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解毒

经过这段时日相处,苏玉景也有些摸出云知深的脾气,是个外冷心热的人,嘴巴有时候毒了点,但是心肠是极好的。

“我就不用了。”云知深知道这是特意买给李婉清的,苏玉景那点小心思云知深哪有不知道的,这一路也多受他照拂,才能这般顺利赶来河谷城,经过这一路同行,二人也相熟不少,说话也不似当初那般拘谨。

李婉清听到声音,也踏出房门,她已梳洗完毕,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让苏玉景也放心下来。

不一会儿,尉迟与鹿城也过来了,一时之间这小院挺是热闹。

“这位是?”尉迟看向云知深,这女子容貌清丽淡雅,眼色却是带着疏离的淡漠感,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这位是医仙云大夫,穆昭的师傅。”这回轮到苏玉景介绍了,“云大夫与我一同回来。”

“原来是医仙!”赶紧拱手行礼,没想到医仙竟是这般年轻的女子,实在与他想象中不大一样。

云知深倒是很乐意见到别人出乎意料地赞叹之声。对蔚迟回了礼,也不再多言。

尉迟一大早匆忙过来就是告知苏玉景关于谷墨的消息,昨夜连夜多方打探,总算是得到谷墨的行踪。事不迟疑,眼下最重要是寻回那条蛊蛇,绝不能让谷墨跑了。根据鹿城的情报,谷墨常常出现在西城的酒馆里,河谷城内水源紧缺,酒馆里几乎没有客人,如今,谷墨一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这位兄台,可否一起喝一杯?”苏玉景很自然的落座于谷墨对面,伸手抚了抚桌子。

谷墨抬眸,视线刚好与苏玉景的视线对上,他莞尔一笑,“这位少侠气质不凡,怎么称呼?”河谷城内,此时此刻,特意找到他来喝酒,必是有事所求。

“在下苏玉景,在此讨一杯酒。”苏玉景上手正要端起这坛酒,谷墨伸手拦住。

“想要喝酒,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谷墨收回笑意,冷哼一声,掌心推出一道暗劲,推到酒坛之上却被一股棉柔的劲力化开。他又出一掌,这掌力顺着酒坛直逼苏玉景面门。

苏玉景勾出手腕将这酒坛转回跟前,四两拨千斤将这波涛汹涌的劲力转了方向,自己则拿起酒坛就要倒上,只见谷墨伸出另一只手来,双手同时抱上酒坛,刚才两次出手,这力道都被卸了,这下直接伸手硬抢回来,眼看就要将酒坛夺了去。

苏玉景轻哼一声,也不客气,抢先一步提起酒坛晃到另一侧,避开谷墨的攻击,二人你来我往,这酒坛在桌子上翻来覆去,眼见着都要全部洒开了。二人明明都未离开凳子,却是搅得酒馆的大厅内暗流涌动,旁边的桌椅隔得老远,却被这掌风所袭,噼里啪啦的一个个开裂。

“二位客官,不要争了,掌柜的说再送一坛。”一个小二哥从角落里蹑手蹑脚的走过来,若是由着这二人继续缠斗下去,只怕整个酒馆都要被拆了,为了一坛酒,至于吗!

苏玉景收回手,接下了小二哥递来的酒坛,他拍开酒封,给自己先倒了一碗,又给谷墨倒了一碗,“既然兄台不愿请在下喝酒,那在下就请兄台喝酒。”说完将面前的一碗酒推到了谷墨面前。

谷墨瞥了苏玉景一眼,也不好拒绝,刚才二人交手,对方动作行云流水,掌力棉柔,一时之间探不出深浅。他接过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多谢!”谷墨擦了擦嘴,见苏玉景也将碗中的酒喝干,直接开门见山道,“少侠好功夫,想来少侠不是特意与谷某一同喝酒,而是为了浔花之毒而来?”

苏玉景早已收起笑意,眼神凌厉地看着他,方才一番较量,这谷墨功夫不错,眼下自己内力只剩三成,若是直接对上,并无十足胜算,因此只能故意借这酒坛推杯之势虚张声势。

“为何下毒?”他语气冰冷,眼神如刀削一般剐在对方的脸上。

谷墨被看得心底有些发怵,但是很快恢复平静,“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我要杀三王子,我也没有解药。”谷墨觉得面前的人并不像他的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温和,这人眼神犀利,看他是审视的目光,让他不舒服,他自诩武功不弱,所以行事乖张,眼下这人看不出深浅,他不想惹事。

“为何给李姑娘下毒?”苏玉景语气夹着怒意。

原来是那个姑娘,那当然是催促云王谷的人快些解毒啦,谷墨这么想,但是瞧着苏玉景黑着的脸,当然不会这么回答。他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苏少侠,后会有期!”他起身就走,他不一定可以打赢对方,但是逃走还是有十足的把握。

