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属于春秋天的痕迹。从窗外看到的只有光秃秃的树干,似乎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我感觉咱们要是放只乌鸦出去,都可以拍悲剧了。”一次下课后,几个人趴在窗户边,千寻火说。
冬天天气一直都不是很好,好不容易晴了那么几天,随后又阴了下去。他们现在压根不开窗户了,就怕一开,就会出现刺骨的风,突如其来似的拍在他们脸上。
“我有一种预感,今年一定会下雪。”蓦容雪在窗户边趴了一会儿之后,转过头看着两个人说。
“我也觉得。”千寻火说,“这个天气要是再不下点雪就真的不好了。”
“下雪就要下大点,要不然不好玩。”蓦阑珊在一边说,“下雪多好的。”
“对呀,多好的。”千寻火偏过头,说了一句。
一边的蓦容雪:“……”
总感觉这个地方没有秋天。虽然四季分明挺明显,但是突然会有一天,气温开始骤降,随即开始不停的下雨。渐渐的,空气也冷了下来。
气温不稳定,外边的外套也是时穿时脱。几个人那个时候也常常生病,等到冬天的时候才稳定下来。
这几天,立冬已经过了。气温已经不知不觉降到开始冻耳朵的程度。
“下一个节气是什么啊?”千寻火当时有点蒙,他拍了拍蓦容雪,问。
“小雪。”蓦容雪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该吃饺子了。”千寻火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笑了一下,说。
“是啊,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吃饺子了。”蓦容雪猛地抬起头,看着千寻火说。
几个人有可能提前先预感到了一样,等到中午跑到食堂一看,有好几个窗口里边,都有热气腾腾的饺子。
不算太长的一段路程,几个人到了食堂之时,他们的耳朵已经通红。蓦阑珊死死抓着千寻火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冬至才是真正吃饺子的时期,但是就那么一瞬间的转寒,让这个日子提前了许多。
等到几个人端着几碗人气腾腾的饺子坐在桌子上时,千寻火的手也暖和了很多。他轻轻的把手捂到了蓦阑珊的耳朵上。
他的耳朵冰凉。千寻火给他捂了一小会儿之后,他的耳朵才回暖到了正常的体温。
“还凉吗?蓦阑珊问。
“好多了,在我这里已经暖和了。”他揉了揉蓦阑珊的耳朵,说,“没有刚来的那个时候红了,当时红的厉害。”
蓦阑珊笑了笑,揉了揉耳朵,没再说话。
碗里的饺子还冒着热气,等到他们吃完的时候,碗边还有汤的余温。
这几天,其实千寻火的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父亲回来休息了几天,他感觉父亲一直都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说。虽然父子两个没有什么太多的话,但是千寻火还是查出了异样。
有可能是跟蓦容雪他们玩的比较久,自己的第六感也被训练出来了。而且千寻火总会感觉自己要敏感了很多。
那天他回到了家,父亲坐在客厅边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千寻火收拾完了之后,走过去坐到了父亲的旁边。
“爸……”他叫了一声。但是父亲一开始并没有及时回应他,他马上妥协的时候,父亲才坐直了身子,身体朝他这边偏了偏。
“儿子,其实你有可能也想到了一些什么。”父亲叹了口气,看着他说,“我也就不多说了。”
“爸,具体是什么事儿?”千寻火有一点着急的看着他,问。他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肯定有事,但还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您快说。”
“我现在呆的这个单位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父亲说,“这边的领导跟我说,等明年差不多的这个时候,咱们就可以回去了,我想的是明年等你上高三的时候回去,到时候也差不多。”
“不行,我要是回去的话有可能就不习惯了。”千寻火听完立马否决了,“再说了,我已经在这里过了这么多年,你又给我换了一个地方……”
“不论怎么样,这次你必须跟我回去。”千纪之说,“要是你一个人呆在这里,谁管你学习,谁管你生活,你不要给我想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
千寻火完全想不出来要说些什么了,他把头偏在了一边,一直没有看着自己父亲,他现在不是很想说话。
他其实并不清楚一个这么大的事情,父亲会拖了很久才跟他说,而且不容跟他的一点商量。父亲强硬的要带他一起回去,他不想回。
其实父亲工作忙,一直出差。他说的那句话有点矛盾,谁管你的学习生活。其实父亲不在家,他也一样生活的很好,虽然每次还是需要花父亲的钱,有很多次也确实需要父亲的帮助。
“爸,但是我真的不想走,其实你有可能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了。”千寻火有点委屈,说,“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里的一切我都已经习惯了。要是我在高三那年突然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我真的有可能受不了。”
“而且,我跟他关系确实非常好。”千寻火说,“我跟他真的,比朋友还要好。”
“你不要管你说的这些。”千纪之说,“你在那边可以学的更好,也可以交更多的朋友。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跟他多来往,你听了吗?”
