胳膊,大刀架上,那二夫人脸色惨白,双目流着泪,怯怯地望向裘迟与裘思澈二人。
“爹,你救救娘吧。”裘思澈脸色焦急,望望母亲,又转头看向身侧的父亲,见他神情自若,闭目不语,心中升起一阵绝望,转头对静澜郡主跪下:“郡主,求你放过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过她。”
裘思澈不停磕头,女眷那边哭作一团,庭中武林各派初时虽也想抓住裘迟问罪,但并未想杀无辜之人,见此情形,多数心中不忍,却也无人开口为其求情。
宋寄言看着那二夫人,不由想到死去的母亲,忍不住出声道:“还请郡主放过她们。”众人一惊,视线聚于她身上。
静澜郡主打量她一眼,哦了一声,微笑道:“这位姐姐何以为他们求情?”顾逸低声道:“宋寄言,你……”宋寄言摇摇头,咽了口唾沫,走上前拱手道:“民女飞来庄宋寄言,见过静澜郡主。”
听她说到飞来庄,静澜郡主不免多看几眼,疑道:“那倒怪了,飞来庄与五里庄多有联络,这通敌一事亦脱不了嫌疑,你不趁此时机撇清干系,还为其求情,就不怕朝廷问罪下来?”
宋寄言脸色微变,心头突突直跳,垂眸道:“郡主尽可去查,若有飞来庄叛国证据,民女无话可说。只是民女此次求情全是一人之念,与飞来庄并无干系。”
静澜郡主道:“裘迟害死你父亲,你不恨他,还要为她们求情?”宋寄言苦笑道:“不恨是假,可其她人总是无辜,人人都有母亲,郡主拿人母亲性命相要挟,未免失了皇家风范。”
此言一出,众人不觉大惊,宋寄言这话说得过于冒犯,可治大不敬之罪,稍一不慎,便是人头落地。顾逸心里着急,只觉得宋寄言受父亲身死、姐姐离去的打击太大,全不把性命看在眼里,真的是疯了。
正当众人紧张之际,静澜郡主却是轻笑出声,道:“你是我见过的第三个有趣的人,这次便恕你无罪,你倒说说,该如何处置五里庄之人。”
宋寄言一愣,想了想,摇头道:“民女不懂这些,只求郡主要杀她们也给个痛快。”
“那你呢?”静澜郡主问道,“此次因你们飞来庄,各派死了不少人,倘若问罪下来,又当如何?”
宋寄言环视众人,飞雪剑拔出,抵在颈项,朗声道:“家父已故,今日起,我便是飞来庄新任庄主,各派遭逢此难,全因我飞来庄受人蒙骗,亦有不可推脱之责,我身为庄主,自要给你们一个交代。”
“宋寄言!”顾逸惊呼出声,顾游与苏锦庭亦是变了脸色,便要纵身阻拦。宋寄言长剑一挥,垂腰长发齐肩割下,三千青丝落了满地,剑在右掌一划,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宋寄言双膝跪地,握住一缕头发,背部挺直,双眸亮如星辰,道:“民女以此发此血为父抵过,飞来庄从此再不参与江湖之争,若诸位日后有难,飞来庄愿效犬马之劳,若有来寻仇者,亦按江湖规矩下书比试,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顾逸咬咬牙,趁顾笙不备,冲到宋寄言身前,向四下躬身行礼,挥袍跪在她身旁。宋寄言蹙眉道:“你过来作甚?”顾逸低声道:“你在雪风居救过我一命,如今恩人有事,我岂能坐视不理?两个人跪总比一个人跪着好。”宋寄言眼中漫起水雾,扭头看向别处。
静澜郡主笑了笑,示意侍卫放下二夫人,对各派道:“诸位对此可有异议?”宋寄言削发达志,各派想着宋鹤既已身死,飞来庄今后的地位只会一落千丈,一群人再迁怒人家一个姑娘,传出去说他们以多欺少,反而失了颜面,因此无人出言抗议。
之后,静澜郡主放过几位夫人,正待逼问裘迟,裘迟却先开口说愿交出四季图,因他身上有伤,便由裘思澈搀扶领路带人去密室取画。静澜郡主在庭中等候多时,等侍卫跑回来,却说裘迟和裘思澈从密道逃了,静澜郡主当即下令追捕。
不料裘思澈却也是习武之人,裘迟与他分头向两个方向逃跑,抓住裘迟时,四季图并不在他身上,而裘思澈早已去远。
后来宋寄言回到飞来庄,正式继任庄主之位,某一日,她重回石室,在里面寻到一处藏好的机关,而之中摆放一副魃的面具,并有飞来庄近年的收支账簿,这时宋寄言才知,金河寨每年劫得的银两,多半运去了五里庄,而五里庄控制的贼寇并不止一处,五里庄既与新济勾结,那银两最后到谁手中,自然不用多说,宋寄言不知父亲是否知晓此事,一想到自己饮食起居用的或许都是从别人那掠来的血银,便觉阵阵反胃,寝食难安。
蔡霈休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是故你把银钱全拿去做善事,还四处灭山贼?”宋寄言道:“我心中有愧,爹做了那么多错事,我总要替他赎清罪业,还好从前姐姐并不知此事,不然定要以死谢罪,我过惯了安逸日子,没胆去赴死,总想着姐姐要是回来,至少让我还给她一个干干净净的飞来庄。”
蔡霈休叹道:“你何苦如此逼自己,这一切错不在你,顾逸对你又并非无情,不能将自己的一生和死物绑在一起。”
“休姐姐呢?”宋寄言抬眸道,“休姐姐就没有牵挂或是必须做的事吗?”两人四目相对,蔡霈休道:“有。”
宋寄言笑道:“那休姐姐便不要劝我。”蔡霈休一愣,随即甩着拂尘,摇头走在前,宋寄言抿了抿唇,默默跟在后面。
“旱魃所过,赤地千里。”蔡霈休面色微冷,“方才我在庄上看见一人戴着那面具,幕后主使,想来另有其人。”
收一下前面的伏笔,我觉得幕后主使这东西很好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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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旱魃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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