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范建怔住片刻，摇摇头，对旁边的叶轻眉解释道：“叶姑娘不必害怕，我们这一路走来结识不少英雄好汉，但云潜兄看见厉害的人非要跟人家比试两招，结果就招来不少事端，还请姑娘见谅。”
对于李云潜突然的怀疑和万分的警惕叶轻眉一点也不生气，更别说害怕了，自己的武功高于眼前的三人，比说比试了，就是三个人一起上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可李云潜那股高高在上的叼毛劲，让她有些不爽，剑对着自己就罢了还把剑对准自己的兄弟。
她现在很看不惯李云潜。
“你别说话，让她说。”李云潜仍旧不相信范建的解释。
并不是自己生性多疑不信任自己的朋友，李云潜看得出来叶轻眉不是坏人，他恐惧的是叶轻眉刚才使出的武功，他能感觉到她身上有股力量是自己远远赶不上的，他畏惧，他害怕，所以他才拔出剑来。
“我说就我说，”叶轻眉不屑地哧了一声，看着李云潜带着敌意的眼神，翻了白眼，“我叶轻眉，从东土大唐而来，到西天取经，路经此地，只想好好吃一顿饭。”
“大唐和西天是哪里？！”李云潜还不肯放下剑，继续问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啊，”西游记里的。叶轻眉饿得实在不行，也不想再看着面前的死鱼脸，转身对身后的范建说，“你这里要是没有吃的话，我就走了。”
范建急忙挽留，拉着旁边的陈五常说，“这是我无常兄弟，他以前在御膳房待过，手艺可好啦。”
陈无常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行，那就先提前谢谢你。”面对除李云潜之外的人，叶轻眉还是表现得很友善。
她跟着陈无常进了房间休息，临走前还对站在树底下静默不语地李云潜做了个鬼脸。
李云潜本来就因为找不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就有些闷闷不乐，现在还被叶轻眉这样羞辱，他提着剑说什么也要跟她比划两招。
范建拦着他抱着他的胳膊劝他消消气，“要是跟一个没吃饱饭的弱女子比武，说起来也不光彩。”
“都怪你，”李云潜生着闷气，坐在棋局旁冷脸说，“你都不认识人家，怎么还把她带过来了，我看他跟你一样，整天嘻嘻闹闹没规矩。”
“叶姑娘她人很好的，活泼可爱，我们两人相谈甚欢，而且我看她实在是可怜，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范建边说边低头羞涩笑。
李云潜见他这副样子，觉得熟悉，“你不会又爱上了吧？”
“李兄误会了，我这是单纯的欣赏。”
“啧，收起你那不争气的痴汉表情。”
范建挠挠头，也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李云潜则开始擦拭他那把长剑。
范建见他眉头紧锁问：“我们三人各处游玩，和厉害的人都交了手，李兄你可是接连打败了江湖上有有头有脸的人物，还习得了上好的武功，现在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怎么还不高兴？”
李云潜长叹一口气，把剑收回剑鞘，
“我虽然武功有长进，但始终没能寻到一把厉害的兵器。”
“现所闻之的厉害长剑有两把青峰和碧玉，碧玉剑已经消失多年没了踪迹，今日我们来到睢县不知能否在王家看到青峰剑的真面目。”
“现在各国各门派之间虽然表面上平和，但底下暗藏汹涌，要是青峰剑真现身，恐局势会大变，而睢县会不可避免地成为众矢之的。”
-
陈无常的厨艺确如范建所夸赞的那样，也不愧是从御膳房出来的人。
饿久了的叶轻眉连吃了三大碗，全都空盘扫净。
她摸着被撑的圆鼓鼓的肚子，毫不吝啬地多次比着大拇指为陈五常点赞。
“大哥，你做的饭太好吃了，你厨艺太厉害了，都可以比得上米其林五星大厨了。”
陈五常不爱说话，是那种默默做事的人，很少会听到有人这样夸自己。
现在被夸得还有不知所措，他挠着脑袋问：“米其林是什么？”
他在这里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我家那边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叶轻眉干笑一声，继续补充道：“反正就是超级好吃的那种，上次我吃到面还是在我家里，我爸妈给我做的长寿面。”
叶轻眉又想起了家，声音也从原先的欣喜慢慢变得低落。
她哀叹一声，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眼神有些哀愁。
“姑娘没事吧？”陈五常望见了她的愁思。
“没事，我就是想回家了。”
“姑娘的家离这里很远吗？”
“很远很远，远到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叶轻眉自顾自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实在是不该对一个古代人表露太多。