千寻火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地板。
过了好一会儿,千寻火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往里屋走去,“我先去休息了,爸你也早点睡。”
父亲看着他的背影,刚要说点什么,只见千寻火走进了里屋,关上了门。千纪之欲言又止,他有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千寻火回到卧室关上门之后,靠在了门边,蹲了下来。一时间,他哭了,哭的很厉害。他觉得他改变不了什么,到时候,父亲肯定会带着他走,不动声色的那种。
万一他走了,蓦阑珊会怎么样?他真的想象不来。
冷静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掏出了手机。
“你的意思是,等到你上高三那会儿,你爸爸真的要带你走?”过了一会儿,蓦容雪的声音从电话里边传了出来,“已经决定好了?”
“我从他的话和表情中差不多可以理解了,我觉得他一定会,也必须会。”千寻火擦了擦眼睛说,在原地愣了几秒之后,他站起身,轻轻的把窗户开了一个小缝。
还是那股凉风,但是他感觉这股风不再像前几天那么刺骨。相反,他觉得很舒服。千寻火现在的脸非常的烫,感觉马上就要发烧了。
“现在已经这样了,你不要着急,冷静下来。”蓦容雪在另一边说。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到最后,她也有可能看着两个人分开。
其实蓦容雪也没有料到这一点,因为周边的人都告诉她,要活在当下,不用太考虑未来的日子,脚踏实地。但是这一次,她也不知道了。
“蓦容雪,要是到时候我真的要去别的地方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儿?”千寻火过了许久,才开口。
“你说。”蓦容雪艰难的开口,等着手机里的那个声音说话。
“到时候一定帮我照顾好蓦阑珊,一定要照顾好他。”千寻火说,“他身体不好,容易生病,也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我怕……”
他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明白,他是我弟弟我肯定也清楚。”蓦容雪的声音明显有一些颤抖,但是她也一直强压着,“你放心。”
千寻火不敢再说话,听了蓦容雪说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不再去想。
蓦容雪放下了手机,抬头看向了窗外。她的手心很烫,她把手放在冰冷的窗户上,深呼吸了很久。家里的暖气还没有来,但是这是她第一次感觉现在很热很热。
蓦阑珊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告诉他,都会给他带来刺激。
“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没过多久,蓦阑珊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蓦容雪转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蓦阑珊。
“没事儿,我就是在想一些事情,没有想好而已。”蓦容雪笑着,对蓦阑珊说,“一会儿我就去睡了,你赶快休息去吧。”
“什么事情啊,我也可以帮你的。”蓦阑珊说。蓦阑珊其实有时候还跟一个小孩子一样,什么事情只是想的比较单纯,不往深层去看。
蓦容雪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蓦阑珊,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就是在想,这几天学习要怎么计划,要干什么,做什么。你有时间也可以想想。”
蓦阑珊一瞬间就答应了,“好的姐,我肯定会的,那没什么事情我先休息去了。”
蓦容雪点了点头,只见蓦阑珊笑了笑,然后蹑手蹑脚的出了门,脚步声很轻。
蓦容雪叹了一口气,随后上了床。窗户还是很冰,刚才她没有穿拖鞋,光脚站在地上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打个哆嗦。
她现在已经不接触这些凉的东西了,也不应该再去多想了,蓦容雪想着。她拉了拉被子,盯着天花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被母亲的敲门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亮起了手机,才发现自己昨晚没有定闹钟。
昨天晚上事情太多,蓦容雪脑子里边到现在都很乱,所以当时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母亲叫醒,她才慢慢的清醒过来。
母亲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她也不好回答,只能暂时给母亲说,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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