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位于江南富庶之地。自古热衷于微服出巡的帝王甚多,尤爱江南风光,这其中最出名的应该算是前朝末帝黎岱钰,他数次下江南,最后干脆将此作为他办公之所,迟迟停留不愿回京都,长达三年之久,后来京都兵变,他率领一众臣属急急回去支援,未料在途中竟中埋伏,身边死士拼死护送他逃到江边,让他坐上了船,他站在船上亲眼目睹了身边所有人为他死去,不愿被俘受辱,在船上向苍天写下请罪书后投江自尽.
可是对于百姓来说,谁当帝王都不重要,有饭吃才重要,朝代虽已更迭,这里却繁华依旧。
花落进城时已快午时,因心系凌消,她这一路便是马不停蹄的赶,这正好是第四天。
南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已物是人非,她甩了甩头,制止了自己起的念头,向城南走去。
想那日公孙锦瑟递给她锦囊的时候并未跟她交代何时打开,因此,她刚出城门便打开了锦囊,锦囊里面说南都郑家有一家传之物蓿灵草,任凭你中了何种厉害的毒,都能解开,只是传说要得到这救命之草,求取之人需得留下自己最重要的一件东西。因此,向往这种药的人虽多,却大多都打消了此念头。
花落幼时在外祖家住过一段日子,自然是知晓城南郑家,此刻,她牵着马立于郑家府门前,踟躇不前。想了半刻,觉得还是待夜深先去打探打探比较好,转身找了家客栈住下。
好不容易等到子时,她着黑衣劲装翻进了郑家的墙,虽然公孙锦瑟的描绘的地图已经很仔细了,却不知该先向哪个方向找起,正在思索哪个位置最有可能藏蓿灵草时,突然听到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这样怕是找到天亮都找不到”。
她蓦地一惊,想自己尚在府里做花二小姐时,什么都不好,唯独这听力,连一向不喜自己的爷爷都很是夸赞,而这个声音的主人何时出现,自己竟一点察觉都没有。
于是四下望去,只见五步之外站着同样穿黑衣的男子,身型狭长,眉如温玉,露出的眼睛淡淡的打量着她,她想必是遇到了同行,全当没看见他眼里的嘲讽,惊喜的道:“想必壮士已是做足了准备,不如,你来带路?”。
黑衣人不屑的道:“我要那晦气的东西做什么。”说罢,转身欲走。
花落心想偌大的郑府,凭自己找定会像黑衣人所说,于是追上去便拉住了黑衣人。
黑衣人低头看拉住自己衣袖的那只纤白细长的手,眼里闪出了一丝促狭,并未甩开,只是停住定定的看着她,颇为难的叹口气道:“唉!既是美人不舍,我便舍命陪美人了。”
花落见男子如此轻浮,赶紧松了手,急急道:“我有急用,还请速战速决。”
男子耸了耸眉,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说罢正身领路走了,她立即跟在身后,一时翻墙,一时过湖,一时穿亭,走了约一炷香时间,到了一座假山前,那男子闪身至假山后,她赶紧跟上前,只见一壁画现于眼前,画的乃是一个长胡白发药师立于庐前,两旁各立一童子,药师手持葫芦,正在向人布施灵丹。
花落不解,转身看着男子。
男子无语道:“我什么都做了,你做什么?”
花落道:“我师父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等下我多偷一些,你也可多卖些银子。”
男子知花落定是将他想成梁上君子一类,翻了翻白眼道:“多谢你如此替我着想。”言罢,右手轻轻向画里药师倒出的那颗灵丹按去,只听咔嚓一声,眼前这幅壁画竟慢慢旋转了半圈,露出一人宽的缝。花落也不待男子吩咐,闪身进了去,男子愣了愣,也跟了进来。
眼见的一幕让她不由的抽了口气,她以为这传世的救命灵草,就算不被精心供养,至少也应小心看护,可是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随处都可以见到的农田,清幽幽的草一株接一株,排列得很整齐。
花落指着青草问:“这.这..这就是蓿灵草?”
男子听出她语带怀疑也不生气,只和气的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费心藏着,定然就是了。”
花落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开始拔了起来,然后用丝娟包好,轻轻装入怀里,黑衣男子则一直在旁安静的看着她做完一切。
她才想起刚才承诺过男子的,便折回狠狠扯了一大把,递于男子,谁知男子脸色微变,厌恶般道:“我不稀罕这晦气的东西”,转身就走。
花落尴尬的呆住,半晌回过神来,说了句可惜,扔掉手里的蓿灵草,赶紧去追男子。追出洞外,却哪里还见男子踪迹,只得凭着来时的记忆找出路,夜色如墨,她眼睛向来晚上不太明晰,偌大的郑府也恍如迷宫,一时就迷了路,也不知怎么撞的暗铃,一时灯光四起,像是惊动了府人。
这郑府大约是见惯了这种事,因此人来得特别快,片刻已是将花落围在了中间。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敌,更何况现在不知是多少倍四敌,饶是她轻功再好,也挣脱不出去,不一会便被胡乱的绑了,然后被粗鲁的扔到了一个放置杂物房间。
她打量了下周围的情形,又听了好一会儿发现外面已然没了动静,心里渐渐窃喜起来,还好幼时常偷偷跟着堂兄们出门,父亲知她心思多,怕她偷懒,便是用绳索反手捆住让她跪在祖先灵位前反省,次数多了,记性没长,反倒是解绳索的技术长了不少。因此毫不费力的就解开了身上的束缚,正在拍刚才被扔在地上时粘上的泥土,就听见一个声音道:“你倒是自在,还有时间做这些没用的!”
花落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引路的黑衣男子,正晃着一直腿悠闲的坐在梁上望着她。花落大喜,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人,不会抛下我。”
男子抬了抬眼道,讥笑道:“原以为你至少也能撑到出门前,没想到你这么笨,这么简单的路都记不得。”
花落道:“现在也不迟,有你引路,事半功倍。”
男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便从梁上跳下,引着她出了这城南的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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