苏玉景见对方要离开,也不再阻拦。过了片刻,店小二从角落里出来,露出脸颊,“景公子,到手了。”这人正是乔装打扮的李婉清。

谷墨与苏玉景交手之时,中了寻迹散的小梅花闻到解药的味道后,悄悄从袖袋里跑了出来,李婉清正是趁送酒的功夫将小梅花抓了去。

李婉清打开装蛇的布袋,这小蛇在布袋里翻来覆去,无精打采的蜷缩在一团,“就是你咬的我啊!”死在李婉清手上的蛇也不少,若不是等着这小东西解毒,她也不在乎多杀一条。

趁着谷墨没及时发现,赶紧将小梅花带回去。

另一边谷墨离开酒馆,摸了摸袖袋,果然小梅花不见了。他早就料到云王谷的人若是想解毒,一定会抓小梅花,那就帮他们一把,看一看他们到底怎么解这毒。

“你们要快点啊!”谷墨喃喃自语道。

李婉清带着小梅花回到了小院,十分细心地还给小梅花准备一点生肉,有了食物,小梅花总算是精神了一些。这小蛇在李婉清的布袋里还算上安稳,这接下来它就是这解毒的关键了。此时云知深与穆昭已经准备妥当,李婉清给自己配了一碗安神药,喝下去,后面的就交给云知深和穆昭了。

苏玉景守在门外,这时容不得任何人过来打扰,里面的事情他也帮不上忙,只能默默地在门口守着。抬头看已是漫天繁星,过了多久他已全然不知。

“咯吱”推门声响起,穆昭从房间里出来,“毒已经清除了,就等着她醒来。”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苏玉景长长嘘了一口气,涣散的意识也总算集中起来,方才自己浑浑噩噩,这一次才回了神志。

很顺利,李婉清好梦一场,天明之时就已醒来,云知深也总算是放松了心弦,那小梅花吸收毒素,外皮颜色变得更深一些,云知深趁着这小蛇睡熟之际取了一些血。

“站住!”门外传来苏玉景的声音,李婉清推门而出,这来人正是谷墨。

众人一脸戒备的看着谷墨,生怕他又趁人不备放出什么别的毒物。

“不愧是云王谷的医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浔花之毒都可以让你解出来。”谷墨望向云知深。

“你认识我?”云知深对眼前这人无任何印象。

谷墨点点头,吹了吹口哨,小梅花“滋啦”一下又溜回了谷墨的袖袋里。“当然认识,十年前你同谷羽大夫一同救了一个曲西小乞丐,你可还记得?我就是那个小乞丐。”

谷羽?云知深当然认识谷羽,这河谷城的一名大夫,多年前她曾经游历于此,谷羽大夫曾提供给她诸多帮扶。

“后来我来寻谷羽大夫,却得知他被三王子请去诊疾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谷大夫的女儿谷月在大漠寻他的时候中了浔花毒。我已想到各种方法抑制毒素蔓延,可惜还是解不了毒,”他目光始终看着云知深,“我知道,如今只有医仙可以解毒,可是我寻了许久,也打探不到你的消息,谷月再没有时间等下去了……”

后面的事情李婉清他们也都知道了,谷墨本想给三王子下毒,三王子若是死了,他只当是报了仇,若是没死,他便可寻机找到解毒之法,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超乎了他的控制。

“带我去救谷月吧……”云知深没有去指责谷墨,也没有原谅他。救人从来都不是伤害无辜之人的借口,她失望地看向谷墨,忆起那时与谷羽在河谷城给人诊治之时,那个抱着她的腿乞讨的小乞丐。

“多谢医仙大恩。”这一次,谷墨俯身,跪拜,谢的是救命之恩,拜的是当年救助之情。他并不后悔下了这浔花毒,即使牵累了无辜也不后悔。

“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这条小花蛇吧,应该是你常年拿月香蛛喂食它,它才有解毒之力,我本猜测这月香蛛可解浔花毒,方才这小蛇血液里有月香蛛的独特气味,更证实了我的猜测。”云知深缓缓说出来,“若是需要云王谷出手救人,你不必去寻我,去云王谷自然有人会救你。”

一时之间,谷墨内心五味成杂,他一时冲动,酿成如今的局面。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尉迟开口道,“诊治三王子的那些大夫都被他秘密遣送去了中原,他身患隐疾,一开始不愿被外人知道,所有帮他诊治的大夫都被他隐蔽送走了。只是这事终究瞒不住,他也不再去派人去监视那些大夫了,你口中的谷羽大夫应该还活着。”

听到谷羽还活着,谷墨垂下了头,“哈哈”,他不禁自嘲了起来,“太好了,只有我成为了一个笑话……”

李婉清走上前去,见谷墨眼中带泪地苦笑着,语气温和道,“我不怪你了,”但是这毒也不能白中,“救治谷月之后,也请你留在河谷城救助其他的中毒之人,还有……”她语气一转,“解毒之后,这条小梅花送给我,就当是赔礼……”李婉清吃了这么大亏,当然也要讨回来,这小梅花看着乖巧,又通人性,她第一次觉得小蛇也是可爱的。

“不愿意吗?”李婉清见谷墨半晌未回答,脸上满是遗憾。

“愿意,愿意,小梅花跟着姑娘一定会福泽连绵。”谷墨总算是松弛了下来,西城的百姓是他无意牵连,只有李婉清是他故意下毒,能获得原谅,至少他的愧疚会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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