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虞心中有些怜惜祁美素。
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现在竟是别人的男朋友，
心底是疼的吧。
井绍茗和甄汕之间的沟壑不言而喻。
彼此都明白，彼此心中对祁美素的情感。
过去，曲百灵的出现也曾让两人有过距离。
可那时不同，井绍茗了解甄汕的心。
如今，甄汕的心，井绍茗看不到底。
“你为什么去云石？”
“没有人规定过，我不能去云石”
“你知道今天是谁绑架华虞吗？”
“我有必要知道吗？”
“是余九农”
“那又如何？”
甄汕的冷静和冷漠，让井绍茗感到惊慌和诧异。
余九农的名字、余九农这个人，
似乎并没有激起他的任何情绪。
不知为何，井绍茗想起了周鹤岩。
不知他在天上，是否能将如今的甄汕看得真切。
“不论你现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我不希望过去的悲剧重演”。
甄汕闻言，咧嘴笑了
“我不是神，保不了众生平安”。
他的笑容对井绍茗而言，不是对自己的轻视，而是对故友的背弃。
他的拳头狠狠落在甄汕的脸上。
华虞和祁美素见状，匆匆下楼。
“收起你的玩世不恭，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人命？你的？还是我的？还是她们的？你说谁的比较重要？”
甄汕的笑容更加放肆了。
井绍茗上前，揪住甄汕的衣领。
拳头被祁美素握在手里，停留在半空中。
他推开甄汕，拉着祁美素回到屋内。
“回宏城”
甄汕独自转身离开。
华虞望着甄汕渐行渐远，融进黑夜里的身影。
竟有些，说不上来的孤勇和落寞。
车行驶在马路上，井绍茗和祁美素都望着窗外。
华虞见他们的模样，也望着窗外，沉默了。
甄汕的车停在远处。
他坐在车内，夹在手指间的香烟积了长长的烟灰，已没有半点火星。
他静静地目送他们离开。
然而，十字街的斜对面。
余九农的手下坐在小货车上，窥视祁美素家的方向。
甄汕只觉得可疑。
余九农既已追他们到了祁美素家，为何却没有出现找他们麻烦。
他继续点燃一支烟，耐着性子，坐在车内等待。
不一会儿，余九农从斜对街巷子口的一辆黑色商务车上下来。
对着窗缝，听命地模样与车里人说些什么。
只见他东张西望，小心翼翼上了自己的车离开。
甄汕仔细观察不远处，商务车内的情形。
整个车身用的是单向透视玻璃，并看不清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此时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他打开收件箱
“鱼可上钩？”
甄汕立即回复
“亮窝”
对方立刻回复
“不可大意”
甄汕看着这两个字，他明白这两个字背后，潜藏的复杂深意。
他抬起头，不远处的商务车已不见踪影。
究竟车里是何人？
能让余九农毕恭毕敬，
让祁美素他们今晚安然无忧。
为了避免余九农对祁美素他们的跟踪和加害，
甄汕全程跟在华虞家的车身后，
一路护送他们回宏城。
「青春有时」店内，
伍霜坐在内屋的沙发上。
甄汕打开屋灯见伍霜时，并未感到一丝惊讶。
“你去哪了？”
“你知道，何必问”
他脱下衬衣外套，挂在衣架上。
伍霜见他敷衍的模样，起身靠近他。
一把拽住甄汕的胳膊，强制他转身面对自己。
“你说到，做不到”
甄汕没有理会伍霜的质问。
坐在沙发上，掏出一支烟点燃。
伍霜夺过甄汕嘴里的烟。
甄汕对自己的忽视，
对伍霜而言，就像是充满泵压的油桶，只需一点星火便烟硝灰灭。
甄汕当然明白这后果。
他站起身，搂住伍霜的双肩顺势让她坐下
“好啦，为这点小事，发这么大脾气”
伍霜只是定定地直视甄汕的双眼，
想要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怨念。
“我都是为了我们的计划，我现在这种身份，摆不平这些千金少爷，你老爸怎么会相信
我？”
“是吗？怎么祁美素在你眼里，也算千金了？”
“她？”
甄汕松开伍霜的肩，惬意地靠在沙发上。
伍霜扭头望着他，甄汕一把将她拉靠在怀里。
“我说过，我这个人好色，好色的人都喜欢漂亮的，她…可不如你漂亮”。
伍霜靠在甄汕的怀里，
抬头看了看甄汕，又摊靠在甄汕的胸膛。
她已经无法抽身，不去爱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话甜到她的心里，即便她知道，这些都是假话。
“那华小姐呢？她…可十分美丽”。
“她太耀眼啦，我…可不想将来成为瞎子”。
伍霜的食指，在甄汕的胸膛盘桓。
话虽然动听，可她的心中还是忍不住，质疑华虞在甄汕心中的分量。
“你为了救她，都愿意以一敌众，还怕瞎？”
