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铁皮车,还有可能车头是闪闪的红星。
这个想法让陈星不由得微微一笑,这种情境下他还能笑得起来完全是出于一段童年的回忆,小时候他似乎有一列红色火车玩具,爸爸逗他玩耍时候的歌谣似乎还可以回想起来。
陈星拉开窗帘看向车外,任自己的记忆像车外漫天的雪花一样飞来,他黝黑的瞳仁却如同这漆黑的夜幕,充满了一种奇怪的深思。
“啪!”
窗外又一次出现了一个血手印,仿佛凭空一只手贴在了车窗上,但悄无声息。
不知几时起,窗外的血手印越来愈多,密密麻麻,似乎已经架起一道红色的屏障,一道铁幕。
这一切让死鱼眼愈发恐惧,他看着地上的尸体,知道自己遇到了有史以来最难的一关,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将队友推出去替死就可以通关的。
但马可夫究竟是谁?!
前面几个人的回答几乎已经涵盖了所有可能,有人猜测马可夫是曾经死于这段铁路上的人,他的冤魂作祟,困住了这辆火车。
有人猜测马可夫是车上的工作人员。
还有人猜测马可夫就在他们中间。
但……统统不对。
答错的下场就在眼前,答不出来的下场也一样,死鱼眼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他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很快甜美的女声响又一次响起,“亲爱的各位旅客你们好!前方我们即将到达华沙火车站,有要下车的旅客,请您提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包裹,做好下车准备。”
“……在抵达车站之前,让我们来继续游戏,聪明的乘客啊,请告诉我,马可夫到底是谁?”
稚嫩的童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他似乎多了一些餍足,仿佛刚刚享用过一道大餐似的。
陈星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了回来,他转过了头。
“马可夫……马可夫不是别人,就是你,”死鱼眼开口了,他死死捏住拳头,以抵御从脚底升起来的寒气:“你就是马可夫。”
喇叭里似乎沉默了,这个反应让死鱼眼精神一振,他的声音终于有了点笃定,“你就是马可夫!你是个小孩,也可能是个怨灵,总之你在车上作祟,不肯让乘客离开……那窗外的血手印,就是你搞的鬼!”
看起来的确如此。
血手印,明显比成年男人的手掌要小得多。
广播里,也是个男童的声音。
“可惜,”谁知沉默之后,这声音笑了起来,充满了得意:“不对哦。”
死鱼眼刚刚有些泛红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透明起来。
“马可夫的身份依旧没有解密,但你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这声音似乎乐于逗弄自己的猎物,他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吸血,还是分尸?”
“不——”死鱼眼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
但他的哀嚎并没有任何作用,他像被无形的绳索拉伸起四肢,并且在不同的方向施力,没过多久他细长的两只胳膊就从躯体上被生生扯断了,血雨四处飘洒。
如果说一具尸体降落只会发出一次声音,那么死鱼眼似乎创造了记录,他的尸体落下,发出了五次巨响。
惨不忍睹。
再擅长拍摄恐怖片的导演一定也拍不出这样的一幕来。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充斥了整座车厢,广播里终于换上了甜美的女声:“亲爱的各位旅客请注意,本次列车即将驶离华沙车站,请您再次检查自己的车票是否与本次列车相符,列车即将开车,下一站我们会到达明斯克。”
明斯克。
陈星的心脏毫无规律地跳了一下。
……
一辆小小的铁皮火车被从手上夺走,7岁的陈星撅起嘴巴,不满地看着爸爸。
“通往明斯克的火车即将出发,红色铁幕是它的盔甲。”爸爸却指着小火车,意味深长道:“车上的人都不能大声说话,因为喇叭里的问题无人回答。”
陈星气鼓鼓地盯着他。
“好吧,”爸爸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敲打了一下小火车的车头:“记住,这是一切的开始。”
……
陈星的目光从那张空白纸片上抽离出来,因为那枚黑色的骰子终于滚落在了他的脚下。
轮到他了。
甜美的女声响又一次响起,“亲爱的各位旅客你们好!前方我们即将到达明斯克火车站,有要下车的旅客,请您提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包裹,做好下车准备。”
“……在抵达车站之前,让我们来继续游戏,聪明的乘客啊,请告诉我,马可夫到底是谁?”
似乎已经笃定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这声音不耐烦而且充满了不屑。
陈星抬起头来:“我知道马可夫是谁,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总有人自作聪明地想要问我问题,”广播里的声音笑了起来:“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要选择自己的死法。”
“也许我不一样,因为我真的知道马可夫是谁。”陈星也扯动了一下嘴角,“在揭示谜底之前,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明斯克是终点站吧,”陈星道:“为什么不进行终点站的播报提示呢?”