她嘴角又扬起刚才的笑容，看到陈五常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几个枫叶放在了桌上。
他递给叶轻眉一片，叶轻眉不知道掉下来的枯枝败叶还有什么用处。
“你拿这个干什么？”
“这是我家乡一种常见的怀念远在千里亲人的一种方式。”
他说完，拿出笔在上面写下一小段话，
“自在外游历后，结识了许多友人，望父亲母亲在那边勿要牵挂，落笔是孩儿五常。”
“我每次想念亲人时，都会在纸上写下想对她们说的话，然后让它们飘在有风的山谷里，风会替我们传达思念。”
见叶轻眉愣住还没动笔，像是在犹豫，陈五常笑了笑，脸上隐现处两个豆子般大小的梨涡。
他对叶轻眉说，“很灵的，我每次写完之后，我父亲母亲都会出现在梦里，他们真的知道我很想他们。”
“你父母不在了吗？”
“嗯，他们因为天灾饿死了。”陈五常话语平淡，依旧是保持着原先的笑容。
叶轻眉却觉得他的笑让人心酸，她安慰般轻拍了下陈五常在桌子上紧握的双手，
“别太难过，我们活着的意义就是替他们见识这大好河山，喜怒哀乐。”
陈五常慌乱地收回放在桌子上的手，站起身来后退一步说：“姑娘先写吧，厨房还有些东西没收拾，我就先离开了。”
叶轻眉不知发生了何事，还没开口询问，门就被推开了。
陈五常急匆匆走了出去，李云潜和范建走了进来。
“陈兄是怎么了？我看他刚才跑出去时，耳根很红。”范建疑惑问。
李云潜则是用严肃的表情看着叶轻眉。
叶轻眉知道李云潜对自己并不友善，没看他一眼，反而回范建道：“可能是因为想家了？”
范建走过来，看着她正往叶子上写东西问：“你写了些什么？”
“就不告诉你。”叶轻眉嘴上说着，但也没阻挡范建因为好奇探过来的目光。
范建发音不是太标准地读了出来，“亲爱的爹地、妈咪，等我回来见你们！！”
他读完抓耳挠腮，“这个爹地、妈咪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这里常喊的爹娘的意思。”
“哦哦，原来是这样。”
见两人熟络交谈，被忽视在一边的李云潜咳嗽了一声，试图找寻自己的存在感，“你吃饱了就赶快离开，等会我们就要去别的地方，顾不上去。”
叶轻眉看他这个拽酷的表情，实在是懒得理他一句，就问旁边的范建，“你们要走了？去哪里呀？”
“睢县，我们去…”
“咳咳…”
范建接下来的话被李云潜咳嗽的声音打断。
范建换了一种口吻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叶姑娘不是还要到西边去，还是快快赶路吧。”
明明刚才从他嘴里听到了睢县，叶轻眉心想难道他们也是去看青峰剑的？
不让跟着就不让跟着呗，本来她就是要到睢县去的，战明月和肖恩恐怕也快到了。
“那就感谢你们今天的款待，我们就此别过。”
叶轻眉也不愿再看到李云潜那张冷脸，跟他们告了别，准备离开这里。
刚走出寺外，就看到远处有人在等着自己。
叶轻眉很震惊，走过去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怕你以后还在路上饿，”陈五常把包袱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我之前做的大饼，你要是赶路饿就多吃几口。”
叶轻眉接了过去，看到里面用油纸包着五张饼。
“还有这个，”陈五常又从腰间拿出碎银子来，“你要赶路没盘缠不行，这些碎银子也不多，你要是不嫌弃就收着。”
叶轻眉摇摇头，她怎么会嫌弃呢？只是好奇明明才见了一面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给我盘缠还有大饼。”
陈五常听到问题先是憨厚一笑，接着挠挠头不好意思说：“因为我觉得你人好。”
“人好？”
“嗯，你人好，你不仅长得漂亮，还夸我饭做得好吃。”
叶轻眉苦笑不得，想不通夸几句话就算人好？
“我因为身份卑贱，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人在意，更别说那些瞧都不会瞧上我一眼的女子，你是第一个夸我厨艺好的女子，而且你还安慰我，不会因为我爹娘过世就看不起我。”
陈五常把银子放到叶轻眉手里，腼腆笑着说：“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下次再给姑娘做我最拿手的红烧鱼。”
“好，”叶轻眉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真诚的人，她内心有些感动，手握着银子对他保证，“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会还给你双倍。”
陈五常坚定点头，对着叶轻眉离开的地方挥手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才走进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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