听到这里，果然如甄汕所料。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全盘被伍霜掌握。
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为了保护祁美素和她身边的一切。
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小心应对。
“她家的势力，你爸都要忌讳三分”。
甄汕边说边坐起身，
拿起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支点燃。
慢慢走到可乐罐帘子后，依靠在柜子边。
“原以为这次救了她，可以以此获取她的信任；以后的事就好办多了，可偏偏遇到余九
农这个蠢货”。
“真的，只是为了计划？”
甄汕很自在地吸着烟。
“我这个人，除了好色，就是贪财”。
伍霜站起身，走到甄汕面前。
她伸出双手抚摸甄汕的胸膛。
“那你…有什么计划？”
“那个人还念着过去的同学情，她和华家女儿这么要好，我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当真只是利用？”
“你说它是真，它就是真；生意场上，真真假假；你在云石长大，应该比我懂”。
伍霜矫邪地接过甄汕嘴里的香烟，贴近自己的唇边。
烟雾从她的嘴里吐向甄汕的脸庞，如此暧昧。
“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三件事”
“当然，不过…”
“不过什么？”
“余九农是你爸的心腹，有他插一脚，只怕再好的计划也…”
“他能成什么事？”
甄汕嘴角邪魅地笑笑，从伍霜受伤拿回香烟，坐回沙发上。
“我看是你小看他了，这次在伶城，绑架华家的女儿，他可是立了头功”。
伍霜惊讶地转过身
“在伶城绑架华虞？”
“怎么？你不知道？”
“老爷子让他去云石铺货，可没让他绑人”。
“不是你？”
“我按你说的，吩咐他不要动那丫头，他说你把她救走了；我跟着你去伶城，哪还有时间
顾得上那丫头…”。
伍霜说完，有些心虚地侧身靠着墙柜。
甄汕大声笑起来，他掐掉烟，走到伍霜身边。
“你看，终于承认了？你和我才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不相信我，外人就很容易打乱我们的
计划”。
伍霜有些羞愧地靠在甄汕的肩头。
“人家是在乎你”
甄汕拍拍伍霜的肩，虽是假意哄骗，可他却说服自己演得逼真。
“好啦，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千万留意姓余的，以防他再打什么坏主意，再毁了咱
们的计划”。
伍霜点点头，越发贴近甄汕，将他抱得更紧了。
“只要实现咱们的计划，能和你在一起，任谁…都不能破坏它！”
伍霜将最后一句话故意加重了语气。
她分明有意如此，想要给甄汕一种无形的警告。
甄汕已经牢牢掌握伍霜的脾性。
他背负着自己的任务，
需要独自面对，这一望无尽的漆黑和茫然。
伍霜是他最不愿、也是最无奈需要面对的人。
或许，从多年前的那个除夕夜，
他转身进入那辆车里时，这一切，就已注定。
伍霜离开后，屋内恢复一如既往的宁静。
甄汕喜爱这份宁静。
在这份宁静中，哪怕只有片刻，他完完全全拥有他自己。
拥有一点，属于真实的自己和祁美素的记忆。
如若伍霜说的是实话。
那么，今夜。
在祁美素家门外，
那辆车，车里的人、能牵制余九农的人究竟是谁呢？
除了伍霜外，他怀疑的目标就是伍洓江。
可是，凭着自己对伍洓江和余九农行事作风的掌握。
伍洓江在未实现华樘集团的合作之前。
他不会如此贸然行事。
何况，他真有此意，必不会如此轻易，手下留情。
今夜那辆神秘的车和车里神秘的人，
甄汕敏锐地察觉到，对方非同寻常。
他打开衣柜，换上一件黑色T恤，戴上一顶黑色鸭舌帽，走出店内。
他走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湖边。
漆黑一片的大树下，只有甄汕烟燃起的火苗泛着微弱的光。
一个男人的身影渐渐靠近他。
甄汕目不转睛直视湖面，他掐灭手中的香烟。
“我需要协助”
“现在还不行”
“什么时候可以？”
“掌握切实的证据”
“太晚了”
“你太着急了”
“我要保护她”
“她现在，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眼见甄汕沉默不语，男人双手环保胸前，放低自己的声线。
“欲速则不达，往后我会协调人配合你”
“现在华樘集团是他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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