广播的声音顿住了,仿佛卡了壳。
“明斯克,白俄罗斯首都,前苏联重工业中心之一,”陈星缓缓道:“每年票选影响明斯克最重要的十大人物的时候,排行第一的并非那些赫赫有名的政客,而是一个叫马尔斯科洛夫的铁道工人。这名工人因为在火车脱轨的一刻英勇地掰下了救急开关,拯救了超过200条生命,而他却牺牲在了前线。”
寂静的车厢内回荡着陈星清冽而沙哑的声音:“马可夫,应该是马科夫,全名马尔斯科洛夫。”
“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在停顿了一秒之后,广播里的童声再次响起,充满了嘲讽:“那么很不幸……”
“我没说这就是我的答案,”谁知陈星打断了他:“我想一定有人也知道这件事,知道马尔斯科洛夫的事迹。但他们如果这样回答,结局一定很不幸。”
“马尔斯科洛夫,的确是个人,”陈星笑了一下:“但在你设定的情境里,他应该不是人。”
这声音戛然而止,连常常伴随声音出现在广播里的滋滋声都一并消失不见了。
“他是……这列火车的名字。”陈星终于揭露了谜底:“这列火车就是马尔斯科洛夫号,用来纪念这个渺小而伟大的工人。”
窗外的雪花似乎静止在了这一瞬间。
很快它们像飞刃一样朝着火车袭来,砰砰砸在了窗户上,陈星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却惊讶地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车内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像是各种物质被进行了拆解,窗帘、桌子甚至床铺,都变成了同样颜色的灰尘或者肉眼可见的粒子,开始在空气中飘荡。
就在陈星瞪着眼睛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在隔间的上铺呼呼大睡的人终于动了,他矫捷的身影一跃而下,一瞬间就来到了陈星的身旁。
仓促之间陈星根本没有仔细看过这个人,只凭借余光发现这是个高大且英俊的男人,他的右手被这个人牢牢握住,在一切物质虚化之前,跳出了火车。
这感觉,仿佛从2楼宿舍窗户摔了下去。
陈星被摔得七荤八素,在彻底昏过去之前,他感到这个男人蹲下身,似乎在俯视他。
“8点31分,记住,这不是梦,”陈星勉强听到他的声音:“下个游戏见。”
一切的嘈杂重复归来的时候,陈星发现自己正趴在宿舍的床上,后腰一阵酸痛。
“嘿,小星星,”就见宿舍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一个敦实的身影风驰电掣地跳了进来:“太阳晒屁股了啊。”
看陈星趴在那里没动弹,一只手还扶在腰上,短袖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身,他不由得啧了一声,一个巴掌拍了上去:“怎么着这是一出**苦短日高起啊,爱妃玉体横陈,这是邀请我老姜从此君王不早朝呀,也罢,且让人说咱们昏君妖妃祸国殃民去,反正我是要陪我们小星星的……”
“滚一边去!”陈星被拍得一个激灵,一脚踢开他的咸猪手,转眼却看他一脸陶醉地搓着手,仿佛在回味触感,不由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姜爱新,这个宿舍的奇葩,是个家境殷实的老铁,家里有钱就造成什么结果呢,那就是异想天开,据说高中打算辍学去濠境为□□旅游业奉献终身,最后被老爹打出个轻微脑震荡才作罢。
这哥们身材矮胖,结实耐操,长得也挺喜庆,大概是周六福新出的那款金猪造型,关键是身负技艺,当然这技艺可不在学习上。
“怎么回事小星星,”姜爱新打量他:“这一副良家妇男忍辱负重的样子,我记得你昨晚上不是挺早就睡了吗?”
陈星一顿,下意识问道:“我挺早就睡了?”
所以昨晚上的确是个梦?
可怎么解释腰侧这一块摔出来的淤青呢?
还有……
陈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片,这张纸片却不是空白的了,而是一张首发北京,终点明斯克的车票。
清清楚楚白纸黑字,甚至还有车号。
“马尔斯科洛夫号,”陈星心脏猛地一震:“这是真的!”
那记忆中的一切,轰隆隆的宽轨红色铁皮车,大雪纷飞的夜幕,尸体横陈的车厢,都是真的!
“什么东西?”姜爱新见他魂不守舍,一伸手就将车票夺了过去:“我去,这是什么,你打算去白俄旅游了吗?等等,这啥呀,1996年11月的车票,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收藏老车票的爱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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